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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 第39节

      “你不是最疼漾漾了吗。”
    第42章 哭的多可怜啊
    人事百态多有丑恶。崔韫审视着沈婳。眼里不见半丝怜惜。随即,他端起疏离的笑意,显得愈发清隽嶙峋的威仪来。
    哭的多可怜啊。
    嫩生泪痕的脸蛋,纤弱莹白的脖颈,还有生怕他抽身而攥到泛白,衬托出细细青筋的手。
    可怜到让他想摧毁。
    “娘。”
    她含糊不清的喊着,是生怕被抛弃的绝望。
    崔韫却果断抽回袖摆。
    绣着精致暗纹的衣料,蓦地摩擦,沈婳的掌心也留下红印。她怕疼,却也一抽一抽哽咽的知道收手。
    姬纥:“你轻点!”
    “就你这样的,提督怎舍得将女儿许给你?”
    “整日不是在大理寺,就是读那些圣贤书,出息是有了,可脾气冷硬,只知端方自持,人情世故你是半点比不得我。”
    要姬纥看,崔韫现在就是虚伪。
    换成以前的他,恶劣也好,诡计多端也罢,喜怒皆言于表。
    倚翠和成妈妈面面相觑,却到底不敢多言。
    崔韫抚平袖摆的褶皱。好似即便天崩地塌,也能从容不迫。
    “七皇子数落的是。崔某自当谨言慎行。”
    说着,他镇定自若的从怀里取出精致小巧的玉瓶,倒出一颗乳白色药丸。
    “给她服下。”
    成妈妈连忙接过,却没敢喂给沈婳:“这……”
    实在是沈婳的身子太差了,恐药相冲,就连入嘴的吃食都要问过医侍。
    成妈妈不敢乱喂。
    极少有人违背崔韫吩咐。
    当年,一道圣旨下来,崔韫任命大理寺卿,大理寺多数人不服。
    其一:崔韫尚未弱冠,并无功绩。即便文采斐然,可提及崔韫,世人谈的无非是其父兄英勇善战。
    其二,二把手姜兆,在大理寺少卿一位上已有十载,他是已致仕的前大理寺卿一手提拔的。也该往上升一升了。而空降的崔韫,焉能服众?
    姜兆更是放言:“黄毛小儿,如何堪用?”
    当时,反对的奏疏,堆满了龙案。就连姬纥也为崔韫捏把汗。
    崔韫一上任,也的确收到了大理寺的排挤。而他不骄不躁,却一声不吭的将大理寺积压八年的那桩无厘头案给破了。
    轰动朝野,这怎会是侥幸?
    而如今,以姜兆带头,大理寺那些人更是被他驯的服服帖帖。
    成妈妈一脸为难,崔韫也不曾怪罪。
    “这是养神丹。安心服用。”
    姬纥:是他知道的养神丹吗???
    为什么价值千金的药,他一颗难买,而崔韫多如牛毛?
    你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宝贝?
    早拿出来,不就没眼下这糟心事了吗!!!
    姬纥险些一口气没缓过来。
    “你倒是多给几颗啊!!”
    ————
    沈婳的身子浮在半空。她愣愣的看着榻上的肉身,想触却摸了个空。
    还不等她惶恐,就有一股浓稠的黑暗带着极强的吸力,将她彻底淹没。
    她被甩了出去。
    视线一转,眼前的景象倏然变换。
    挂着阳陵侯府四字的门匾,在光线下熠熠生辉。一路而来,街上的女娘都穿着好几年前的款式。
    侯府宅院内,雕甍绣槛,池馆?廊,?桥三港端显气派,可沈婳丝毫没有闲心去观赏这华贵的摆设。有一股牵力带动她超一处而去。
    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卷帙浩繁,书盈四壁。
    沈婳轻飘飘穿过书架。
    幔帐被里头的人撩开,手指骨节分明,格外好看。
    他压抑不住的咳嗽。
    这嗓音很熟悉,却也陌生。
    沈婳不可置信的,对上了属于皎间月崔韫的脸。
    屋内没有人,显得格外的空旷。
    崔韫额间冷汗涔涔,他紧紧抿着唇,吃力下榻。
    崔韫穿戴不再是冬日的衣裳,而是夏日的薄衫,伤口随着他的动作被撕裂,血从里头冒出来。晕染一片。他却浑然不知疼般。
    正值酷暑。
    沈婳未察觉半丝暖意,只是浑身冷的发颤。
    他起身。
    案桌上一方帕子小幅度凸起,沈婳凑近去瞧,那儿躺了只毛色雪白的猫儿。
    猫儿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它死了。
    崔韫似接受不了这一点。
    他踉跄走过去。
    “雪团。”
    没人应他。
    “雪团。”
    再没有一直蠢笨蠢笨的猫儿迈着着小短腿朝他扑来。
    崔韫阖了阖眼,面色凝重而难看。
    那股难受的悲恸不知何时,竟让沈婳感同身受。她不太舒服的将自己蜷缩一处。
    而就在这时,崔韫动了。
    他指尖颤抖的打开一瓶又一瓶珍贵的药。
    有乳白色的养神丹,也有回魂丸……
    像不值钱那般,一颗又一颗塞到雪团嘴里。
    沈婳看的很仔细,崔韫的手剧烈抖动,似什么也拿不稳,可扳开雪团嘴的动作,却异常温柔,深怕惊扰了它,也深怕弄疼了它。
    “它死了,已是回天乏术。”
    沈婳知崔韫听不见,却还是小声道。
    “别再浪费药丸,给雪团安葬吧。”
    回应他的,是男子越来越冷的脸,和越抿越紧的唇。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抱过猫儿,将它安置在内室的下塌处摆着精雕细琢的镶?小?床上。幔纱上坠有拇指大的丝线小球。帘钩上还挂着??的铃铛。
    他抬手轻轻触着猫儿额间的血淋淋的空洞。眼底的情绪越来越浅。
    “娘子。”
    “这烧已退,怎还不曾醒?”
    “娘子,娘子。”
    有谁在喊她。
    沈婳猛然转身,朝着呼喊她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床榻上的人睁了眼。
    倚翠大喜,连忙对煮药的成妈妈大喊:“娘子醒了。快取一杯温茶来。”
    沈婳捏紧被褥。
    倚翠喜形于色:“侯爷的药真有奇效。上回避寒丸救了娘子,这回养神丹又救了娘子。”
    “纥公子说侯爷小气舍不得多给。可奴婢琢磨着,那药大抵很是珍贵。”
    沈婳思绪正乱着,一听这话,倒是忙点了点头。
    “是如此。”
    毕竟,崔韫救只猫儿眼儿都不眨。
    沈婳:“也不怪他,没准给我的就是最后一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