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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唐松灵来不及解释,扔下一句“没事”就往外冲。
    一路狂奔到楼下,街对面那个熟悉得身影就那样闯进视线,唐松灵顿住脚步,慢慢走到他面前。
    池律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他很憔悴,眼下乌青严重,唇瓣干涩起皮,眼神呆泄。
    见唐松灵过来,他转动拉满血丝的眼珠,将目光投放在唐松灵身上。
    直到这一刻,唐松灵还抱着侥幸心理,握住那双像冰块一样的手,轻声道:“怎么站在这里啊,不冷吗?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上去?”
    他用自己尚且温热的掌心捂着那双细细发颤的手,企图传递一点温暖给他。
    池律看了他半晌,眼里有很重的迷茫,他开口时声音嘶哑的厉害:“松灵。”
    “我在。”
    池律点了点头,“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浑身是血地躺在手术台上。”他平稳的声线出现一丝颤抖,“我、我吓疯了,你安慰我说,不要害怕,只是一场梦。”
    他扭头,满是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唐松灵,“这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听他这样说,唐松灵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抱住浑身冰寒的人,放轻声音柔声安慰,“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那只是噩梦,过去就好。”
    池律垂眸看了他半晌,像是在辨别他话里的真伪,过了会儿,一开始揣在羽绒服口袋里的右手动了动,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问:“那这是什么?”
    唐松灵顺着他的动作,视线落在那张纸上,下一瞬蓦地瞪大眼睛,脚底瞬间便窜起一股寒意,浑身血液都要被冻住了。
    他抖着手从池律手里接过那张起了毛边的纸,拼命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道:“这、这只是......”
    “只是什么?”池律一把将他的脸掰过来,声音陡然拔高:“你又要编什么慌?!”
    池律终于失控,压抑了一晚上的恐惧和愤怒瞬间爆发。
    “你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觉得我很傻是吗?”他惨笑一声,凄声道:“我每次满怀期待的说着我们的未来,说每一件以后要和你一起做的事,你是不是都觉得我像个疯子,又可笑又可怜,对不对?”
    他捏着唐松灵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冷声道:“我很想知道,你每次说会一直陪着我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
    唐松灵彻底慌了,语无伦次道:“不,不是的,我是真心.....”
    “你闭嘴!这两年来,你不要命的赚钱,到底是在准备什么?!”
    “我.....”,只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池律见他不答,双眼渐渐变得猩红不已,咬牙道:“那我问你,你现在配型成功了,下一步呢?打算做什么?”他盯着唐松灵无处可躲的眼睛,道:“我替你说,等你攒够了钱,你便会摘掉自己的一颗肾,换给阿姨,对吗?”
    池律神色已然癫狂,“你高三毕业就做了决定,一直瞒到现在,我很好奇,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嗯?”池律突然笑了下,“你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查出身体指标异常的时候?或者,我站在你墓前的时候?”
    唐松灵望着池律有些疯狂的面孔,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眼眶堆积的泪水滚落,滴在池律的指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哭什么?!该哭的人是我吧?”池律逐渐崩溃,“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啊唐松灵,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做这些决定的时候,有考虑过我哪怕一点点吗?”
    池律猩红得眼里终于滚下一滴泪,落在脚下的石砖上瞬间消失不见,快得唐松灵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那滴泪化作利剑,裹着冬日的寒风钉进唐松灵的心里,痛得他快疯了,他抬手捧上池律冰凉的脸,抖着嗓子道:“对不起,都是我自作主张,可是池律,那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生我养我的妈妈,我怎么能看着她去死呢?哪怕有一线希望,我都要救她回来,哪怕,是分一半命给她。”
    池律垂眼望着面前他泣不成声样子,一股无可奈何的绝望感充斥着整个胸腔,半晌,苦涩道:“那我呢?我们以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我听说,肾脏不好的人,一场小小的感冒就能把他带走,难道以后的日子里,我都要提心吊胆的活着?”
    唐松灵急道:“不,我自己会注意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池律漠然地垂眸看着他泪痕遍布的脸,伸手推开,像是力气终于耗尽般淡道:“你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我陪.....”
    池律冷声截断他的话,道:“不用。”
    唐松灵愣在原地,自从在一起后,池律再也没有这般冰凉的态度,他都快忘了,池律本身不是个多温和的人。
    冬日的清晨,天寒地冻,唐松灵甚至有一种寒冬再也不会过去的错觉。
    池律快步走在街上,风在从耳边刮过,直吹进四面是洞的心房。不多时,抬手拦住一辆出租车,直奔市人民医院。
    他记得有个叔叔是个肝脏外科专家,虽然不是专攻肾脏方面的,但已足够解答他的疑问。
    第79章 交换条件
    池律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去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这不多的几次给他的印象里,医院永远是没有任何生气的灰白。
    天还没完全大亮,医生护士也还没有上班,肝脏外科门诊紧闭的门口就已经排起了看不到头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