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从三名老者妖奇、妖秀和妖显的眼中，几乎看到了相同的韵意。
    那韵意仿佛显化成了一幅古老的画卷。
    那一幅画卷上，有一轮明月，明月映照流水。
    苏离的脑海之中不由生出了四句古诗。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那么，月光又在哪里？
    在流水之中。
    那么，流水又在哪里？
    流水在漓和溪中。
    在漓和溪的灵魂深处。
    只要她们自我焚烧灵魂，那么月明星稀的场景就会呈现，就会映照明月与北冥之海般的场景。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那一刻，就仿佛有一出悲歌忽然呈现，显化出了对应的月光。
    而此时，三人没有开口，但是漓和溪却忽然明白了——她们明白了月光到底在哪里。
    月光在她们的心中，也在她们的灵魂里。
    “苏人皇，我好像知道虚空古经在哪里了，三位长老既然没有意见的话，我带您去看吧。”
    漓忽然轻声开口道。
    她并没有提及心与灵魂，因为那是要燃烧的。
    而一旦燃烧，就如同自我的献祭。
    这世间总是有人要献祭的，曾经她不会这么去想，因为这世间从来不会有人值得她这么去想，更不会有人值得她这么去做。
    但是如今，她这么去想了，也准备这么去做。
    或许——苏人皇也并不知道月光在哪里。
    可这世间若没有明月，又何来月光。
    而明月几时有？又在何处有？
    曾经有人对她说过——只要你的心不死，那么明月就在你的心里。
    漓说完这句话，然后和她心有灵犀的溪已经同样已经明白。
    明月在哪里？
    明月在她们的心里。
    一轮是离火燃烧。
    一轮是溪水映照。
    只有这样，才有月光。
    溪的心微微跳动加速了几分，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略微有些遗憾，但是又似乎有着一种为了他而奉献的幸福与豪情。
    所以，当她带着复杂的心情抬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双明亮而深邃的双眼。
    那双眼睛，仿佛已经堪破了一切的虚妄，已经获取了一切的因果，也已经看透了她们的内心。
    那一刻，漓和溪都有些心慌，有些无法面对这样的一双双眼。
    一种莫名的幸福，仿佛充盈在了她们的心间——因为这一刻，这样的一双双眼里已经有了月光。
    也已经有了一切。
    月光在哪里？
    月光在苏离的眼中，也同样在他的心里。
    而且，在他的心里，仿佛映照出了两个位置，很重要的位置，那里正是盛装的漓和溪——那似乎是她们最美丽动人的模样，如绝世的仙女临尘一般。
    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再次充盈在了她们的心中。
    说不出的感动，也说不出的……感怀。
    这一生，不悔入华夏皇族。
    这一世，不悔追随苏人皇。
    在这之前，她们的生活孤独而黑暗，艰难而坎坷，从来也没有什么希望，也看不到任何的未来。
    但是她们却并没有放弃，似乎心中永远有那样一道声音在告诉她们——坚持着，定然会有美好的将来，会有那样一位绝世奇男子，在关键的时刻带着她们离开苦海，到达彼岸。
    所以当她们因缘际会找寻到彼岸花，也就是鲲鹏冥渊花的时候，忽然才觉得人生充满了期待。
    所以无论修行多么艰难，无论面对多么凶险的危机和囚笼，她们都保持着本心，艰难的避开了一次又一次的收割。
    或许这些日子并不美好，但是却也已经习惯。
    而如今，看到苏离的眼神深处，看到他心中的两珍贵的位置的时候，两人才忽然觉得，幸福来的是如此的突然。
    当永远不曾奢望的幸福忽然降临的时候，人生仿佛忽然之间出现了无尽的希望之光，以至于，她们的双眼之中，同样也绽放出老幸福的光芒，幸福的希望。
    那光芒与希望，像是一朵美丽的鲜花，在她们的眼中绽放。
    绽放之后，那美丽的鲜花，见面化作了七彩色的梅花并开始凝固，最终，化作了无比美丽的七彩色的梅花眼瞳，然后定格了刹那。
    随后，那一切又开始隐没。
    而这一幕，苏离却都看在了眼中。
    他默默的凝视着漓，又默默凝视着溪。
    很久他都没有开口。
    但是在这样的凝视之中，他还是看到了她们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真心。
    这的确是华紫漓，也的确是沐雨兮。
    从一开始——她们其实就是知道他苏离甚至是对他苏离有感情的。
    只是，很多因果让这些因果已经蒙尘，并没有显化出来。
    而如今……
    苏离看明白了七彩色的梅花眼瞳的真正因果——那是唯有真爱与幸福才会凝聚的希望之花。
    那么——这样的梅花眼瞳的意义，就已经变得非比寻常。
    就像是海誓与山盟，就像是真爱的宣言。
    苏离收回目光，看向了三名老者，忽然开口道：“虚空古经不用看了，因为我不可能去牺牲她们的灵魂来点亮天山玉璧。
    当然如果可以取代的话，我以《八九玄功》来衍化月光，或者我自己衍化希望之源来照亮天山玉璧，让大家一起参悟虚空古经，这样如何？”
    妖奇略微沉吟，道：“或许以《八九玄功》模拟她们呢？”
    妖秀也道：“这样或许会稳妥一些，毕竟你终究还是男子，蕴含属性至阳，而且模拟只是模拟而不是真的。”
    妖显也同样的道：“其实燃烧灵魂也未必一定会殒落，只是略微受创而已，没有太大影响。”
    漓和溪也带着期待的目光，很想主动。
    但是她们知道，这话她们不能说。
    这事情她们也更不能去做。
    苏离道：“那我就直接衍化明月好了，以希望之源衍化明月，比月光更加正统。如果我衍化的月光都不正统，那么她们也未必正统。”
    妖奇道：“为什么不用她们呢？”
    妖秀道：“其实她们也是很愿意的。”
    妖显道：“而且也没有什么大的伤害。”
    苏离深深看了妖奇三人一眼，道：“她们加入了我洪荒皇族，那就是我的人，而且她们的确与我有些因果，我是绝不会将她们当成棋子的，无论是否有危险都绝不会。
    没事的，我保证必定显化虚空古经就是了！
    你们也不必担心这些——当然，如果真无法做到，我宁可放弃。”
    苏离的语气很轻。
    但是言语非常炽烈。
    那是绝对的毋容置疑之语！
    这一刻，苏离的风度与气魄尽数显化了出来。
    这就是人皇魄力。
    妖奇沉思了一会儿，眼中多了几分复杂之色。
    妖秀则是反复凝视着苏离，似乎想要确定苏离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者说干脆就是攻心之言。
    而妖显则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开口道：“如果苏人皇想要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可是机会只有一次，一旦不成功的话，天山玉璧是会自行封锁的，到时候这虚空古经就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再开启了。”
    苏离很是自然的道：“没事，如果没其它问题的话，那么就按照我说的来办吧。如果你们还有什么疑问的话，也可以提出来。”
    妖秀这时候又看了苏离一眼，道：“苏人皇是发自真心的吗？苏人皇可知道，这样被美色所诱惑，绝不是一个真正的好人皇，这样是不顾全大局的。
    或许苏人皇自己可以意气用事，但是苏人皇背后是整个华夏祖地的族人。
    这样为了区区两个女子，就放弃了一个极好的、甚至可以修复道伤的机会，这样真的值得吗？”
    妖秀似乎依然不死心。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身血脉的气息都弥漫了几分，似乎对苏离很是重视。
    似乎，她也的确是发自内心的为苏离所着想的。
    不过苏离并没有责怪妖秀什么，也没有觉得妖秀这些话有很大的问题，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表现得很是理性。
    这种理性其实也恰恰是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的那种理性。
    理性的另外一种说法就是冷漠以及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