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柳泉休息间，一瓶矿泉水被用力摔到地上，瓶口未开，瓶身滚动至一人脚边，撞到鞋子，而后那人弯下腰捡起，拿在手中。
    柳泉攥紧手机，手机屏幕上还是两个人一身红衣的对比图。
    “竟然能出这么大的疏漏，你们没提前沟通过吗？”
    一位看起来和柳泉几分相似的人蔫蔫回她：“姐，华星作为主场人之一，肯定不会告诉我们他女伴穿什么啊。”
    柳泉突然被刺激到了：“所以呢？属于我的机会，就这么流失了？这次失误让我失去了多少，我之前付出的努力都毁了！毁了！”
    “李总很看好你，怎么可能？”
    柳泉手机猛地摔在桌面：“看好我？如果这次获得关注多了，拿不拿得到项目是他的事，可是我现在被比下去了，他拿不到项目，那就是我的问题！你真是猪脑袋。”
    宴会是桌宴，赵贝贝坐在华星旁边，他们属第一排，看台上主理人讲话十分清晰。
    是关于智能技术方面的，赵贝贝不太懂，注意力全放在刚刚上桌的菜上，不知道大厨的手艺有多好。
    还在咽着口水，身侧坐下一个人。
    赵贝贝下意识扭头，眉眼瞬间沉下。
    路尚这个没眼力见的，这么多空位，非要做这里吗？
    她眼神灼灼，像是要烧了路尚。
    路尚却自在得多，随手扯了下衣服，身板挺直，自坐下后没看她一眼，只注意着台上的讲话。
    华星看到了路尚，如此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必定藏着什么阴暗法子。
    他伸手握住赵贝贝放在腿上的手，低头到她耳边：“要不要换个位置？”
    赵贝贝抿唇，大场合下，路尚也不会做些什么吧，她回华星：“不用。”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泛起尴尬，赵贝贝努力忽视路尚给她带来的窘迫。
    她从不这样的，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在较为正式的场合下和他并肩而坐，也许是因为上一次的纠缠唤起了远古记忆。
    赵贝贝假模假样拿起酒杯喝了口红酒，消解尴尬。
    嗯？赵贝贝看手中的红，味道还不错。
    放下酒杯，赵贝贝咂咂嘴，今天可以贪杯吧。
    路尚像是终于注意到她，侧头向她看。
    他神色冷淡，并没有前些日子所见的疯狂，一身服帖墨青色西服尽显身为未来当家人的运筹帷幄。
    赵贝贝瞪了他一眼，哼，看什么看！
    路尚却笑了下，那笑赵贝贝再熟悉不过，这是看她好玩儿，想逗逗。
    赵贝贝扭过头，彰示自己的不满。
    台上像是要讲完了，华星收回目光，恰好看到赵贝贝鼓着两颊看自己。
    他凑近与她耳语：“想吃什么？我给你布菜怎么样？”
    被好吃的瞬间换回好心情，赵贝贝点点头：“都来一点。”
    餐桌上好像只有她一直闷头吃着，耳边交织着他们的谈话声，无外乎都是关于新技术的探讨以及自身的优势。
    国内市场能舍得投资不怕亏损的公司也就几家，最大竞争者还是放在了华星和路尚身上。
    时不时有人过来敬酒，倔强如她，每一次都陪着华星一起喝。
    三两杯下肚，赵贝贝感觉到了，和华星打了个招呼起身去洗手间。
    她好像被什么人盯着，皱着眉回头，并未看到是谁在看她。
    赵贝贝动作快，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转过走廊，她慢慢往回走，这边场地极大，回到原位也需要穿过人群桌椅。
    正慢慢走着，柳泉突然冒出来堵了她的路，她换了一身黑色短裙，手中拿着酒杯，看样子是要去敬酒。
    赵贝贝和她没什么联系，索性绕了下。
    只见柳泉也转了个方向，直直向她走来。
    这是专门等她敬酒？
    赵贝贝尬笑一声：“不好意思，没拿酒。”
    柳泉脸明显龟裂了一下，她重新进行表情管理，走到赵贝贝面前，倾身小声道：“作为比你年长的人，我奉劝你一句，男人靠不住。”
    赵贝贝没搞懂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啊？”
    她接着道：“靠天靠地，不如靠己。”
    “我……我没靠。”赵贝贝退后一步，从路尚那里拿的钱她现在只是在吃利息而已，不算靠吧。
    “你就这么信得过他们？甘愿作践自己？”
    赵贝贝奇怪地看着柳泉，准备走开，手臂却被拉住。
    她用力挣脱，柳泉一时站不稳往她身上倒，酒杯瞬间倾斜，内里酒液摇晃，溢出酒杯，撒到赵贝贝胸前。
    赵贝贝捂上胸口，垂眸震惊地看衣服上的酒渍：“衣服很贵啊！”
    两人争执引起注目，赵贝贝无所适从、满脸窘迫，只能尽力捂着。
    柳泉总算站直，兴许也没意料到会造成这种局面。
    身前骤然盖上衣服，赵贝贝转头看去，华星正扶着衣服防止滑落，他神色冷峻，唇紧抿着。
    喝了酒的赵贝贝变得脆弱许多，看到华星仿佛已经有了安慰，她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哽咽道：“我想回家。”
    华星将她横抱起：“嗯，回家。”
    “衣服！”赵贝贝抬头透过华星的肩看向柳泉：“你要赔的。”
    两人离开，宾客散去，一六十岁左右的男性怒目圆睁，在人群中出来，抓起柳泉的手腕带着她离开。
    聚众的人消散，独留姗姗来迟的路尚。
    路尚手指蜷起，攥紧拳。
    他现在在人群中，看着远去的背影，像这里的很多人，于故事中的人是背景板，在场景之外。
    看赵贝贝，看华星。
    垂眸看到地上的水渍，路尚抬起头，跟上华星的脚步，一并离开了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