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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虽不清楚自己心情怎样,但明了地是,他并不渴望故人的寒暄。
    “......虞洐,你终于来了。”,不明白气氛为何沉闷下来,白金河竟然从眼前的局面中感受到些许尴尬——陈燃刚当着他面说放下了,虞洐就闯入,也不知道听见没,他莫名心虚地先开了口,“老规矩,迟到罚酒啊!”
    “嗯。”
    陈燃低头并不看他,虞洐错开视线,一时也没想起空腹饮酒的危害,端起酒杯就抵在唇边。
    “等等!”
    一截手腕横亘在视线里,虞洐停下,他侧眸瞧去,陈燃终于抬起头。
    对方抿直唇线,表情隐隐有几分严肃:“别喝了。”
    陈燃也是动作做出才觉得不合适。以往拦着虞洐喝酒有太多的理由,可现在的身份能拿出来提及的,大概只有挚友。
    他咬了下牙:“对身体不好。”
    任由自己被白金河戏谑的视线打量,他仍是认认真真地说道:“虞洐,你自己有点数。”
    虞洐闻言就笑,他眉眼弯起,好似新月,立体深邃的五官鲜活又夺目。
    陈燃语气太熟稔,好似这三年的离别未曾有过。
    这样的神情也过于熟悉,就仿佛陈燃一直站在他身边,以最亲昵的身份,而他向来顺从于自己的爱人。
    心脏怦然而动,死寂又空荡的情绪在此时才绷紧弦。
    他回过神来。
    可他到底有什么数呢?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他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虞洐指腹摩挲过杯沿,静静地望着表面掀起涟漪的酒,无声地勾起唇。
    第7章 意料未及
    可谁也不是缺爱的,不会巴巴地凑到人跟前,盼望对方能回个头。
    别人不是,虞洐更不是。
    他没把心口那貌似刻薄的话说出口,只是极轻地拂开陈燃的手。
    从来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虞洐低垂着眼睑,在白金河见势不对,准备开口劝和前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琥珀色的酒水一经入喉,缓缓流过胃腹,辛辣又刺激,只是虞洐神色未变,转而去拿桌上的另一杯。
    白金河哑然地张开嘴:“那个......虞洐......我......”
    他说话断断续续,思绪紊乱得很,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知道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只能攥紧拳,面对眼前的氛围而感到窒息。
    “你什么?”,虞洐眼尾上挑,嘴角噙着笑,和以往一般玩世不恭,“迟到罚酒,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
    陈燃眉睫不安地颤动下,最终讪讪地放下欲阻拦的手,但他拧着眉,明晃晃地彰显不悦,忍了再忍,可能是第一步踏出去,后面便更容易些:
    “虞洐,你这样很幼稚。”
    大可不必为了跟他赌气而伤害自己身体,陈燃抿直唇线,目不转睛地盯着虞洐瞧。
    “幼稚?”
    虞洐唇边笑意更深了点,不知是不是酒精开始在身体内发酵,反正现在他的确升起些兴致,他侧过头,今晚第一次正眼来看自己阔别三年的......“故友”。
    “陈燃,你这样很自信。”
    很久没喊出的名字从唇齿间泄出,第一反应是陌生——简单至极的两个汉字曾从身体里剥离出去,他开始习惯生活里陡然减少的频率,开始适应自己的缄默,因为不想再下意识喊出那个名字。
    虞洐想,在喊出“陈燃”二字时,那漫长的光阴才仿佛留下刻度。
    他吐字稍慢,好似因不熟悉而犹豫,又仿若回忆当年自己是如何的语调,但于此时此景中,却有无数的缱绻漫出来,铺展着时光是如何在回忆里轻缓。
    错开视线,在敛眸的那秒,虞洐瞧见陈燃略显错愕的神情,他摩挲过冰冷的杯壁,听到冰块轻微撞击时发出的声响。
    陈燃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影响选择?是他三年前隐秘地表达过不舍么?还是重逢的那瞬间自己几秒未反应过来的恍惚?
    陈燃也太自信了......
    指尖用力地撑着洗手台,额前的发丝湿漉地滴水,白臻榆俯身抑制不住地干呕,从清瘦的脊线到微弯的腰腹因脱力而颤抖。
    他斜靠在门框边,眼前是绵密的黑雾,随手扯了张纸,把脸上的水珠擦拭干净,用力吞咽了下,才觉得喉咙连带着胃部那灼烧般热意稍微消减些。
    灯影重叠,他垂掩着眉睫,在唇齿间嗟磨好久“狼狈”二字,然后将其捏成纸团,眼也没抬地扔到废纸篓里。
    脚步虚浮地迈出去,看着桌上冷掉的、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白臻榆微微抿紧唇,觉得有些浪费。
    不可能把东西乱糟糟地放在这,忍耐着难受把东西收好,他强迫症轻微发作。
    等收拾完躺在床上,白臻榆蜷缩着身体,感觉到极度疲惫,可明明累到一根手指也懒得动弹,精神却亢奋着,让他双眼睁开,麻木地盯着头顶那块天花板。
    脑海里反复播放着吴钦那条消息和虞洐离开之前的道歉。
    陈燃......虞洐......
    两个名字并列的时候他见得太多,自己默念的时候却觉得有点受不了。
    用被子掩住头,白臻榆小口小口地呼吸着,攥起的指尖泛起青白。
    就这样吧......就这样。
    他急促催促着困意,双眼紧紧阖闭在一起。
    良久,地上倾洒的月光悄然移动了方向,白臻榆无可奈何地坐起,他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