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都不是那种只盯着眼前订单能赚多少钱的蝇头小利，有一家甚至提出可以免费提供，航空公司的空姐才多少人，只要在衣服上缀个商标作为广告就行。
    成叔才是门儿清：“这个生意不能这么做啦，钱肯定是要给的，航空公司也不差这点钱，但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卖制服上的广告，原本是掏钱的买卖，变成收钱或者一分不拿，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呀，是不是谁得了好处啊，挺小个生意，忽然就变复杂了，明白嘛。”
    众人又连连点头，的确有道理呀。
    福园是老克勒们经常选择的老洋房餐馆，就在大酒店附近，大黄鱼棒打小馄饨，田螺塞肉这些本帮菜让荆小强吃得都蛮开心。
    就是油有点重，待会儿要去健身消耗下。
    成叔简直翁婿同心，张罗几位吃完没事吧，去附近大酒店恒温游泳池耍耍水，你还是做泳衣出口的，车上不带两条？
    荆小强差点被田螺肉给塞住，稳住气息艰难开口：“你……你有泳衣的生产厂家？”
    这位没带设计师，但是带了司机：“有，主要就是出口北美，但我们没有自主设计能力，更是外商拿什么订单来就怎么做，前年才开始搭上出口单，厂在苏南那边。”
    荆小强按捺住狂喜的心情伸手：“待会儿好好谈一下，我有个大生意……”
    感觉成叔在桌下轻轻踩了自己一脚，荆小强还以为是撇开了不高兴，也囊括进来：“成叔那边能保证出口，我这边保证内销吧，市场很大。”
    这寰亚贸易公司的老板还奇怪：“国内能有多大的泳衣销售量啊，到处都是穿着裤衩背心就下水了，不是哪里都跟我们沪海这么讲究的。”
    成叔只能在桌面上调教女婿：“这种商机要拿出来给大家分享，才有更多的机会。”
    这是老一辈做生意的派头，你要么就别吭声，私底下悄悄谈，当着几家都说出来还遮遮掩掩的很不地道。
    所以荆小强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但荆小强是三十年后的思维：“不，这个生意太大，涉及到版权专利，甚至品牌，面料特殊其他人也做不了……”
    正在这时候，荆小强的传呼机难得的响起来，他看一眼都懒得回，能有印象的就周教授家的号码吧。
    闲杂人等懒得理。
    寰亚的老板直接示意下，他的司机就把一台大哥大推过来：“先用这个回呗，方便就拿去用。”
    看看这做派！
    第60章、妇女之友
    还好成叔有给荆小强撑面儿：“他自己那台丢车上，说是不想招摇，你先回电话，待会儿再慢慢商量。”
    不用商量了。
    荆小强万万没想到这个传呼，竟然是军训队的那位女教官！
    态度非常客气：“我从学校又到同学那边找到你的联系方式，是这样，我前两天返回部队，把你提供的那个运动……内衣给首长汇报了下，连首长指示我能不能先买一批来我们连队试用……”
    对啊，除了运动员，还有哪里的女性运动量有军队大呢？
    当初只是为了避免教官发飙，顺手拿了一套平息下。
    谁能想到直接打开一个巨大的用户群。
    关键在于运动胸衣这东西吧，用了都说好，戴了就放不下，天壤之别的感受。
    这事儿立刻就变得刻不容缓了。
    能够提供军需品，那绝对是义不容辞，不赚钱都要干。
    荆小强也不藏着掖着了。
    放下两斤半的大哥大，荆小强还是决定不要用这个，太傻了：“嗯，因为涉及一些部队那边的情况，所以才不太好公开说，但刚才就是部队那边有回音了，可能我们第一批产品，就要先送给部队做测试。”
    哎哟喂，之前荆小强看成叔忽悠串联生意的时候，还在认真学习呢，现在马上就活学活用了。
    不就是扯大旗作虎皮嘛，会咧。
    一桌子男人全都肃然起敬，不管爱不爱国，起码这个年轻人是能跟部队上扯生意扯关系的，路子不是一般的野。
    那些年打着部队头衔做生意的本来就多，龙蛇混杂啥都有。
    但荆小强不清楚这段历史，反正就拿来用了：“样品我……”
    上回去服装市场询问能不能搞一批定制款，人家瞧不上这点量，荆小强就把样品丢在酒店房间了。
    现在招呼下：“简单的说就是把女性连体泳装这么剪断，上半截加松紧带做成运动胸衣……”
    一桌子男人，俩司机一设计师仨老板，全都用异样的眼神看荆小强，再瞟瞟成叔，估计都写着您这女婿真会整活儿……
    尽捣鼓女人生意。
    成叔内心可能更崩溃，空姐制服，运动胸衣，还有完完全全的女性化妆品，你这简直就是妇女之友！
    荆小强一点不尴尬羞涩：“女人的生意才是最有前途的生意，胸罩的市场有多大各位应该……”
    七个男人一起求他：“你小声点……”
    荆小强没脸没皮：“我已经掌握了这个里面最关键的设计重点，怎么才能不晃来晃去，保证剧烈运动下不受伤害，肯定是要申请专利的，那么最先第一批就是要生产出来提供给部队试用，光是这个单的数量，想想吧……”
    成叔都捂头摆手，你做个人吧，别说了，有画面了。
    挥之不去的那种。
    寰亚的老板直接起身把那两斤半塞给荆小强：“走吧，去看样品，这个算是我拿下这个单的定金，只要有部队背书，那就绝对没有问题，更何况还有老成呢。”
    荆小强内心想说：“那，充电器呢……？”
    还好他自己车上有一套，出来上了凯迪拉克，荆小强把这玩意儿丢给成叔：“你拿去用，我在学校已经很招摇了，这车，这大哥大，我要是露了相，我就别想健身做正事了，你是不知道女人有多主动……”
    成叔好大力的呸！
    口水都喷出来。
    但还是把大哥大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我妈要说我……那我就说是你孝敬给我的啊，这已经都入网了，不用也不好，对吧。”
    有车还是不同，那仨老板出来看见停在门口最耀眼的凯迪拉克就是荆小强的，眼神也绝对不同。
    俩司机开着桑塔纳和切诺基出发的时候，都要给小强先生打个招呼。
    其实也就是挪到街头的酒店停车场去。
    荆小强抓紧机会问了下成叔：“这胸衣生意要是你有海外关系，那就拿去返销花旗，绝对卖爆，我跟你说，这是可以和耐克、阿迪抢市场的好东西，赶紧申请专利。”
    成叔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对囡囡好，你要我帮你牵什么线都行，但是卖内衣，卖化妆品，我丢不起这人，你以后还要做什么女人生意？”
    荆小强真的没野心：“能赚钱买几套房就行了，那注册个公司，给你家大小姐也分一部分股份，以后这个生意做起来了我们就交给寰亚这样的生意人做，美滋滋的收点分红就够了。”
    成叔居然使劲点头：“对的对的！费呢么大劲干嘛呀，差不多就行。”
    还给荆小强解释：“其实我们家真没什么大钱，起码国内没有，但是我们海外有不少存款，每过几年打报告寄几万美元外汇回来，我跟我妈都有工资、退休金，能够过得很体面，就够了，什么大富大贵那都是假的。”
    荆小强竖大拇指，大家人生观一致就很舒服。
    但成叔就看其他女人不顺眼啊，下地库的时候把陆曦丢进来的礼物晃着听：“好像是磁带，给你录的情话？”
    荆小强觉得高估了那姑娘的智商：“打开看看呗。”
    成叔一边说不好吧，一边就麻溜儿的扯开：“乐队磁带呀，那我就打开听听哦，可能借了这盘磁带给你录音吧。”
    他还是细致警惕。
    哪怕豪华车，这也是卡座的时代。
    推进去，一首浑厚励志的《光辉岁月》就回荡在车厢里。
    荆小强忽然有点愣住。
    这是他大学生涯里面不多的几首深刻记忆。
    或者说在他毕业以后茫然不知所措的那些时光里，beyond的这几首歌给了他不少内心支撑。
    然后他的记忆点却在于，应该是大三的末尾。
    也就是93年六七月间的某个早上，随着学生宿舍每天早上响起的校园广播电台声音，一贯早上都是《海阔天空》、《喜欢你》的这些beyond经典歌曲，那天却是《光辉岁月》，那个校园播音也罕见的低沉声音伴随音乐：“刚得到消息，beyond乐队主唱黄家驹在rb录综艺节目时发生意外，不幸去世，让我们用这首歌，怀念这段岁月吧……”
    对荆小强来说，除了三十年以后回到西城剧院，去告诫那些可能都不会再认识的老朋友。
    这一世他没有任何兴趣跟上一世重叠。
    包括他本能回避去平京读大学，都是想过一世完全不同的人生。
    也不准备去触碰改变任何大事小事。
    小富即安的过好自己这点逍遥自在生活就行了。
    但这一刻，几乎是他第一次，决定拨动一下历史轨迹。
    因为这关乎一条才华横溢的生命。
    而且明显是他能够做到的事情。
    顺手为之就能救人一命，那就做呗。
    把凯迪拉克倒进停车位，静静的坐着把这首歌听完，取出磁带揣兜里：“走吧。”
    成叔当然不知道他在内心做了个决定。
    所有人看到的，当然也只是那件运动胸衣的样品。
    荆小强讲解一番重点就在于背后交叉的拉带包裹，以及面料弹性、透气性、内侧抗磨等细节。
    一听就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名山大川的测试论证，才有这样全面的结果。
    寰亚立刻决定退出空姐制服的竞标，全力投入这件运动内衣的打版试制，跟荆小强约好三天后到厂里去看样品。
    这边老板就带着司机匆匆离去。
    另外两家也觉得少了个竞争对手，专心跟荆小强请教了制服的细节重点之后，也赶紧返回。
    这个反而慢点，一周到十五天才能完成。
    荆小强也不去健身房了，问成叔：“歌舞厅走着？”
    那敢情好，成叔都乐开花了：“没白疼你！”
    这回他就要把那个大哥大挂在腰上了。
    其实这两斤半，体积还这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主要就是外面装了个可以挂在皮带上的真皮套子，让整个机体显得巨大臃肿无比。
    当然也醒目得不得了。
    成叔就像个吸铁石一样，说荆小强不要理那些扑向豪车的女人，他还不是对这些大哥大吸引来的女人欢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