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短暂接触，在双方都有意忘却下，船过水无痕。
    那晚戚眠解完题神清气爽之际惊觉自己破坏守则，回家反省一晚上，默写十次她订下的ABO黄文世界生存守则，再回想十次死亡时的剧情才放过自己。
    后果就是她看到傅南宣的时候就有些害怕，所以更加沉默试图边缘化自己的存在，也更加努力读书想要在下次考试时换位置。
    戚眠本就没什么好朋友，又刻意疏远蓝乔恩，平日里清静的很。蓝乔恩在被戚眠拒绝过几次后，像是明白什么，午饭和下课都和其他人一起走了。
    做完物理题集后，戚眠松了口气的瘫在桌上。还好人渣也是选理科班，所以在功课上能无缝衔接，前几天做过考古题评估下成绩，在冲刺一阵子后，上个好大学不是问题。
    因为提前完成晚自习的学习进度，戚眠才有心情恣意转动视线，平时为了避免和同桌眼神接触，她基本只看正前方和右侧窗外。
    然而今天左侧视野空旷，戚眠下意识低头一看，傅南宣趴在桌上没动。
    其实不只她，班上还有不少人学习累的时候趴着休息下。但傅南宣从来不会。她不是不会累，她是不敢休息。
    戚眠忽然想起小说里，傅南宣自我剖析时的心声。
    “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没有后盾、没人爱我，只有我自己。为了活下去，为了改变人生，我没资格停下脚步说辛苦，没资格喊累。”傅南宣在雨中，对着第一主角A说。
    然后想到傅南宣在分化的时候因为营养不良，导致分化后身体一直不好，长期头痛。
    “…”心软病再度发作，戚眠立刻打开随身笔记本看着上面的活命守则，呼吸、吐气，阖上笔记本，拿起包出教室。
    傅南宣醒来时，头脑胀痛，全身酸软。这两天总是这样，持续的头痛和精神不济。中午她去学校保健室看过，医生说可能是快要分化，身体需要大量养分，所以才会导致头痛。让她这一、两个月要注意营养均衡。
    最好的方式就是购买分化用的营养剂。可是傅南宣买不起。
    呆滞地坐在位置上，持续好几秒大脑才开始运转。才注意到班上人都走光了，只剩她…还有戚眠。
    这认知另她瞬间清醒，浑身起鸡皮疙瘩，她警惕的盯住她。虽然最近的戚眠非常安静和她保持距离，但长久以来的霸凌让她仍旧不能放下戒心。
    “你把我的外套弄脏了。”戚眠没看她，冷冷地说着。余光在见到她醒了后，心里偷偷松口气。本来她也想走，可是她睡得太晚，女孩子一个人在教室也不太安全，而且作戏也要作全套…所以她只好留下来继续读书。
    傅南宣愣了下，这才发现肩上披了件外套。难怪她睡着的时候并不觉得冷。但…怎么会?
    铺垫完后，戚眠总算有勇气转头看她，结果对上一张几乎没有血色的小脸，茫然地望着自己。让她刚才做半天的心理准备瞬间泄气，恶言恶语在说出口时，都带上柔软的气味。
    “你、你可能睡傻了，伸手就把我外套拿走了。”戚眠说话时，撇开视线不敢看那张脸，就怕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低头念台词一般。“真是可怜啊，傅南宣。”
    “我的东西从不给别人碰，更何况是你?把我外套弄脏了，要怎么赔我?”戚眠因为紧张，表情紧绷，又不肯看她的样子就像是嫌恶傅南宣。
    如果听不见声音，只看她的表情，傅南宣或许会认了。她是拿奖学金到这所学校上学，靠着免费吃住补贴，才能继续读书。以往碰见这些富家子弟都是能躲就躲，不愿起冲突。
    尤其是戚眠。
    但或许是最近平静的生活，还有…抽屉里那支棒棒糖。傅南宣心底浮现出反抗的声音。
    凭什么她要道歉?戚眠欺负她那么久，有道歉吗?
    戚眠久没等到对方回答，又实在演不下去，自暴自弃的说:“算了，就一件外套。看你可怜给你了。”然后欲盖弥彰的补了句:“外套里面的东西我也不要了。”
    随后拉起书包，快速的将桌上的东西都丢进去，拉上拉链撤了。
    兴许是刚睡醒，还有持续整日的头痛，让傅南宣的思绪有些迟缓，直到戚眠离开教室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摸了外套口袋，左右两边的口袋都各塞了一盒24支还带着塑料封膜，全新未拆封，至少不会有任何被动手脚风险的营养剂。
    外盒上标明，待分化专用。
    傅南宣蓦地沉下脸。
    戚眠做完想做的事情，并不在乎对方怎么想。后续一心扑在准备考试，用高分换位置。
    至于怎么对傅南宣，她抓住了一个重点，只要不设计标记女主角，她这条命就能保住了。只是鉴于她破坏了自己的守则，戚眠对自己的控制力没什么信心，所以之后都不留学校晚自习，而是回家读书了。
    自从她醒来后就没看过原身的父母，账户里每周定期收到五位数生活费，家里就只有她和保母跟司机。保母安静做事不多话，司机也只有在固定时间出现，试探过几次发现他们与原主不熟后，彻底放心了。
    从穿越到现在三个礼拜，戚眠也初步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大致回到穿越前的生活步调，除了没有一起吃饭的伙伴，其他一切安好。而且按现在情况，没熟人反而是好事。
    放学后，戚眠收拾书包。隔壁桌忽然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戚眠吓得回头一看，发现女主倒在桌上。
    今天最后一堂是数学课，她为了解一题数学所以耗时较久，傅南宣本来就要留晚自习，而且又不吃晚餐，所以班上只剩他们两人。
    “…”戚眠从口袋里掏出随身笔记本翻开到穿越保命守则，默读一遍后虔诚阖上。
    善良的Omega灵魂实在办不到见死不救，而且傅南宣的前半生为了凸显她的坚忍不拔，所以设定上相当凄苦，但却优秀的靠着自己一路拿奖学金读书。如果她不是恶人角色，戚眠当然想和优秀的傅南宣成为朋友，大方地帮助她。
    可是她偏偏穿成了人渣，在她穿来之前还已经伤害过对方不少次了…戚眠带入她的角度，巴不得自己滚得越远越好。
    “算了不想太多了。”戚眠低声自语，她伸手轻拍了下傅南宣，几分钟没得到对方响应后，才小声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然后将她扶起来，试着将她背到身上。没有想象中的负担让戚眠松了口气又有些难受“太轻了吧。”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傅南宣眼皮动了动。
    傅南宣醒来时，没有任何盯着一旁的白色遮挡，听着一帘之隔的”同桌”和保健室老师说话。
    “还是一样，因为快要分化，可是营养不足所以才会晕倒。”
    “可是她有营养剂了呀。”戚眠低声解释。
    “其实只喝营养剂也是不够的，还需要搭配日常饮食。营养剂是作为额外补充。分化时期，因为生理状态不稳定，会需要大量养分供给，现代人因为营养过剩，基本上不太会出现这个问题了。”
    “这样啊…”
    傅南宣听着戚眠低语，眼里浮现不解。她本以为对方进来的沉寂是为了伤害她所做的铺垫，可是防备了很久，只发现戚眠越来越安静，她甚至不怎么与其他人联系，除了时不时找过来的蓝乔恩，自己已经是和她说过最多话的人。虽然每次都是意外。
    一个人真的能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吗?就像是…变成另一个人。为什么上次她要给自己营养剂?
    “你醒了?”戚眠走进来时，看见傅南宣已经睁眼，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和医生的对话，一时有些心慌。
    傅南宣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从盯着天花板移到她脸上。突然说:“你是在可怜我?”
    戚眠啊了声，随即住嘴。迟疑了几秒，缓缓勾起笑。“对啊，我就是可怜你。”
    “不是学霸吗?怎么，学校给你的奖学金不够你吃饱?”戚眠走到病床旁故意俯视的角度望着她。“不然我给你个机会，来我家做家政，我付你薪水，包吃包住。”
    依照女主的个性一定觉得戚眠是在故意羞辱她，故意找同学去做家政。
    其实她大可不必演得这么坏，但一个很坏的人突然变好，更奇怪吧。而且她不想跟任何人产生不必要的关系，如果维持原状能避免其他人接近，戚眠干脆继续当坏人，只要不真的欺负人就可以了。
    傅南宣果然拒绝了。
    正常人都会拒绝，更何况是自尊心强的女主角，戚眠不意外。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等到人走了后，傅南宣才坐起身，医生正好走进来，见她醒了，关心着问:“好点了吗?你同学买了晚餐。”指了指床头旁的小桌。
    傅南宣的视线随着手指的方向，看向一旁，才注意到放了一个纸袋。学校附近商场里新开的餐厅，很受学生欢迎。
    “虽然有营养剂，饭还是要吃。分化的时候如果营养不够，以后很容易有头痛这些症状的。”医生拿着本子纪录她的状态。“吃完饭，休息下。没有事就可以走了。”
    傅南宣走回教室时，已经过了晚自习时间，教室里早已没了人影。她打开灯，走到位置上。
    英文课本还摊在同一页没动过。文具被整齐的收拾放进笔袋里，莫名的觉得这应该是戚眠收的。
    在位置上坐下后，从抽屉找出两盒营养剂，还没有拆封过。握了许久，才撕掉其中一盒的塑料封膜。拿出一支营养剂打开，一口气喝完。
    “是巧克力口味的啊…。”
    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