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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了兇手?!”听到袁征程嘴里说出这几个字,樊沐音的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度,发现自己有一点反应太大之后有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袁先生请你具体的说一下。”
袁征程点点后,喉结上下动了动咽了一口口水。嘴唇颤抖着张开却发现嗓子发紧什么都说不出来。随后额头上也渐渐有冷汗渗出,脸色也慢慢变得没有一点的血色。
“袁先生?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已经很晚了。我建议你先回医院休息,明天等你的状态好一些的时候我们再说。”樊沐音看着袁征程半天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而且好像随时都会昏倒的样子实在是有一点于心不忍,于是忍不住制止。虽然袁征程真的可能看到兇手让他很兴奋,但是只怕这样下去,以袁征程现在的状态还没有说出什么就先昏倒了,这样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不行!”袁征程一把拍掉樊沐音伸过来想要扶他一把的手,突然情绪激动的站起来,椅子在地上磨出了非常刺耳的声音:“樊警官,我一刻都不能等,我必须现在就说出来。我觉得如果我不说出我看到的那个人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入睡。”袁征程的双眼佈满了血丝,眼睛下一片乌青,看样子真的是一晚没有睡得踏实。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樊沐音,突然又将整张脸埋在双手中,声音颤抖着说:“对不起,我的反应太大了。我在医院里是因为打了镇静剂才能睡一小会儿,但是马上我的梦里就充满了丽佳死前的惨状。所以我必须现在就和你们说清楚一秒都不能等。”
樊沐音有一点为难的看着坐在眼前虽然着嘴唇颤抖,但是一直坚定地袁征程,照他现在的这种状态实在是不适合问话,但是当事人的意愿又让他觉得在拒绝下去似乎不太好。最终樊沐音还是点头:“好吧,但是如果这一次袁先生还是觉得身体不适没有办法说出来,我只好派警员送你回医院等你稍微好一点了我们再进行问话,可以吗?”
袁征程将身子坐回去,也算是一种默许。等了很久终于开口,断断续续的说:“昨天本来我想约丽佳一起出来吃饭,但是正好又是父母的结婚纪念日,每到与她父母有关的的日子她都会在推掉所有的日程在这里呆上一晚,所以她就拒绝了。虽然被她拒绝了,但是还是想来这里看看她,毕竟这栋楼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赌徒,酒鬼很不安全。所以我每次都会陪她回家顺便再陪她呆上一会儿才走。昨天因为是她父母的结婚纪念日,所以她请了一天的假,没有去上班。我下了班之后很晚了,但是还是来了想确认她是否安全。我记得昨天我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从楼前可以看到丽佳她家客厅的窗户,当时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客厅里好像是有很淡的蓝色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也看的不是很清楚。后来也没有多想,以为可能是有什么电器发出的光。这次我去的时候也没有打电话,只希望能给她一个惊喜。就在我往楼里面走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出来了。”
说到这里本来还好好的袁征程又停了下来,鼻尖上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眼睛更红了,咬紧了牙关,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这时候樊沐音一把握住袁征程的手,眼睛直视着他,轻轻的说:“不要紧张,袁先生,先放松,慢慢回想。”
刚开始樊沐音被握住手的时候袁征程吓了一跳,毕竟自己眼前的人是一个男人,但是当他看到樊沐音眼中的真诚时突然觉得自己放松了下来。眼前的人虽然是一个男人,但是给他的感觉却很温和,刚刚本来很紧张但是现在却缓和了很多。
在后面站着的罗霄有点看不下去了,但是因为不能一把把樊沐音的手从哪个人的手上扯开,所以只能声音冰冷的问:“袁先生,请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以继续了吗?”
“哦,可以。”袁征程点点头。
而樊沐音也从罗霄的语气知道,八成身后的那只大猫不高兴了,看来一会又回来找自己发脾气了。但是刚才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在那个时候给袁征程一点支持的话很可能就前功尽弃了,既然都听了这么久如果最后没有结果那就太闹心了,但愿他能理解吧。但是当樊沐音回头一看罗霄冷着一张脸就知道他一定是没有理解自己。可是没有办法,以前这种事情都是王曼曼做,如果她今天要是来的话能做的只有吐人家一身。看看周围似乎只有自己还算比较有亲和力的了。
袁征程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罗霄敌视了,低下头把两隻手掰得哢哢直响,紧接着深呼吸了一下:“那个男人应该是比我稍微矮一点,脑袋上带了一个鸭舌帽压得很低,我没仔细看。身上穿着深色的运动服,因为实在是太暗我没办法分清到底是黑色还是暗蓝色。但是当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能问到他身上有很浓的酒味,还有一股很像是铁銹的味道。他的背后背了一个很大的登山包,塞得鼓鼓囊囊的,好像很沉的样子。看他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的我估计应该是喝醉了。因为这栋楼里经常有酒鬼所以在我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我就有一点担心,我怕他去骚扰过丽佳,所以我就快走了两步也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但是我俩拉开有两步的距离的时候我恍恍惚惚的好像听到他笑了一声,儘管声音不大但是能听清。我当时没太在意觉得可能是他嗓子不舒服在清嗓子就赶紧跑上去看丽佳了。我因为着急上楼没用上几分鐘。可是当我敲门的时候没有人应,好像房子里面没有人。但是我很清楚她哪都不可能去,她父母的纪念日她一般都会在客厅里面看一晚上她父母结婚时的录影带。后来我有一点慌了开始使劲砸门还是没有人应。我突然想起丽佳以前给过我她家的钥匙,当我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是从外面反锁的。推开门之后一股特别浓的酒味还有像是什么东西烤焦的味道。我跌跌撞撞的走进去,客厅的电视里还不断的放着她父母结婚时的录影,里面的人在笑,很大声。窗前……躺着的是丽佳……可是已经……”
到这里的回忆像是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袁征程根本没有办法遏制地哭了出来,本来一个很高大的人但是却在椅子里面佝僂的不成样子,泪水不断地从他的指缝间渗出,狼狈的染湿了他身上的西装:“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个混蛋真的是在对我笑,他在嘲笑我。如果我当时追上去了,或许现在就可以把那个人绳之以法。不,如果我坚持在这里陪丽佳她就不会死。都怪我……都怪我……我没有办法保护她……”
樊沐音看着袁征程悲痛的不断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的悔恨的样子有一点于心不忍,但是当他刚想伸手拍拍袁征程的肩膀安慰他一下的时候,手却突然被人抓住了。他回头果然看到罗霄冷眼看着他并且对他摇摇头。
“罗霄。”樊沐音有一点责怪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想要挣开他的手却发现施加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量大的惊人:“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但是罗霄的手仍然没有松开,声音冷冷的:“这个时候,怎么样的安慰都没有必要,你还不如让他哭个痛快。”
樊沐音有一点无措,现在眼前这个失声痛哭懊悔不已的人仿佛就是当年的自己。失去自己心爱的人,并看着他们死前的惨状,对每一个人都是最残酷的。或许心爱之人的死并不是自己的错,但是每一个人所能做的只有使劲的责怪自己。
三个人这时候好像形成了一个小空间,其馀的警员全都在现场调查,争取不放过每一条线索。每个人走到袁征程的身边时只能匆匆的看一眼。现在大家所能做的事情只有努力破案,争取为死者昭雪,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但是如果可以做到也是给袁征程和其他受害者家属最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