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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次振翅:

      第二天,我是被冻醒的。刚张开眼睛,就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眸,正眨巴着好奇的盯着我看。
    我吓得啊的出声,他也像是被我吓到了,连忙后退警戒的看向我。
    我也警惕的看着他,后脖子还在微微作痛,我可还记得他昨晚上的暴行。悄悄活动着麻木的手脚,可能是昨天淋了雨,身体竟然酸软,想来可能是着了风寒,我死死的盯着他,准备随时自卫。
    我前进一步问道:“你是谁?”
    他连忙后退一步,声音愣愣的:“你是谁?”
    我皱眉,又前进一步:“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袭击我?”
    他后退一步:“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袭击我?”
    这人怎么回事,在耍我?我又问道:“你干嘛学我说话?”
    果不其然他也重复道:“你干嘛学我说话?”
    莫不是昨天刺杀时撞坏了脑袋,傻了?
    我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你过来,我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
    “你是好人?”他歪着头重复道。
    “嗯嗯,我是好人。昨天我还救你来着呢。”
    他突然笑了起来,露出昨天行凶的两个小虎牙,“你是好人。”
    我一步一步的靠近,他这回没有躲闪,还傻呵呵的看着我。别说这黑衣刺客傻笑起来还真灿烂,看似无情凉薄的脸孔弯出漂亮的弧度,笑得一脸纯真自在。
    慢慢走近他的身旁,我先是试探的摸摸他的头,他笑得更灿烂了,还在我手心蹭了蹭,像只大型动物。
    “唉……”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我捡了个大麻烦,我尽量放轻声音,用最和蔼的表情问道,“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刺客依旧傻兮兮的笑,上前抱住我的腰,蹭啊蹭。
    我无奈的扯开他:“那我给你起一个吧,嗯……你就叫大黑,以后你就叫我大夫好了。”
    “大黑……”他重复,“大夫,嘿嘿。”
    我头疼的揉揉头,掀开帘子去看外面,已经能远远地看到城镇了。我看着傻大黑,“你这样咱们一上岸就会被注意到的,你先把夜行衣脱了。”
    他看着我,狭长的眉眼皱起来,不解的看着我。
    我打量着他,眉眼飞斜入鬓,高梁薄唇,眸色是罕见的琥珀色,整个人英气非凡,着实是副好皮囊,可惜是个傻子。认命的叹口气,伸手去帮他把衣服脱了,他也不说话乖乖的任我摆布。
    脱下黑色的夜行衣,露出小麦色的胸膛,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来,这家伙一看就是个练武的好材料。有些羡慕的叹口气,我从两人的衣服中挑出几件看不出苗疆风格的衣服给他穿上,有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衫给他罩上,虽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好在这个傻子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穿在他身上显得还不算得奇怪。
    将一切收拾妥当,我看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的船舱满意的点点头,对大黑说道:“你会儿上岸,你要紧紧的跟着我,不许乱跑,不许乱说话,听到没有。”
    “嗯!”大黑乖乖点头,眼睛亮亮的。
    一夜漂泊,终于到达了码头。上了岸,重新踏上大莫的土地,心中说不清的感慨。捶捶在船舱里窝了一晚上的背,我伸了个懒腰。回头去看大黑,他竟然在学着我的样子,原来在船舱里只觉他魁梧,现在才发现他站直了竟然比我高上一个头,我撇撇嘴,我还在发育期。
    在码头边把船卖了,钱这种东西总是不嫌多的。大黑东张西望看什么都好奇,却很听话的跟在我身后,什么也不问。现在我们所在的是南川的一个水上小镇,我的目光又一次的落在码头官府的告示上,上面有一张天价悬赏,上面画着个眉目隽秀的少年人,眼神单纯却笑得妩媚。
    耳边传来人们切切的私语。
    “现在的世道也真是不太平!”
    “是啊,你说那金殃闹得全国乱七八糟,皇上倒是要先找这个祸害。”
    “我看啊,这大莫要因这祸水玩完了。”
    “据说那金殃大将军是前朝的太子。”
    “怪不得皇上没动静,本来就是偷了人家的江山,现在原主回来了,能多在那把龙椅上享受几天是几天。”
    我听得心寒,暗暗为莫青舲抱不平。莫凝霜暴毙,对抗苗疆,想来他早已是疲惫不堪,如何还有精力对付金殃叛军,莫青舲太急躁,在一个最不合适的时间登上了皇位。
    我摇摇头甩掉脑中那些没用的情绪,现在的我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我摸摸脸上的面具,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不少。
    我计划着先去拜访一下庄伯的家人,去看看方路析,再到闻人家药庐去看看师傅,我知道这样的行踪很危险,但是既然回来了,我就有义务去拜祭一下,况且,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庄伯的老家在华素江南岸的庄陵镇,离南川并不算远,从这里做马车不过三天的路程。二话不说,租了辆马车我和大黑就朝着庄伯的琴庄出发了,时间紧急,我不想多耽误一刻,不知道苗王宫的人几时会搜索到这个小镇,同时也但愿莲碧一切都好。
    一路无话,第三天夜里,到达庄陵镇的时候我已经高烧三天,夜雨逃亡,加上路途劳累让原来没治好的病根全回来了,大黑搀着我在庄陵镇外的小客栈里住下,我高烧不退,加上三天期到千髓反噬,我痛的缩成一团,我知道我体内那只名为千髓的蛊虫正爬过我的心脏,我汗如雨下,却必须坚持不能服药,这样那些解药才能维持我五个月的生命。
    大黑在床旁焦急的看着我,傻兮兮的脸上是没有掩饰的担心。
    我勾起一个勉强的微笑,“放心,我死不了。大黑,帮我一个忙好吗?”
    大黑乖乖点头。
    爬起身来,我找到笔墨,稳住不断颤抖的手,写了张方子给他,有取出足够的银子,我一起交给他,“去镇里的医馆,把这张方子和这袋钱交给他,无论医馆的人问什么,你都不要说话,记住了吗?”
    “医馆是什么?”他歪头问我。
    我在另一张白纸上写了个药字,指着那个字说道,“你见到这个字,你就去敲门,把东西给他,把药带回来,有了药就可以治病了,做得到吗?”
    大黑点点头。
    “要是迷路了,或者找不到了,就原路返回,要是回不来,就呆在原地不动。”我不放心的嘱咐。
    “大黑做得到。”他呵呵的傻笑,一溜小跑的出了客栈。
    吭哧吭哧的爬回床铺,我竟然有些意识模糊,大黑他不会出事吧?他那么呆,不会在镇里让人骗了吧……
    “大夫大夫……”
    耳边不断有声音在呼唤,好吵啊,我好困,我感觉身体被人扶了起来,干嘛呀让不让人睡觉。
    “大夫,我把药带回来了。你死了吗?我也好难受,我是不是也死了。”
    谁死了?你才死了,哥哥我活的好好地。
    “大夫,我觉得你好香,能不能让我咬一口。”
    你狗啊,放开我,我快被你掐的喘不过来气了。
    “啊!”我是被刺痛叫醒的,脑袋晕晕沉沉的疼痛,那个死大黑居然又趁我体弱咬我,我狠狠踹他,却因为高烧和千髓着实使不上力气,大黑不为所动,抱着我的脖子啃的正欢,我看他的面色居然发青,我忽然想到这家伙好像还中着什么毒,这几天赶路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可是就算是中毒也不能咬人吧。
    “放开我!我快被你咬死了,给我松嘴!”
    压在身上的大型动物犹豫了一下,怯怯的缩回锋利的牙齿,温热的舌头却留恋的来回舔舐着出血的伤口。
    “嗯啊……”喉咙间不自然的呻吟出声,体温不断攀升,想来是千髓的媚药作用开始发挥了,浑身难受的要命,抬眼却看到自己手臂上夺目的金色花纹。我感到腰间有什么滚烫的硬物咯着我,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的怒火窜上心头。
    大黑一脸困惑,却是遵从本能的压上来,手腕被扣在耳边,他凑过来嗅嗅,张开嘴舔舔我咬的发白的嘴唇。
    我挣扎着手腕,却徒劳无功,我换乱的躲避着,却被压制的更死。
    “大夫,你好热,我也好热。”
    “你放开我就不热了。”我恨恨的咬牙道。
    “可是我……”他又凑过来在我脖颈吸吮舔舐。
    “放开我!给我滚!”我大吼出声,声音连我自己都下了一跳。
    大黑愣了一下,停住所有动作,乖乖的放开我,琥珀色的眼睛染上半分情欲的深沉,正像是犯了错误的等待主人惩罚的大型犬类。
    “听到没有,我叫你滚!离开!”
    他献媚的从身边拿出从药房买到的药,“我买了药,你别赶我……”
    “我叫你离开!”一字一句的吼出这五个字,抬手就将他手里的药打落在地。
    “求你别赶我走……”
    “离开!”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世界终于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