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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次振翅:

      在我费尽心思将莫凝霜捆在栖凤阁的时候,苗疆与大莫边境不断传来捷报,莫青舲带兵灵活狡诈,作战勇猛强硬,苗疆的局势在不久之后就会得到缓解,莫凝霜也对这个儿子大加赞赏一番。莲碧也给我带来了莫青舲的信,说他将尽快回到皇城,叫我留心,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稳住现在的局势,等他回来。
    看着这封山雨未来风满楼的信,我八竿子找不着头脑,在我看来现在一切都奔着好的方向发展着,这边局势稳定,而莫凝霜对太子莫青舲的赞赏有加,苗疆占据逆转,莫青舲马上就将回归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剩下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等莫青舲回来了。
    院外三声轻叩,我和庄伯停止了说话,庄伯去开门,来人是一个俊秀的少年,正站在门口唯唯诺诺,我认得他,他叫棠墨,我的复制品。
    棠墨走进厅堂,水润的眼睛胆怯的四处望望,马上就收回了目光,垂了秋波明眸盯住自己的鞋尖。
    我看了一眼庄伯,庄伯会意的推出去将门掩上。
    “什么事?”我直截了当的问。
    “那个……”棠墨要咬下唇,“主人请您过去。”
    “主人?是柳弋文吗?”
    棠墨依旧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你是自己来的吗?”我改变了话题。
    棠墨点点头。
    我有点火大,按住他的肩膀,“柳弋文没有告诉过你说话要看人吗?”
    “唔……”棠墨发出未不可闻的声音。
    我却不尽皱起了眉头,手掌没有离开棠墨的肩膀,手掌再次感受了一下,手指勾住他的衣领,拉扯开来,棠墨发出一声惊呼。
    棠墨白皙的身子上,鲜红的麻绳紧紧地束缚在上面,只要棠墨稍稍活动,那些束缚就会勒紧皮肉。
    手指顺着脊背下滑,扯松腰带,探入股间,我深深皱眉,我摸到一个柔软的物体露在外面,另外坚硬的部分被深深地插了进去。
    “毛笔?”
    棠墨开始瑟瑟发抖,头更低了。
    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手指落在棠墨身后的绳结上,想替他解开,手指动了动又收了回去,替他将衣领整理好。若是我替他解开,回去之后可能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吧。
    “柳弋文他很严厉吧。”
    “嗯……”
    “为什么跟着他受这种苦?”
    棠墨摇摇头,低着头不说话。
    “好吧,我不问了。柳弋文请我过去怎么也要有点筹码吧!”
    “主人说有一个人你一定想见,若是来了便能见到。”
    “那是何人?”
    “主人说来了便能见到。”
    相见之人,脑海中浮现出那一个抚琴的身影,我不禁勾起嘴角。
    “想见便能见到吗?”
    “是的。”
    “好的,跟你走一趟吧。”
    改变了装束,我化作一个小太监跟在棠墨身后。
    临走时庄伯拦住我:“公子可是想好了?”
    “不过是见一个人而已。”
    “这很明显是一个陷阱啊,皇上刚刚恢复对您的信任,现在这种做法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得了?”
    “天色还早,来得及的。”
    庄伯摇头,“公子不会是那个人的。”
    “万一呢?”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好。”
    我回给庄伯一个安心的微笑,跟着棠墨离开了。
    一路上大概是柳弋文打点过了,离开宫的时候非常顺利,空门口停了轿子,棠墨上去,我跟在后面低着头不敢抬头,出了宫门行至一偏僻小巷又抬出一个空轿子,将我接了上去。
    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心里也像没了着落,说实话,在刚出宫门的时候我便有些后悔,这次行动我太过冲动,那个人一直是我心底里的秘密,除了庄伯,甚至莫青舲都不知道那个人在我心里是一个怎样的位置,而柳弋文怎么会知道,那个人现在是金殃起义军的领袖,大莫茫茫浩土,山河万里那个人哪里会那么快就来到皇城雷谷。
    不等我细想,轿子落了地,轿帘被掀开,院子正中挂着牌匾,上书方府。
    方府?我不禁半后退一步,方府,我怎么会,棠墨口中的主人应该是柳弋文啊,为什么会是……
    身后上来的两个家仆钳住我的胳膊,“请您进去,大人还在等着呢。”
    棠墨在前面走着,而我半推半架我被带进了方府,柳府雕梁画柱,围廊几迭,整个院子光鲜极了,而院内干净沉寂仆从极少。我穿过后院的走廊被带进了一件主厅,两个仆从很知趣的放开我,顺便带上了门。
    我抬头,屋内站着一个男人,冷眼薄唇,外秀内腐,青丝间大把的白发十分惹眼。
    眼前的人是方未黎,原来柳弋文的口中的大人便是方未黎,官居户部尚书的方未黎,掌管大莫财脉的人。我身边的棠墨默默的走到方未黎身旁跪下,因为动作太大,他的身体微微一颤,洁白的贝齿咬住红唇,脸上露出难耐的表情。
    方未黎的目光未在他的身上停留一下,他抬起头对上我的眼睛,“有劳惊蝶公子远道而来。”
    我对上他的目光瞬间寒意从后背窜上来,更了更脖子,沉声问道:“我想见的人在哪里?”
    “惊蝶公子,你想见的人是谁?”
    我皱眉看他,没有回答。
    他的嘴边荡开一个不可捉摸的笑,笑意停留在眼角,阴沉的眉眼露出的是利剑般森寒的幽光。
    方未黎的手指勾上棠墨的下颌,大拇指在他淡色的唇上研磨,直到唇色变得妍丽,拇指探了进去,与灵巧的红色小舌纠缠,房间里回荡着淫靡的水声和棠墨无意识发出的呜呜声。
    方未黎扯开棠墨的衣领,露出洁白的肩膀,和大片的胸膛,丝绸的布料滑落至纤细脆弱的腰杆间,红色的麻绳深深镶嵌在无瑕的身体上,棠墨眼神涣散微微发抖左胸小乳珠上的铃铛轻轻作响。
    “乖孩子,这里……”方未黎引导着棠墨解开自己的裤子,棠墨歪着头白皙的手握住巨大,舔舔红润的唇,将那活儿吞进口中。
    方未黎眼神依旧深冷如冬夜深林的迷雾,“看到了吗,惊蝶。你和他一样。”
    我瞪着他,声音卡在喉咙里。
    “没什么不同。”方未黎残忍的笑,“你怎么知道棠墨什么都没想,你怎么知道棠墨有没有梦想,你怎么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出卖自己的身体?不要把自己想的太清高,你与他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未黎的无声的笑了笑,眼中的迷雾尽数散去,露出贪婪的光,“我想要你,惊蝶。”
    我被他的目光盯得寒毛直竖,“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你离开皇宫,远离夺嫡之争。”
    我避开他骇人的目光,“不可能。”
    “我可以做到,只要你想要。”
    我摇头,不可能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到哪里都逃不掉的。
    方未黎轻笑出声,
    “你是莫青舲的人,可他并没有保护好你。在你被关进大牢的时候,他忙着撇清自己,你被莫凝霜带出天牢,你却离开皇城去建功立业,把几乎丢了性命的你留在这个龙潭虎穴,让你一个人替他周旋,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你如此的死心塌地?”
    “方大人明鉴,可是您似乎忘了,我落得这一身伤似乎是您的得力干将柳大人所赐的吧。”
    “柳贤弟身居刑部尚书,审理天牢犯人本就是他的职责,而把你关进牢房的人是皇上,你主子的老爹。要迁就也是迁就到莫青舲的身上,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可没听说过天牢里有几个犯人受到了我这般厚遇。”
    “惊蝶公子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我这完全是为了公子能看清人性险恶,早些投靠明主。”
    “哦?若是我投靠了明主,我会怎样?”
    “明主会带你离开皇宫,找个幽静的院子把你安置妥当。”
    “大概我进了那间幽静的院子就再也出不去了吧,作为明主的玩偶,行尸走肉的取乐您直到被厌倦。”
    “惊蝶公子怎就对自己没有信心呢?”
    “不是没有信心,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望方大人莫要多废唇舌了。”
    方未黎爽朗的大笑,鬓间白丝颤抖,“好一张伶牙俐齿,这般妙人真是可遇不可求,柳贤弟送过来的这个复制品可是不敌你三分啊。公子越是这样,方某越是对公子感兴趣,方某若是强求,望公子莫要嫌弃方某强人所难啊。”
    “方大人多虑了,世事浮沉,人命天定,惊蝶断然不会逆天而行,让自己活得辛苦,惊蝶附世而存,而世间变化无常,谁又能断言明日事?”
    “若我偏要这世间随我转动,求得美人相伴呢?”
    “人生不如人意十有八九,有缘无分,有分无缘的事太多了。棠墨是个好孩子,只是他还太小,大人若是耐心仔细雕琢,璞玉终是能变成独一无二的美玉,与其强求不是自己的,为何不抓住身边的。”
    “惊蝶熟不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得不到的。”
    我摇摇头不想与其再争辩什么,“若方大人没有什么事,惊蝶便不在多做叨扰了。”
    “你想见的人不要见了吗?”
    我看着他,“我想见的人他不在这里。”
    “池斐卿对吗?”
    我一瞬间僵在原地,艰难的抬头看他。
    他笑胸有成竹,“你七岁进宫,被安排到了池斐卿身边做伴读,十岁后池家举族搬离皇城,你被留了下来,十六岁你偶遇醉酒的当今圣上事后被关进天牢准备处死,却被太子救下,并将你再次送到了皇上身边。如今池斐卿揭竿起义,你想在见见他,这并不难猜。”
    “既然方大人将这都调查的如此清楚明了,惊蝶想见的人是池斐卿,而他断然不会在这里,方大人为何要再三挽留惊蝶。”
    “可是我要让你见的人,这个人你未必想见,但是……”方未黎走到门口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正午阳光明亮,裁剪的精细的庭院中站着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身子的老者,鸡肤鹤发,精神矍铄,举手投足间似有药香弥漫。
    我呆立于地,耳边似有白驹过隙的声音擦过。
    那间药草香缭绕的茅屋,老者牵着我的手,带着我数过中药柜上一味味药,金银花,连翘,黄芩,黄柏,黄连,虎杖,栀子,重楼,柴胡……
    “闻人爷爷……”声音像是也穿越了时间,心中那个尚未崩坏的孩子与我一同发出呼唤。
    老者站在庭院中看着我,“已经长这么大了。”
    有泪盈盈的盛在眼眶,几乎是三步并做两步的扑到闻人逆水的身上,贪婪的嗅着那令人安心的味道。
    老者几乎是让我撞得倒退了两步,“傻孩子,为什么让自己受这么多伤。”
    身后传来了方未黎的声音:“你被皇上从天牢中带出来,几乎垂死,太医对你的伤无能为力,只得用最好的药强行撑着你的身体,皇上快马加鞭亲自为你请来了药圣闻人逆水,谁都却没有想到,在五岁进宫之前,你居然一直生活在闻人药庐,是药圣的亲传弟子。”
    我站直了身体,背对着方未黎,“能否给我们爷俩一段单独的时间。”
    “当然。”
    被方未黎领到一个单独的别院。
    在方未黎离开的瞬间,我深深的跪了下来,“对不起……我给闻人家抹黑了。”
    闻人逆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受苦了你……期初你被你爹娘送到我这里,就不由你,五岁后那你被接走,送进了皇宫,就更不由你了。”
    看着眼前的老者,时间似乎在他已经垂老的身体上没有留下过多的痕迹,而我……我惭愧的低下头。
    闻人逆水任由我跪着,“还记得你来到老夫的药庐时你才不到一岁,我闻人家先辈曾受池家厚恩,你娘抱着你来的时候,我没有办法拒绝,我知道若是我不接下这个孩子,你绝活不到懂事的年纪,医者仁心,我怎么能拒绝。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的亲生儿子早夭,看着你,我就像看着我的亲儿子。你早慧伶俐,看过的方子总能一遍就记住,药理诊脉你也天赋异禀,着实是一个学医的好苗子,我本以为我这一身的医术终是有所传人,你不必回去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留在我这草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治病救人,未尝不是人生之幸?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你五岁那年被你那素未某年的爹爹带走了,我才知道你娘同年去世,你变成了你爹手中一颗安插在太子身边最恰如其分的棋子,你爹没想到不过才五年,世事巨变,池家举族南迁,禅让退位,你这颗棋子也失去了全部作用,到那时我也失去了你的音信,后来才得知你的种种经理。”
    “师傅,弟子不孝,愧对闻人家。”
    “还记得你小时候,你认为是自己不是个好孩子爹娘才不要你的,有一次同镇上的打了架,你满身泥泞,哭着拽着我的衣角问我,爷爷你那么厉害,有没有什么方子可以让爹娘喜欢上我啊。那时我真是心疼的不得了。见我沉默,你居然对我说闻人先生配不出的让爹娘回心转意的药,没准日后我可以,那时我就有爹也有娘了。”
    闻人逆水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怎奈这世事难料啊。惊蝶,莫要求什么荣贵和真心,有机会跳出苦海,不如茅盖三两间,炊烟烛火一世清净啊。”
    “闻人师傅,弟子何尝不曾想过。只是……”
    “师傅懂,是这皇城这命运给你推到了这风口浪尖上!惊蝶啊……”
    “弟子在。”
    闻人逆水走过来,将我扶起,我能看到他眼中含着的泪水,“若有朝一日你能离开,闻人家药庐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无论你经历了什么,犯了什么过错,你是我闻人逆水的徒弟,唯一的关门徒弟啊!”
    心中的柔软被狠狠的一把揪住,鼻尖连同眼角酸成一片,千万般的委屈终于找了一个发泄的地方,“师傅,自从惊蝶入宫,池氏离宫我……”
    “为师等你,等你了却这一切再一起讲给师傅听好不好?下次在见到师傅一定要健健康康的,不要在一身的伤了,你说怎么好好的身子糟蹋成这样……”
    “好。”眼泪终是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师傅,我闭上眼睛,压低声音,“师傅如有机会尽快离开方府,三月之内天下必将大变。”
    “惊蝶!”闻人师傅惊恐的看着我。
    院口的地方传来一声轻咳,赶紧抹干了眼中的泪水,调整一下情绪,转过身对方未黎展颜一笑,笑容明媚,将一切心思都藏于羽睫之下。
    “方大人,师傅年事已高,不易长时间远行,望方大人尽快将师傅送回华素江南,大人几日照顾,惊蝶感激不尽。”
    方未黎一愣,随即展演笑道:“闻人先生医药天文下文明本想多留几日,探讨一下养生之道,既然惊蝶公子说道这份上了,方某就不强留了。只是有一件事,望公子应允在下。”
    “大人请讲,若是惊蝶能办到的,惊蝶在所不辞。”
    “惊蝶公子,厅内议话。来人,送庄老先生回屋。”
    回到堂内,方未黎直接看口道,“我想要御林军的统领权。”
    我皱眉,“统领了御林军就等于拥有了控制皇城的能力,难不成你也……”
    方未黎不动声色,“若是想保全你师傅的命就帮我搞到这个官职,其余的与你无关。”
    我咬牙看着他,若是将御林军统领的官位交给他,对莫青舲的势力是极其不便的,尤其现在御林军的人都是莫青舲的,若是将这权利逆转,莫青舲他还不活剥了我……
    “怎么了?你怕莫凝霜回来找你后账。我真的很好奇,莫青舲与我和柳弋文之间你更怕谁?”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方大人说笑了。”
    “这件事你做还是不做?”
    “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