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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相疑变乱生.二十四

      萧宸虽是微服出的宫,身边带着的护卫却不在少数。好在为防着不长眼的人前来搅扰,梅园老早就放出了今日闭门歇业的风声;故车驾抵达梅园之时,园外并不见平日的车水马龙,只有一辆罩着青布的马车孤零零地停在角落,车前还站着阔别多时的小廝茗淞,正一脸惊愕地望着眼前里三层外三层地让人护着的车队,像在怀疑今儿个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少年搭着安远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时,最先瞧着的,就是前头的茗淞目瞪口呆的模样。他也没想到双方会直接在梅园门口碰上,秀如远峰的双眉微微一挑,却是越发佩服起了父皇的高瞻远瞩来。
    他如今身分不同往昔,便能让潜龙卫隐于暗中随行相护,也没可能再像往日隐藏身分在外歷练时那样,只让安远跟着便轻车简从地出了门──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既知自个儿在许多人眼里都是拦路石一般碍眼的存在,就更应该保护好自身的安全、从根本上绝了能让敌人伺机下手的空隙,而不是事到临头才在那儿懊悔不迭。
    即使重回人世已有九年之数,那种鏤刻于魂灵之上的悔恨,萧宸也不曾有一刻或忘。
    若他减不了出行时的阵仗,却独独在衣着上打扮得「平易近人」一些,遇上了眼下的情况,给人的感觉怕便不是体贴、而是惺惺作态了。
    许多时候,他本以为自己已考虑得足够周全,却直到实际遇着了,才知道自个儿的处事手段终究还是太过生嫩了些……幸得父皇早早考虑到了这些、事先给了提醒,这才让他不至于一见面便在友人面前露了丑。
    也在萧宸心生感慨的同时,先前给他出行的阵仗惊着了的茗淞也终于回过神,正匆匆忙忙地回头向马车里的少爷稟报此事。以他如今的耳力,便无需刻意运功凝神细听,也能清楚捕捉到那个与安远年岁相去不远的半大孩子明显慌了神的急促嗓音。
    『少、少爷,咱们莫不是来错地方了?这梅园刚才没半个人就算了,现在一来就是这么大一群,那护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只怕比起隔壁王婶提过的、先前那什么王出府游玩的车驾都差不到那儿去了。』
    『唔?可我打听过了,京里就这一处梅园,应该没错才是……我下去看看吧!搞不好是耀之来了也不一定。』
    『可……可要是衝撞了贵人怎么办?少爷要有了个什么万一,要茗淞如何跟老家的老爷和大老爷交代?』
    『若真有什么误会,打个招呼解释一下也就是了。咱们不过是把车停在了梅园门口,方才也不曾有人来驱赶,怕什么?你家少爷我怎么说也是个正正经经的举人,那些贵人就算瞧不上眼,也不会随意打骂才是。』
    如此一句罢,但听马车内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响起;下一刻,那个萧宸再熟悉不过的頎长身影已自掀开了帷帘,在茗淞慌乱无措的目光中颐颐然步下了车驾。
    正主儿既已现身,以两人的交情,萧宸自也没有在原地乾等着对方过来见礼的道理。当下遂自迈开脚步,在身后一串人龙的随伴下主动迎上了前,而在瞧见好友主僕二人瞬间瞪大的眼睛后扬唇一笑,道︰
    「好久不见,敏行……你瞧着精神头不错,但委实清减了些,可是在京里住不惯么?」
    「主要是饮食吧,怎么吃着都不对味。我是喜欢酸甜口的,但请来的厨娘不是烧得重咸、就是没滋没味的……」
    因萧宸打招呼的方式太过自然、与两人仍在书院时全无二致,故对方问起时,寧睿阳虽让好友身上缀着毛边的贵气的大氅和身后的一串「尾巴」惊得不轻,却仍下意识地先用往日对着友人的轻松口吻做了回答,然后才猛然醒过神地瞪大了眼,朝面前熟悉却又陌生的少年露出了见鬼似的表情。
    「耀之?你这模样……虽说咱们确实已不只三日没见,但这差距也未免太……」
    「不过换了身打扮而已。敏行总不会因此就不认我吧?」
    「自然不会──但这也实在差太多了。」
    寧睿阳不是不知道友人家境不错,但「身边随时跟着几个护卫」、和「身边随时跟着一大群护卫」完全是两码子事。尤其他上京之前,好友只提过要随父亲回老家,并不曾将「老家」的事儿说得太过详细,眼瞧着对方这身明显不只是寻常豪富人家的作派,有些让自家小廝的话影响了的青年脑子一转,忍不住语带犹疑地试探着出声问:
    「你先前提过要随令尊回老家,难道你的老家就在京城?而且瞧着这阵仗……莫非我还真得喊你一声『世子爷』?」
    问是这么问,但因书院好友其实是王公贵冑什么的、怎么看都太过异想天开,寧睿阳这话却仍是玩笑的份儿居多,就等着对方出言反驳他呢,并没怎么当真。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听着这话的少年不仅没有马上加以否定,还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目光瞥了他一眼,有些含糊地道:
    「嗯……有些类似吧,虽然不大一样。详情请容我稍后解释。咱们先进去吧?」
    「……好。」
    虽觉好友的态度有些说不出的微妙,可出于对对方的信任,片刻沉吟后、寧睿阳终还是一个頷首,跟在好友身边一道进了梅园。
    他不知萧宸身分,言谈举止间自也不会刻意避忌什么,仍是如在昭京时那般、仅仅以一个莫逆之交的态度平等相待;可这番举动看在少年身后跟着的那些侍卫眼里,便觉此人着实有些大逆不道了。
    当然,因训练有素,这些忠心耿耿的侍卫们纵有不满,也不会轻易表现在脸上──殿下的事本非他们这些臣子所能置喙;比起在意这些,他们眼下更该做的,是尽快完成整个梅园的佈防戍卫。
    萧宸今日带出门的不光有往年使惯了的几名潜龙卫,还有近百名从太子近卫中遴选出的精锐。这些精锐大多出自萧琰嫡系辖下,实力自然十分可靠。也无须等太子下令,几人入园后便自分散了开,按着梅园的佈局规划完成了佈防。
    侍卫们的动作虽然迅速而精确,但几十人「哗」地一下四散了开,动静自然小不到那儿去……见友人身后的「尾巴」居然有如此声势,饶是寧睿阳同少年交情再好,此刻亦觉出了少许不妥来:
    「耀之?这到底是──」
    「……虽是情非得已,但此前多有隐瞒,还望敏行莫要见怪。」
    见好友已让手下人的动静惊得没了赏花的心情,萧宸心下暗叹,却终究还是顺着对方的疑问起了话头,而在一番解释兼致歉后辗转道出了自个儿隐瞒多时的身分:
    「『沐昭荣』是我离宫歷练时用以掩饰身分的化名──我姓萧,单名一个『宸』字。」
    面对好友,他实在说不大出「孤乃当朝太子」这样的话来,故最后仍只道出了自个儿的真名,并藉那「离宫」二字给了对方一点提示。
    寧睿阳毕竟是个有志为官的读书人,上京之后除了闭门温书,也时常会到酒楼茶馆这些士子群聚的地方听人议论时事。如今先听着好友说起「离宫歷练」,又说自己姓萧名宸;便未确认那个「宸」具体究竟是哪个字,单看好友入园时的偌大阵仗,真相如何,自也不言而喻。
    想通好友身分的瞬间,饶是寧睿阳一向心大,此前也已让少年锦衣华服、从者如云的模样震了一回,仍不由露出了浓浓的惊骇之色。
    「萧……!你、你竟是……」
    话语未尽,驀然意识到什么的青年一整衣襟便待同对方俯身下拜;不想腰还没来得及弯下去,身前早有预期的少年便已先一步把住了他的臂膀、用那股子外表绝对瞧不出的猛劲儿阻止了他的动作。
    「敏行无需如此。」
    萧宸微微苦笑道,「我只是不想继续瞒着你,才选择了说出真相……现下我本是微服,就算换了个名字,也依旧是那个同敏行相交莫逆的『耀之』。敏行要还将我当朋友,就莫要如此生分。」
    「但这委实……太过惊人了些。」
    见好友卯足了劲儿阻止他下拜,寧睿阳僵持半晌,终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放弃了原先的打算,万分感慨地一阵叹息:
    「书院好友竟是当朝太子,我还以为这种事只有在戏文话本里才找得着呢。」
    「你我相识之时,我也不过是一介皇子而已。」
    「『不过』……就算是皇子,对一般老百姓来说也足够遥不可及了。更何况你还是元后嫡子?按着大昭礼法,就算未被立为太子,你也是诸皇子中最为尊贵的一位……」
    寧睿阳本还想再接一句「更是最得圣人看重的」,却在意识到圣人便是好友的父亲,而这位父亲却是他数月前曾亲眼见过一面的后驀地又是一僵,惊愕无措的程度较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等等,耀、耀之……那天在景丰楼……半途过来接你的,难、难道真是令尊?」
    「……正是家父。」
    没想到对方直到现在才反应了过来,萧宸心下莞尔,却仍是一本正经地一个頷首,肯定了对方的疑问。
    而这样的答案,让听着寧睿阳瞬间脸色一白,一时间连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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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宸虽是微服出的宫,身边带着的护卫却不在少数。好在为防着不长眼的人前来搅扰,梅园老早就放出了今日闭门歇业的风声;故车驾抵达梅园之时,园外并不见平日的车水马龙,只有一辆罩着青布的马车孤零零地停在角落,车前还站着阔别多时的小厮茗淞,正一脸惊愕地望着眼前里三层外三层地让人护着的车队,像在怀疑今儿个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少年搭着安远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时,最先瞧着的,就是前头的茗淞目瞪口呆的模样。他也没想到双方会直接在梅园门口碰上,秀如远峰的双眉微微一挑,却是越发佩服起了父皇的高瞻远瞩来。
    他如今身分不同往昔,便能让潜龙卫隐于暗中随行相护,也没可能再像往日隐藏身分在外历练时那样,只让安远跟着便轻车简从地出了门──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既知自个儿在许多人眼里都是拦路石一般碍眼的存在,就更应该保护好自身的安全、从根本上绝了能让敌人伺机下手的空隙,而不是事到临头才在那儿懊悔不迭。
    即使重回人世已有九年之数,那种镂刻于魂灵之上的悔恨,萧宸也不曾有一刻或忘。
    若他减不了出行时的阵仗,却独独在衣着上打扮得「平易近人」一些,遇上了眼下的情况,给人的感觉怕便不是体贴、而是惺惺作态了。
    许多时候,他本以为自己已考虑得足够周全,却直到实际遇着了,才知道自个儿的处事手段终究还是太过生嫩了些……幸得父皇早早考虑到了这些、事先给了提醒,这才让他不至于一见面便在友人面前露了丑。
    也在萧宸心生感慨的同时,先前给他出行的阵仗惊着了的茗淞也终于回过神,正匆匆忙忙地回头向马车里的少爷禀报此事。以他如今的耳力,便无需刻意运功凝神细听,也能清楚捕捉到那个与安远年岁相去不远的半大孩子明显慌了神的急促嗓音。
    『少、少爷,咱们莫不是来错地方了?这梅园刚才没半个人就算了,现在一来就是这么大一群,那护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只怕比起隔壁王婶提过的、先前那什么王出府游玩的车驾都差不到那儿去了。』
    『唔?可我打听过了,京里就这一处梅园,应该没错才是……我下去看看吧!搞不好是耀之来了也不一定。』
    『可……可要是冲撞了贵人怎么办?少爷要有了个什么万一,要茗淞如何跟老家的老爷和大老爷交代?』
    『若真有什么误会,打个招呼解释一下也就是了。咱们不过是把车停在了梅园门口,方才也不曾有人来驱赶,怕什么?你家少爷我怎么说也是个正正经经的举人,那些贵人就算瞧不上眼,也不会随意打骂才是。』
    如此一句罢,但听马车内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响起;下一刻,那个萧宸再熟悉不过的颀长身影已自掀开了帷帘,在茗淞慌乱无措的目光中颐颐然步下了车驾。
    正主儿既已现身,以两人的交情,萧宸自也没有在原地乾等着对方过来见礼的道理。当下遂自迈开脚步,在身后一串人龙的随伴下主动迎上了前,而在瞧见好友主仆二人瞬间瞪大的眼睛后扬唇一笑,道︰
    「好久不见,敏行……你瞧着精神头不错,但委实清减了些,可是在京里住不惯么?」
    「主要是饮食吧,怎么吃着都不对味。我是喜欢酸甜口的,但请来的厨娘不是烧得重咸、就是没滋没味的……」
    因萧宸打招呼的方式太过自然、与两人仍在书院时全无二致,故对方问起时,宁睿阳虽让好友身上缀着毛边的贵气的大氅和身后的一串「尾巴」惊得不轻,却仍下意识地先用往日对着友人的轻松口吻做了回答,然后才猛然醒过神地瞪大了眼,朝面前熟悉却又陌生的少年露出了见鬼似的表情。
    「耀之?你这模样……虽说咱们确实已不只三日没见,但这差距也未免太……」
    「不过换了身打扮而已。敏行总不会因此就不认我吧?」
    「自然不会──但这也实在差太多了。」
    宁睿阳不是不知道友人家境不错,但「身边随时跟着几个护卫」、和「身边随时跟着一大群护卫」完全是两码子事。尤其他上京之前,好友只提过要随父亲回老家,并不曾将「老家」的事儿说得太过详细,眼瞧着对方这身明显不只是寻常豪富人家的作派,有些让自家小厮的话影响了的青年脑子一转,忍不住语带犹疑地试探着出声问:
    「你先前提过要随令尊回老家,难道你的老家就在京城?而且瞧着这阵仗……莫非我还真得喊你一声『世子爷』?」
    问是这么问,但因书院好友其实是王公贵胄什么的、怎么看都太过异想天开,宁睿阳这话却仍是玩笑的份儿居多,就等着对方出言反驳他呢,并没怎么当真。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听着这话的少年不仅没有马上加以否定,还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目光瞥了他一眼,有些含糊地道:
    「嗯……有些类似吧,虽然不大一样。详情请容我稍后解释。咱们先进去吧?」
    「……好。」
    虽觉好友的态度有些说不出的微妙,可出于对对方的信任,片刻沉吟后、宁睿阳终还是一个颔首,跟在好友身边一道进了梅园。
    他不知萧宸身分,言谈举止间自也不会刻意避忌什么,仍是如在昭京时那般、仅仅以一个莫逆之交的态度平等相待;可这番举动看在少年身后跟着的那些侍卫眼里,便觉此人着实有些大逆不道了。
    当然,因训练有素,这些忠心耿耿的侍卫们纵有不满,也不会轻易表现在脸上──殿下的事本非他们这些臣子所能置喙;比起在意这些,他们眼下更该做的,是尽快完成整个梅园的布防戍卫。
    萧宸今日带出门的不光有往年使惯了的几名潜龙卫,还有近百名从太子近卫中遴选出的精锐。这些精锐大多出自萧琰嫡系辖下,实力自然十分可靠。也无须等太子下令,几人入园后便自分散了开,按着梅园的布局规划完成了布防。
    侍卫们的动作虽然迅速而精确,但几十人「哗」地一下四散了开,动静自然小不到那儿去……见友人身后的「尾巴」居然有如此声势,饶是宁睿阳同少年交情再好,此刻亦觉出了少许不妥来:
    「耀之?这到底是──」
    「……虽是情非得已,但此前多有隐瞒,还望敏行莫要见怪。」
    见好友已让手下人的动静惊得没了赏花的心情,萧宸心下暗叹,却终究还是顺着对方的疑问起了话头,而在一番解释兼致歉后辗转道出了自个儿隐瞒多时的身分:
    「『沐昭荣』是我离宫历练时用以掩饰身分的化名──我姓萧,单名一个『宸』字。」
    面对好友,他实在说不大出「孤乃当朝太子」这样的话来,故最后仍只道出了自个儿的真名,并藉那「离宫」二字给了对方一点提示。
    宁睿阳毕竟是个有志为官的读书人,上京之后除了闭门温书,也时常会到酒楼茶馆这些士子群聚的地方听人议论时事。如今先听着好友说起「离宫历练」,又说自己姓萧名宸;便未确认那个「宸」具体究竟是哪个字,单看好友入园时的偌大阵仗,真相如何,自也不言而喻。
    想通好友身分的瞬间,饶是宁睿阳一向心大,此前也已让少年锦衣华服、从者如云的模样震了一回,仍不由露出了浓浓的惊骇之色。
    「萧……!你、你竟是……」
    话语未尽,蓦然意识到什么的青年一整衣襟便待同对方俯身下拜;不想腰还没来得及弯下去,身前早有预期的少年便已先一步把住了他的臂膀、用那股子外表绝对瞧不出的猛劲儿阻止了他的动作。
    「敏行无需如此。」
    萧宸微微苦笑道,「我只是不想继续瞒着你,才选择了说出真相……现下我本是微服,就算换了个名字,也依旧是那个同敏行相交莫逆的『耀之』。敏行要还将我当朋友,就莫要如此生分。」
    「但这委实……太过惊人了些。」
    见好友卯足了劲儿阻止他下拜,宁睿阳僵持半晌,终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放弃了原先的打算,万分感慨地一阵叹息:
    「书院好友竟是当朝太子,我还以为这种事只有在戏文话本里才找得着呢。」
    「你我相识之时,我也不过是一介皇子而已。」
    「『不过』……就算是皇子,对一般老百姓来说也足够遥不可及了。更何况你还是元后嫡子?按着大昭礼法,就算未被立为太子,你也是诸皇子中最为尊贵的一位……」
    宁睿阳本还想再接一句「更是最得圣人看重的」,却在意识到圣人便是好友的父亲,而这位父亲却是他数月前曾亲眼见过一面的后蓦地又是一僵,惊愕无措的程度较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等等,耀、耀之……那天在景丰楼……半途过来接你的,难、难道真是令尊?」
    「……正是家父。」
    没想到对方直到现在才反应了过来,萧宸心下莞尔,却仍是一本正经地一个颔首,肯定了对方的疑问。
    而这样的答案,让听着宁睿阳瞬间脸色一白,一时间连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