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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夜鸛鬼的神隐杀人事件

      19.夜鸛鬼的神隐杀人事件
    火迷宫另一侧的无关之家,在案情发生后逐渐被命运之神找上,别于充满谜团的机关宅邸与游走在暗色角落的家族成员,一开始被列于无关的向家,因为逻辑与眾不同且直率的年幼孩童,让笼罩在这屋子外的亮丽糖衣慢慢剥落,家人间的内心世界与背后故事,成了建构向家心理迷宫的一环,此时带着准备一窥究竟的家猫与鬓狗的拜访,一则则看似无关的陈年往事,即将拼凑出通往出口、现今站立的时空,迎来部分谜团的终结。
    眼看身后的推理作家依旧悠间的坐在沙发上品嚐早餐饮品,休假中的刑警无非是翻了一个白眼,环视眾人后继续将故事的后半部延伸下去。
    「那起案件发生前约莫三个月,开始有则传闻绘声绘影的在『缚肢村』传播开来。位于村子旁一直延伸至连绵山峦的那片树海,有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存在那里的人物,在夜间被前往当地的村人目击于树林间游走。这个传说在村内不脛而走后,村人当然出现揣测的声音,指出那或许是在这座村子出现以前就住在当地的原住民,或是在村民们不知情情况下,不知道何时搬到该处的新住民,更有人推测是否为熊或其他大型动物?
    因为根据目击民眾形容的特点,该人物除了有将近两百公分的身形,身上披有一件黑色的大衣或是毛皮,在月光的照耀下脸部略显白皙,从某些角度观看,可能因为阴影造成的效果,那张脸似乎在对着空无一人的天空微笑。之所以会判断是否为大型猛兽,也是在当时森林内出现不少被残杀且支离破碎的动物尸骸。
    依形体判定,绝大部为小型哺乳动物,其中也发现从村内不小心步入该处的家犬,所以『缚黑山』有某种大型且长有黑色体毛的猛兽存在的传说,在那时几乎是确立下来,虽然未有该生物袭击过人类的传闻,也没有见过牠步出树海的行踪,但村内眾人在晚上都变得格外小心,尽量减少外出的必要,如果要出门必定三五成群或携带武器,村内的部分壮汉与男丁也自组巡逻队轮班守护该地的安危,小孩子更是常听见父母对自己耳提面命,被叮嚀在晚上绝对不可以外出,不然躲藏在阴影处的野兽将会把自己当成饱餐一顿的食粮。」
    原本看似闭目养神,但仍仔细听着老同学用阴沉口吻,说着缚黑山猛兽传说故事的白夜,此时悄悄将目光移向坐在客厅旁餐桌椅上的向人延,他被对方兴奋不已的雀跃神情给吸引,同时感到兴味十足,在心中的那道假设,此刻也逐渐被一一验证,整个剧本遵循他一开始所预测的走向。
    「人延,你是不是也接受过爸妈给自己的这种教育?也就是一到夜晚就不能外出,否则将会遇上吃人的怪物。」白夜隐晦的说出在特定时空地点会有所不同答案的引导式问话,因为对方会立刻找出其中的真实解答。
    待天真的孩子点头如捣蒜后,向人敏抢在儿子面前回答推理作家的疑问,那样的表情就如同面对准备侵害他们家族的可怕敌人:「这一点我们在他小时候就有教育着了,这个答案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任何家庭对小孩的教育都是如此吧?」
    「你说得没错,向先生,这也不过是一般的疑问,请不要太神经过敏。坤隆,若你要眾人等你吃完手边的早餐再继续这段故事,或许你可以现在提出,我想大家都可以理解的。」
    早已飢肠轆轆的陈坤隆瞪了对方一眼,因为此时他的嘴里塞满食物,根本想反驳也无能为力,但之后却有了眾人意想不到的插曲出现。
    「没关係,接下来就由我来说吧!因为坤隆这则故事,在交接这起案件时他有告诉过我。虽然当初我对这则乡野传说并不感兴趣,也认为跟案情没有任何关係,但在昨晚杀人鬼狂舞的一夜发生后,我认为这其中出现某些关联,同时也为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疑问与记忆片段带来了解答。」
    说出这段话的是埋入沙发的刑警白色鬓狗,他没有因为话题主导权由自己掌握而改变面对眾人的姿态,现在的他就有如冬日坐在放满艺术工艺品还有嵌有一座暖炉屋内的老人,准备开口向围着他的眾人,陈述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当缚黑山猛兽传得沸沸扬扬,在那起我即将在这里说给各位听的那起案件之后,村民们终于知道一直住在树海内的那名住户,并不是什么鬼怪或兇残的猛兽,而是一名有着高大身形、披穿黑色雨衣并戴了一个有五个黑色窟窿脸孔的诡异白色面具,手持巨大斧头的杀人鬼,也在那起案件发生后,村民跟当地警察帮他起了一个外号,缚黑山的夜鸛鬼。」
    「夜鸛鬼?」小陈声音因为惊恐而拉抬上扬,宛如活生生见到那名恐怖人物一般。「为什么要这样命名?」
    「向太太,身为缚肢村原本住民的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眾人会替他取了这个外号吧?」白发刑警一脸严肃且眼神锐利,这令焦虑的向家女主人更显得不安而发抖。
    「因为送子鸟的传说。」向太太回忆那时的片段,娓娓道来:「你们说的那起案件,就是当时震惊社会的『缚黑山夜鸛鬼的神隐』绑架案,那是发生在过年除夕夜的当晚。因为已经好几週没有发现缚黑山猛兽的行踪,加上春节假期将至,所以村民们包括巡逻队也降低了戒心,除夕晚上在最后一次巡视后便很快收队,之后不是回到家中团聚,就是离开缚肢村回到故乡过节,留在村内的村人顿时少了大半,其中我们向家也留在其中。而在那起案件发生后,之所以有这个外号出现,也是犯人趁着夜深人静之际,从我们村内绑走了三名小孩,就像孩子在
    暗夜中突然被鸛叼走了一样。」
    向人敏不捨的抱住妻子,咬牙接续道:「熟知故事与案件的你们,相信不用我们继续说下去也知道来龙去脉,还有我妻子为什么会如此六神无主的原因了吧?」
    「没错,那时候被绑走的三名孩童,其中一个就是向家的孩子,一名是村内以纺织为业的华族,南家的么子,最后一个则是……一名寄住在村内亲戚家的小孩,而他的名字我想大家也不陌生,更不用说是人延弟弟你了。」
    向家此时笼罩着一股紧绷又诡异的氛围,眾人的眼神不停游移与打量身旁的他人,如同一场精采的间谍游戏来到尾声,等待真相大白的最终时刻。
    「顏均耀,你们儿子在公园会面,并且以发洩心情为动机,杀害流浪狗的那名小孩。」
    「竟然会有这种事?这不是用巧合可以解释过去了吧?坤隆哥,见你一脸讶异,难道你也不知道夜鸛鬼神隐事件的真正内情?」
    面对警署后辈的质问,陈坤隆感到十分不快,将手中纸杯揉捏后大力放到桌子上,并大声反驳:「当然不知道!我只听闻那起案件的部分细节,详细内容由于我不是负责人员之一,他们怎么可能透漏给其他课的我知道!」
    「就如同鬼魅般,顏均耀竟然跟着你们向家,不对,是人延来到这座小镇,并且与火迷宫一系列的案件脱不了关係,刘警官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个共通点也难怪……」白夜笑着说,并非冷嘲热讽的用意,而是理解对方疏忽的缓颊。
    「这起案件至今未破,一直被锁在档案室内,也在我调离缚黑区县警的职务后逐渐遗忘,勉强只能在听闻昨晚杀人鬼所戴的白色面具,微微勾起记忆之海中的涟漪,连坤隆之前交接给我这些情报时,当时都还未能想起这起案件。不好意思,我忘记这里不能吸菸。」刘彦博警官捻熄不由自主抽起并点燃的香菸,将身子靠回沙发上。
    「这一点其实也不能怪你,是因为那起案件最后的演变让人认为在当下已经落下帷幕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不相关的案子,因为这样的巧合让你认为还没有结束?」陈坤隆锁眉不解,但却没得到对方的正面回应。
    「老同学,姑且让我们先把这起案件的结尾听完,事后我会把一切说明清楚的。要说这个世界不存在巧合也是非常偏颇的见解,但有些巧合就如同蝴蝶效应般不过是连锁反应后的一道分支。」
    「一如既往的说理吗?白夜。」白色鬓狗嗤之以鼻道,继续叙述该起案件的始末:「夜鸛鬼神隐事件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年初二的早上,南家交付大量赎金后宣告结束。根据村民描述还有警方调查,犯人在除夕夜接近零时的晚上,在缚肢村一隅的公园内绑架当时待在一起的三名孩童,将他们迷昏后带往缚黑山,并且在公园溜滑梯上留下一封要求各家用赎金来交换肉票的要求,那时候眾人才知道,原来山内一直住着的不是什么猛兽,而是虎视眈眈许久的绑架犯。
    当时,身为村内最大一族的南家,很快就筹够了赎金,并且在犯人要求的初二之前的晚上送入树海,当然,受害者家属并没有理会对方不得报警,否则杀害肉票的警告,悄悄让我们警方进行搜山跟部属,其中交付赎金的时间及地点,是我们警方颇为头痛的地方。
    因为缚黑山的森林佔地面积广大,人数有限的警力只能搜索靠近村子的区域,也是判定对方为了方便拿取赎金跟绑架时间推算,评估犯人藏身处并不会距离村子太远,不过最后在徒劳无功的情况下,警方把重点集中在交付赎金的地点跟时间,只是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所要求交付赎金的地点是在我们的脚底下。」
    「脚底下?彦博,别跟我说是要埋在土里面!」
    面对坤隆的质问,白发刑警点点头,回答的十分篤定:「你说得没错,就是如此。」
    「看来犯人并不赶着取回赎金没错吧?」小陈用困顿的脑袋思索着。「那警方是否採取守株待兔的手法,等着对方自投罗网呢?」
    白色鬓狗摇摇头:「这当然也是他计算到的一点,所以接下来正是令我们警方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方,这之后引发的结果更是让我们被民眾百般苛责,怀疑是因为我们的搜山行动被犯人发现,才演变成交易失败的惨剧。」
    向家夫妻此时低着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两人的反应让在场所有人感觉古怪,就连个性温吞的小陈也察觉到这一点。
    「在赎金被埋入土内后没多久,一阵大火随即将树林包围,像是计算好的一般,集中我们警方所有人力的包围网前方被大火充斥,这道突如其来又坚固的巨大火墙,顿时让我们束手无策。警方并没有部属树林后方的人力,也认为犯人如果释放肉票,后方的山壁悬崖绝对不会是他的逃脱选择,既定的死硬观念使我们陷入瓶颈,也因为没料想到会有这场大火,所以等到我们将火熄灭后,埋在土里的赎金已经被挖走,但更残酷的结果却在隔天白昼上演。因为三名人质里其中一名孩童成了四肢跟头部被斩断的焦尸,陈尸在树海内的废弃工寮内,当然那座工寮也成了火海中的陪葬品。南家么子失踪,向家的孩子则在当天午后被发现躺在村庄外通往缚黑山的山道旁,全身被火烧伤,脸上绑着绷带奄奄一息。而这起事件也随着时间过去、肉票的死亡、获释跟失踪宣告终结,南家、村人跟社会的猛烈抨击在我们料想之内,但顏均耀原本就属于村内的问题儿童,加上接受父母双亡扶养他的亲戚,本来就因为他的行为而头痛不已,所以没有显得太大的悲伤,这点是我们警方感到非常震惊的。如此看来,树海内的动物尸骸,对照现在的情况,或许都是顏均耀的杰作吧?即使在家人面前隐藏兇残的个性,但现今如果将这番假设说给他们知道,想必也是感到不以为然。没想到这名性格残暴的孩子,已经将目标转到人身上了。」
    「向先生、向太太,事情的经过是这样没错吧?之后因为人延经歷这场惨事,长达半年没有开口说话,也因为身上跟脸上的伤,使他不肯解下绷带甚至封闭自己的内心,最终才让你们离开缚肢村。」
    白夜双手交叠撑在大腿上,面无表情望向脸色苍白的夫妻。
    「这就是一切的始末,现在你们满意了吧?各位警官,这又跟现时发生的黄家火灾、海边小屋火警、食人鬼跟杀人鬼有什么关係?不过是一场关于我们向家过往的事件罢了。如果你们这么有时间在这里鑽研,那不如赶快找回失踪的高警官,还有那名还在逍遥法外的绑架犯吧!」
    「感谢向先生你的提点,这当然是警方会去做的。但事情演变至此,向先生你却也不能说,缚黑山夜鸛鬼的神隐事件还有昨晚的杀人鬼事件完全没有关係。应该说,在这张照片摊在我们眾人眼下,如此赤裸裸的真相面前,你们向家是不能脱离关係的,尤其是你们家的儿子,向人延。」
    「所以现在是要先针对这件事来审问我们吗?」向人敏脸色难看极了,但却故作轻松的摊手:「这张照片的确指出你们会怀疑我们的事实,不过这跟一连串的案件又有什么关联?莫非你要这样将我们定罪?」
    「我们当然不会因为这薄弱的证据就将向家跟所有事件牵扯在一起。不过,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们一件事,今天围绕在多年前缚黑山事件及杀人鬼的谜团,会因为这张破旧的学生证,还有你们向家的家族成员之谜,将一切串联起来。至于会不会因此定罪,那确实很难说了,向先生……」推理作家露出意味深长的自信笑容,接着转头搭上沉默许久的那名男孩:「你说是吧?南茧华小朋友。」
    集中的片段,一块块在交杂的故事回圈中翻转结合,就如同一颗丝线复杂环环相扣的谜团之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