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韶言听导师这样说话虽然她是出于好意，但是还是觉得很尴尬，含糊着表示不着急结婚，先搞事业。和这些师长介绍来的人，怎么样都不利于以后她在这里混，她最讨厌生活和工作搅合在一起，变成一摊烂泥。人在20岁的时候通常会想十年之后爱情事业双丰收，乔韶言现在逼近那个关口，事业能有点就不错了，爱情就更难了，婚姻很简单，有男女朋友也简单，有实质载体的东西都容易够得着，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没法下手，比如成仙、长生不老这种，哪有可考的秘籍。人要做的只是随着成长，戳破虚幻泡沫，降低期待，但是尽全力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下午她就被拉过去改期末考试的卷子，本来这是博士们不得不做的事情，但是乔韶言闲着，她要在这里等到三点，还不如做点事情。乔韶言上学的时候最烦期末考，所有的考试压在一起，她疲于奔命，这些知识考完之后不晓得还剩下多少。不知不觉就到了三点，她又去旁边的办公室，终于逮到不再假装忙碌的行政。乔韶言又耐心解释了一下来意，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骑缝章，也算是一种解脱。
    她习惯把所有的事情尽量在一次出门解决，晚餐安排的和朋友们吃饭，她倒是可以早早去取了网红餐厅的号。然后就是漫长的闲逛，她们得五点才下班，现在才四点，乔韶言决定逛半个小时再回来取一个号，以防万一她们堵车赶不上。她喜欢有plan  B，从她有过那种孤注一掷然后什么也没有之后。吃一堑长一智。她想起附近有一家甜品店，也就三百米，她走过去是值得的。到了店却发现全是人，乔韶言排队的时候拉长脖子看，希望抹茶柚子巴斯克到她这的时候还能剩下。等到她靠近了冷柜，前面有人一下买走三块，当代人想吃点好的，也得靠抢，晚一步就什么都没了。乔韶言看了看室内位置已经满了，尽管外面布置得很美，绣球花开得厉害，几乎塞满了整个小院子，像要进攻室内，这样的夏天傍晚，没法在室外坐着。
    乔韶言溜达着去商场，点了一杯不限量的流水线奶茶。这个商场，乔韶言能随便买的也就只有顶楼的吃的了。她端着奶茶，打算横穿过去到另外一个商场逛书店。路过爱马仕，想着导师这么帮她，本想斗胆进去买个丝巾什么的送导师聊表心意，却撞见顾昕总陪女生买包，付了钱直接走了，留下女生一个人在那泫然欲泣。乔韶言觉得很气愤，物以类聚，在心里恶狠狠骂骂咧咧，也无心逛街，索性直接去了吃饭的地方干坐着。
    等得乔韶言已经去了两趟厕所，朋友们终于到了，路斯明是她高中好友，她的女朋友叶侃慢慢也成了乔韶言的好朋友。三个人顺利入座，乔韶言和她们吃火锅，可以感受到多年老友一起吃火锅的愉悦，大家默契地下菜捞菜，没有什么太需要顾忌的。吃完之后，她们真正的社交才开始，路斯明站在马路边抽烟，乔韶言和叶侃坐着，乔韶言痛骂行政，叶侃觉得新奇，很少看她这样生气骂人，乔韶言看她豌豆射手一般骂人，问她：“要不要来一根烟？”乔韶言想起小S的表情包：“怎么样？我是要私下烟酒都来啊！”叶侃说：“早和你说了，天底下所有的工资全都是窝囊费，咱们都是受气包。”
    乔韶言听了真的愁云萦绕：“这点钱别说精神损失了，甚至没法平复我肉身的损伤。”三个人都被工作折磨得已经不想痛骂工作，那些傻逼领导不过是十年如一日作怪，没必要拿这大好的休闲时光在这抱怨工作。最好的状态是把工作丢在办公室，下班了当一个难得的活人。
    叶侃接过路斯明的烟，开始吞云吐雾，乔韶言佯装生气：“你们两个老让我吸二手烟就罢了，连吸烟还要秀恩爱，没天理。”
    路斯明拍拍她肩膀让她往边上坐坐，三个人挤在椅子上，路斯明和叶侃笑着说：“在这半天了，都没看见帅哥，你难怪还单身。”
    乔韶言听得郁闷，还不如被烟熏死算了：“你们知道吗？前两天见了帅哥学长，有女朋友还问我能不能和他结婚，我真想掀桌子把菜全丢他脸上。自从我确定入职大学以来，恨不得三姑六婆都想给我介绍，我妈看了都没一个合意的。现在男的质量就是很差，多少都有点缺陷。”
    叶侃和路斯明吐着烟圈，乔韶言只觉得性取向为男，已经是老天对她的惩罚，薄薄烟雾很快散尽，像是一声无人在意的叹息。这样的夜晚可能在未来人生中不断重现，这样的叹息从过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