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之名
鸟儿从窗口飞进来。
看着这一只羽毛格外靓丽的送信鸟,我亲昵地递上面包碎,“谢谢你,小家伙。”
拆开后细细读下来,对方在收到来信后,果断解决了斯泰利。
我抖抖信纸,里面写着斯泰利本人的儿子,被另一户贵族收养。
提及的人名让我眼神一凝,又失笑摇头,算了,萨博厌恶自己的家庭,他的父母再去收养一个小孩又如何呢?
对萨博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吧。
接下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动作了。
我摸摸下巴,王室到底和哪些人共同支持着东海的地下市场,我在斯泰利的记忆里没有找到答案。
但是对于地下市场的海贼们,我已经有了眉目。
将这些消息都唰唰写下来收在衣服内侧,准备连同之前的疑问一起寄给龙先生,我心满意足地停笔,重新拿起书本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贝克曼看着书名,《如何成为垂钓之王》,一看就知道有多无聊的大部头,“喜欢钓鱼?”
“反正我也在等路飞嘛,这本书意外地有趣哦。”晃了晃手中的书,我颇感好奇地问他,“贝克曼先生,海王类里会有猫吗?”
我看着里面对海王类的描述,有青蛙,有牛,什么动物都有。
真有意思啊。
“你没见过?”贝克曼倚坐在桌子上,高筒黑靴束住宽大的裤腿,鞋尖侧朝。
我想了想,摇摇头。
“不论是在东海北海,亦或者说去伟大航路的时候,都没有看见。或许是因为我去的地方比较少吗?”
贝克曼挑高眉毛,“或许是因为,你的威慑。”他眼里带着浓浓笑意,“白色魔女。”
我一下子羞红了脸。“不要这样逗我!贝克曼先生!”
这个称呼实在太令人难为情了。
“还不如像香克斯的称号,直接叫我白色呢。”我把厚厚的书本压在脸上,无力反抗着。
“听到这话,香克斯会高兴地不得了。”他懒洋洋地补充。
“欸?他觉得自己的称号很酷吗?”我从书本里投来疑惑的眼神。
世界政府对海贼的称呼还真是简单粗暴。
“大概吧。”贝克曼手里的香烟夹着要掉不掉。
我盯着看了一会,“贝克曼先生,你是因为我在才没有吸烟的吗?”
从第一次遇见开始,他的烟就没有怎么点燃过。
“嗯,小孩子吸什么烟。”
我犀利地指出他的漏洞:“可是路飞在的时候明明你也有在抽烟欸。”
想了想自己和路飞的不同,我不好意思地从吧台摸索出火柴。
“不用因为我是女孩子就顾虑这个啦,贝克曼先生,我的朋友也经常抽烟。”
至少柯拉松在这方面没什么顾忌。
“当然吸烟太频繁也对身体不太好吧,香克斯之前喝了太多酒,差点犯病了。啊,希望你不会觉得我啰嗦。”
划开火柴,小小的火焰燃在手中,我歪头看着他,试探性地嗯了一声。
贝克曼从善如流地咬住滤嘴,男人穿着贴身的黑色V领,胸口的线条随着呼吸起伏,眼前一绺黑发松松垂到下颌,我才注意到他的发尾竟然也带着弯曲的小卷。
我站在他翘起的小腿旁,另一边是他放手的木桌,隔着桌子,不得不向前倾着身体向他靠近。
贝克曼低头,手指虚虚搭在滤嘴前方,窄窄的眼皮一抬,小小的火星亮在了他深色的瞳孔中。
他夹住香烟,冲我吐出灰雾色的烟圈:“以后可别给人这么做了,小姐。”
我被突然的烟雾呛到,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平日总是成熟可靠的大人。
他挑眉,举起酒杯虚虚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我气哼哼举起书换了个方向,果然能和香克斯混在一块的都是一样的脾气!
话说回来,路飞呢?
他今天说好要和我一起去海边的呀?
……嗯?
我皱起眉头,将书放在台子上。
“娜娜!”玛琪诺匆匆从外面进来,语气急促,“路飞他!”
玛琪诺未开口说完,我便神色一动。
糟糕!
“玛琪,别往海边走!”我喝住玛琪的动作,她正扶着胸口想要出声,被我打断:“香克斯去救路飞了吗?我这就过去!”
来不及解释,我扔下书本,急促地往海边赶去。
“……欸?”玛琪诺愣在原地,“我还没有告诉娜娜,她是怎么知道的?”
贝克曼走到她身边,若有所思。
[见闻色:LV3(15/1000)]
[任务·传承]
任务描述:谁的意志将被传递,谁的未来将要展开。在一切开始之前,这是最初的原点。
任务要求:阻止香克斯断臂
任务奖励:勇气鲤鱼旗
奇异地,我知道他们的方向,直接就往海里跑,甚至看见一只海王类跃出海面,咬下香克斯的一只手臂。
“住手!”
反应过来时,我的大半个身子已经站在海里,路飞被香克斯抱住,我站在海王类的面前。
这只身形不算庞大的海王类在人类面前,依旧算得上庞然大物,现下,它的利齿狠狠咬住香克斯的左臂,不知为何没有咬下。
“我说,住手。”
我点住它粗糙的眉间,巨兽的眼里闪过几丝退缩,半晌,它张开嘴巴,发出一声长长的哀鸣,消失在海平面。
长长的尾巴激起一层海浪,头发贴在身上,我随意抹去脸上的水渍,直接从香克斯手里接过路飞,拉着他没有受伤的手臂。
我们直接上了雷德弗斯号,德歌在村里,路飞被留守的船员带走换衣服。我走到医疗室,随便拿了一件披风围在身上,翻找出药物,示意身后的男人坐下。
香克斯乖乖地坐在病床边,我小心翼翼剪开衣袖,湿透的布料贴在身上,和血淋淋的伤口黏在一起。
我面不改色地撕开,海王类造成的伤口非常严重,大臂里外两侧都受到撕裂,我看一眼就心下了然。
香克斯的左臂,不能再像从前一样灵活了。
想到他是左利手,我沉下神色。
在仔细处理了血肉模糊的截面后,我拿出绷带轻轻绑好。
如果如果罗还在,是可以通过手术果实缝纫血管神经,实现复原的。
可是我连罗在哪里都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又只能复活死者。
太糟糕了,为什么我不能更强?
“别哭呀。”他轻轻接住掉落的眼泪,“不是说你们女孩子哭了会变丑吗?”
这又是从哪听来的话?
我被他揽住,直接坐在了膝上,他的手紧紧扣在腰间,长长的卷发遮掩神色,偏偏香克斯不安分地俯下身子,想要看见我的表情。
“香克斯!”
我被他这样乱拱的姿态弄得没办法,露出脸来,又气又急地想要打他,又害怕牵扯到他的伤口。
香克斯突然叹了口气,疏朗的眉眼如初,拉住我紧握的手轻轻抚开,红发垂在额前,给他的面容带上一分青涩。
“……”
我靠在他湿答答的怀里,半晌才开口:“谢谢你,香克斯。”
“以及对不起。”
他的眼里平静又温柔,“没什么大不了的。”
“娜娜莉和路飞都是我的朋友。”
外面有人敲门,我看他一眼又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贝克曼进来,挑起眉毛看他,香克斯摇摇头。
“……再等几天,就出海吧,贝克曼。出发去伟大航路。”
我站在甲板上,看着他们从医疗室出来,宽大的衣袍翻飞,风中传来路飞的声音:“我要成为海贼王!”
我愣住。
香克斯说了什么,我没再听见,只是注视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我突然想到初遇路飞时的系统提示。
世界的主角。
……未来的。
海贼王。
他带着香克斯的草帽走到我身边,眼眶发红,我揉揉他潮红的脸蛋,“今晚上还是一起睡好不好,路飞?”
他带着浅浅的鼻音嗯了一声,我披着带着花纹的披风,对着贝克曼说道:“贝克曼先生,请代我转告它的主人,我洗干净之后会还给他的。”
他点点头。
我看着后面那抹亮色的身影,他面容依旧,遥遥冲我们挥挥手。
玛琪诺在岸口焦急地等待,那一豆昏黄的灯光像从前每一天那样点亮。
我走过去,给女人一个下意识的微笑,被她轻轻推在后背,“一起回家吧,娜娜。”
等我换好睡衣出来,她便拉着我的手,“路飞已经睡着了。”年长的女人爱怜地抚摸我的长发,“要喝牛奶吗?”
我点点头,她将我按在柔软的沙发上,给了我一张勾勒着鲜花与小猫的毛毯。
餐桌上放着可爱的、我最喜欢的盘子。
我耸耸鼻子,喝完那一杯加了蜂蜜的热牛奶,眼泪突然就落下来。
“小哭猫,怎么哭了?”馥郁的女性身体靠在我身边,玛琪诺一边用毯子裹住我光裸的膝盖,一边轻轻抚摸我的背脊。
“玛琪……”我止住眼泪,难为情地用手藏住脸,“我还是小孩子吗?”
女人的手臂软软地围住我,“对我来说,你一直都是可爱的妹妹。”
我抱住她柔软的身体,“我还是觉得,自己好弱……为什么不能保护到大家呢?香克斯的事,如果我能再厉害一点,就不会发生。”
玛琪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娜娜,你有这么和他说吗?”
我摇摇头:“……香克斯说没关系……但是!”
玛琪诺将手指放在我的唇边,“首先,香克斯愿意保护自己的朋友。其次,如果不是你的话,他可能会伤的更重。”
“你有力量,想要保护我们,但是在长大之前,也稍稍依靠一下大人吧”
我抓紧毛巾,用力地连手指都觉得酸痛。
不想这样。
被保护着,是一件幸福的事吗?
妈妈的‘保护’,是谎言。
哥哥的‘保护’,让我失去他。
人体内的血流多久才能干涸?
妈妈的血液,一直以来包裹着我。
哥哥的血液,在许多年后又一次沾染在手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已然洗干净的手指,粘腻的触感似乎如初。
愤怒的情绪像野火一样在心中点燃,我咬紧牙关。
倘若在船上遇见的不是龙,倘若在港镇柯拉松不是好人,倘若山贼看向玛琪诺的时候我没有赶到,倘若今天我来得更迟。
——因为是弱者。
弱者是无法达成愿望的。
玛琪诺安慰着我,但她的话无法让我的心平静。
世界不会因为是小孩就变得温柔。
我沉默不语,玛琪诺微微叹口气。
她用毛巾温柔地擦干我的长发,“没关系的,娜娜。”
一直以来总是温柔等待我们的女性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总是扎起来的墨绿色长发柔柔垂在胸前。
“慢慢去寻找自己的路吧,小哭猫。”
我沉默地握住她柔软的手指,玛琪诺是我在这个世界里遇见的,最像姐姐的存在。
上一个与我亲昵的姐姐,同样是死去了。
那个时候,我只能在广播惊慌的话语中,亲耳听见她的死亡。
我不会再允许……不会再许可这样的事发生。
撒娇地将脸埋在玛琪诺的肩膀,假装自己沉沉睡去。
女性宠溺地笑出声,将我直接抱起往楼上走去。
“……?还没睡吗?”
我被放在柔软的床上,听见玛琪诺对路飞嘘了一声,随后,柔软温热的小团依偎着,小小的手指努力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真是的,路飞,弄得人很痛啦。
我这样想着,却逐渐勾起嘴角,悄悄开口:“不要告诉艾斯他们哦,路飞。”
稚嫩的声音轻轻响在耳边:“不要哭了,娜娜。”
我偷偷睁开眼,路飞凑近了咬耳朵:“玛琪诺去洗澡了。”
被他这副小大人的样子逗笑,我问他:“今天吓坏了吗?”
他诚实地摇头,“香克斯救了我。”
路飞圆圆的大眼睛闪过期待的光,他说:“娜娜!我要成为海贼王!”
“加油吧,路飞。”我顿了一下,摸了摸他的眉间。
他看着我:“娜娜的梦想呢,大家都有肉吃的世界。”
我轻轻拍打小孩子柔嫩的后背,这样稚弱却已经坚定了的未来。
我低低出声,像忠告自己:“是的哦,每个人都有肉吃的世界,不会受伤的世界……不管有多困难……不管是谁阻挠……我都会实现它。”
“啊!”路飞叫了一声,他认真地看着我:“还要娜娜不哭!”
调皮的男孩做了个鬼脸,“娜娜是哭包。”
这小子。
我被他惹得哭笑不得,心下的沉重却无法像从前一样消散。
这样弱小的我,在路飞长大后还能保护他吗?
“没关系……”我恍惚间说出口。
“哥哥,我会实现我们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