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店面内，少年抱着一把伞坐着，窗口依旧是攒动的人头，但施若涵，不，渡却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小祖宗板着脸，导致顾客们也不敢大声说话。
    老巴死了。
    她时隔好几个月才终于上线了一次，马上就得知了这样的消息。
    死于什么原因暂且不明，只知道是在边缘星死的，尸体什么的也变成了宇宙垃圾，别想着能有什么东西剩下来。她也不是有什么“要是多给他提供一些道具说不定能避免”这样揽责任的想法，而是有些唏嘘罢了，先是金鸾，后是老巴，莱耶斯一动便有不可计数的人死亡。
    说起来，她也算是其中一个吧。
    严峻的形式让她在第一层待不住了，她有些渴望更深层级才能交易到的宝物。
    “告诉鉴定师我要去下一层了，约他见个面。”她戳了戳伞，伞尖自动在地上写了起来，像是仙女棒在挥舞。她瞥了一眼就继续应付起了门口的客人，这次为了筹集去第二层的启动资金，带了不少原液过来。这些只是为了锻炼精神力进行量产的，没有什么新奇特殊的功效，可就算这样也极度稀有。啊？一下子放出来这么多破坏市场平衡了？我都要走了还管个屁。
    没过一会，伞自己动了起来，表达出了鉴定师同意见面的信息。
    “让让，让让！别挡着你爹走路！”施若涵操起粗鲁的语调大喊。
    “诶，还有一瓶没卖呢，别急啊小哥。”一个脸生的兽人梗着脖子，没挪地方。
    “确实，还有一瓶没卖呢。”施若涵坐在售货窗口摇了摇腿，拿起那瓶仅剩的原液，透明的瓶身，极淡的蓝色上点缀着金色的细闪——这是制作者ss精神力的体现。
    纤弱的少年倚着边上的伞，随手就将其伪实体化。这意味着归属权为空，只要谁能将其恢复虚态就会归入谁的名下。
    有人的目光明显变了个样子，但碍于叁眼白面莫测的战斗力，都忍耐着没有出手。
    她颠了两下这个瓶子，然后将它向上抛起——
    “那就送给有缘人吧。”
    美丽的水色液体在瓶内流动，映出或贪婪、或急切、或渴望的目光，数不清的手向上伸展，从不同人嘴里呼出的气息让这片空气都灼热起来。他们睁大着眼，像是秃鹫紧盯着快死亡的猎物。呼喊声，怒骂声，争斗声接连响起。
    而施若涵只是晃晃悠悠地架着伞离开。
    她是个名人。是第一层唯一一个能比较稳定地卖舒缓剂原液的人，也是唯一一个随意出手都不会被执法者制裁的人。路过的人对她窃窃私语，精光闪烁的眼中偶尔有着贪婪。接受过全校兽人注目礼的施若涵也不把他们当回事，精神力愈发强悍的现在也完全不惧。
    不被制裁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她提前将精神力放出去丝线织成网络，只要对方将丝线碰断就会被判定为对她的一次初级攻击，而她也就有了反击的机会，所以，如果在这一回合内用一击将对方致残，并不算违规。黑市里可没有什么防卫过当的说法。
    鉴定师都会聚集在甜甜圈中心的一个小房子内，进入之后只要打入编号就会被传送至那位鉴定师的空间内，如果是个人想要鉴定物品，也可以选择给出费用后随机选择。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施若涵还是个菜鸟，连白色标签是系统鉴定，红色标签是鉴定师鉴定，这种事情都不知道，现在变得这么熟练，让人又有些唏嘘。
    9527，输入，确认。
    眼前忽然黑了一瞬，然后再一睁眼就到了……嗯，一间硕大的浴室。
    这是个简单的正方形空间，正中间有一个最深处大约2米的圆形浴池，边上还有几个黄金狮子雕塑正在向内喷吐热水，整个空间起码有200平米，到处烟雾缭绕，也空旷地让她一下子找不到人在哪里。
    “诶哟，和小爷玩躲猫猫呢。”她将伞面打开，随意旋转了几下便产生了强大的气流，将雾气稍稍吹散，这才看到了浴池边缘隐隐绰绰的一个人影。对方背对着她，比较显眼的是一头粉色的长发像海藻一样在热水中飘起，露出的肩头雪白细腻，从骨架来看应该是个男人，可施若涵还是惊了一下子，这句话脱口而出：“我擦，是个女人在洗澡？”
    水中的人影动了动，说话的声音不出所料是个男人：“你这个小白脸有资格说我么？”
    那人转过身站了起来，长发哗啦啦地向下滴水，水珠在深陷的锁骨窝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潭，又顺着胸肌滑过乳头、腹肌、同样粉色的耻毛、软着却也尺寸傲人的肉棒……施若涵本想挪开视线避嫌，可转念一想，我现在是个男的，看看怎么了！于是看得正大光明起来。
    “我是乌索尔。”男人的声音是沉静的，带着特殊的韵律感，像是在唱歌。
    对方毫不在意肉体被看了个精光，随手具现出了一条毛巾草草擦了擦身体，之后只是捞起一件白色的浴袍披在身上，围了个松松的腰带不至于遛鸟，大片胸脯依旧暴露在外。
    啊，乳头也是粉色的。
    “找我什么事？”乌索尔具现出两把单人沙发，自己先坐了上去。
    “在这种地方，沙发会发霉的哦。”她坐上了另一把。
    “有这时间挑叁拣四，建议去做点少儿益智题目。”
    我算是明白了，你才是黑市毒舌王者吧。施若涵内心吐槽，好听的语调和声音说的话却这么伤人，于是她也毫不留情：“起码我不会像你用嘴放屁。行了，我来是为了问你什么东西能提升精神力，没有就算了，我准备去下一层，之后也没见面机会了。”
    “为你那女性问的？”乌索尔敏锐地抓住了潜在的信息，作为为他鉴定装备多次的人，他当然知道叁眼白面背后有女性这个事情是真实存在的，装备上的精神力波动不会说谎。
    他22岁便以“拉普拉斯妖之脑”的名号闻名，并被中央研究院破例直招，在那里为了稳定科研人员的头脑，每天都会有起码两名女性准备舒缓他们的精神。只不过为了研究效率，并不会浪费时间在性行为上。
    自从被研究所逐出后，他已经起码两年没见过女性了。
    没错，当初风光无二的天才不知因何原因思维变得愈发迟滞，也因为心高气傲的脾性变得暴躁起来，于是便以“居家办公”的要求把他丢了出去。
    面前的少年毫不顾忌形象地将身体舒展开来，语气淡淡：“对。就问你有没有吧。”
    “你是要和我交易？这东西当然有。”乌索尔身边的一个珍珠蚌突然打开，莹莹的光辉汇聚成文字，一件类似角，或是牙齿的东西被具现出来，大约是有人找他鉴定了。他看了两眼，就开始撰写鉴定结果，一边还继续对施若涵说：“把我引荐给你的女性，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还是说你在她面前说不上话？”
    “激将法就是你从少儿益智题目上学的？”她用问题呛回了他的问题，“你嘴皮子一碰就说有，当我小孩好骗呢是吧。”
    珍珠蚌合拢，粉色的兽人微微蹙起眉头。
    由奢入俭难，他太想念女性了，如果没有女性为他梳理精神思绪只会越来越繁杂，习惯了耳聪目明的他回到这种摸黑的状态实在是痛苦。而且那位女性极富天赋，不仅精神力强悍，创新能力也无与伦比，让这么自负的他都想结识一番。唯一的缺点就是眼光太差，竟然选这么个兽人当骑士！
    乌索尔抬起下巴：“死魂鳄的脊髓液，与白萝卜煮开饮用。这是最容易得到的了，不相信就去试试，我还没到骗你这种人的地步。”
    两条修长的腿交迭起来，看得出对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死魂鳄啊……她之前还真没注意这个品种，只知道大约是在沼泽里的一种食腐生物，还要搭配白萝卜煮开，第一个知道这东西增长精神力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而且哪怕是这种最容易得到的配方，对于常人来说还是比较艰难，更别说这是免费情报，效果应该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