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是真的失望，越是失望，便越是后悔当初把孩子扔下。
    再苦再累，再怎么危险，都把女儿带着，兴许现在就不是这个模样。
    朱艳给冯耀军使了个眼色，让他帮忙说话。
    老爷子率先把他的嘴给堵上：“之前你帮徐南熙伪造遗书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好意思过来！给老子滚出去！”
    一个两个，就没个靠谱的。
    冯耀军讪讪闭嘴，不敢多言。
    朱艳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回头对上老太太的时候，又不自觉挂上了笑容。
    “妈……”
    “如果你只是为了成桃的事过来，那你们现在可以走了。我看成桃在你们家里过得挺好，以后就不必回来了。”
    这是老太太心里早就决定下来的事，大儿子一家蛇鼠一窝，刚好。
    朱艳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千方百计把成桃送过来，为的就是把两个老人家手里的东西骗出来。
    结果成桃不争气，不然哪里需要她在这里赔笑脸。
    朱艳心里的气撒不出来，转而看向成柚和宋青兰。
    这才发现有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小丫头。
    自然而然想到了前几日听过的事，说成柚把别人家里的孙女抢了。
    心里的憋屈，好像被撕开一个口子，有了去处。
    “青兰，这就是你家儿媳妇收养的孩子？我说你们呀，小的不懂事，难道大的也不懂事，孩子当然是要自己生的更好，干嘛和人抢呢，多缺德啊？”
    宋青兰脸色不悦，怼了句：“关你屁事。”
    她和朱艳本就没多少交情，年轻的时候就有过过节。
    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必给她多少体面。
    朱艳脸色一僵，觉得在晚辈面前丢了体面，咬了咬牙。
    “你怎么这样说话啊，我也是好心提醒你。成柚和阿晏结婚有两年了吧，怎么还不打算要孩子吗？”
    她故意看了一眼成柚的肚子，“不会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吧？”
    宋青兰哼笑着，“我儿媳妇想什么时候要孩子，跟你没关系。你自己两个孩子，一个没娶一个没嫁，还管到我头上来了，多操心你们自己家里的破事儿吧。”
    朱艳就一个儿子，但和家里不亲近，已经许多年不曾回家，更不要说结婚了。
    冯雪就更不用说了，到现在还没结婚。
    家里给她说了几个对象，她都看不上。
    一直拖到了现在。
    宋青兰的话，简直戳到了她的心肺。
    “我家冯雪已经有对象了！”
    “哦，我知道呀，是徐南熙对吧，他不是坐牢了吗？还和成桃搞到了一块儿。”宋青兰怼起人来毫不费劲。
    成柚和臻臻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朱艳气得脸色铁青，强调：“不是徐南熙！”
    成柚嗤笑一声，“那应该是阮天阳吧？”
    朱艳一愣，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起阮天阳是谁。
    她上次确实看到有人送冯雪回家，却没看清是谁。
    她看向冯雪，面带询问。
    冯雪则是脸色难看地别过脸，“不是，他都结婚了，我怎么和他处对象。”
    朱艳恍然，突然想到阮天阳不就是喜欢了冯雪好多年的那个男人。
    想到他连孩子都有了，当即否认：“冯雪的对象怎么可能是他！”
    “不是吗？之前阮天阳在报纸上发的新闻，我还以为是冯雪让他发的呢！”成柚无辜地眨眨眼。
    冯雪勉强笑了笑，“当然不是我。”
    朱艳跟着否认：“冯雪可没掺和你们的事，成柚你别胡说。”
    成柚但笑不语，眼含深意看着冯雪。
    宋青兰笑了声，语气带着几分凉意：“不是最好，要不然和有妇之夫纠缠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们越说，朱艳心里越不舒服。
    心想冯雪不会真和阮天阳有什么关系吧。
    老太太懒得管这些污糟事，就差让保姆拿扫帚赶人，再三让他们离开，顺便把成桃的女儿也扔了过去。
    “外婆……”成桃眼眶含泪哀求：“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赶我走。”
    老太太别过脸，“你不是在你舅舅家里住得挺好，以后没事就没必要过来了。”
    成桃连忙说道：“我那是怕您和外公生气！外婆，你就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
    朱艳一心想把成桃留下，跟着劝道：“妈，成桃没收入，住我家里花销这么大，我们可养不起。”
    老太太听到她的话，不自觉笑了一声。
    她轻抚着手上的玉镯，腕骨分明。
    “朱艳，我们这个年纪，早该和你们要赡养费。但从你进门，我们不曾和冯耀军要过一分钱，逢年过节都没见过你们一个子儿。你既然说起，那就用给我们的赡养费，去养成桃吧。”
    冯耀军面露羞惭地低下头，他原本是要给的，但朱艳说他父母有退休金，根本不需要用儿子的钱。
    不给赡养费，便成了这么多年的习惯。
    如今被老太太提起来，他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让人羞愧的事情。
    宋青兰惊讶道：“他们竟然没给过赡养费？这可说不过去吧，我们家老太太在世的时候，不到五十岁呢，我们家老戚几兄弟按月给钱，月月不落的。”
    第397章 有些像
    宋青兰这话一出，更让冯耀军抬不起头。
    她佯装不可置信地啧啧两声，“不说我们，就是阿晏，每个月也是给了我们钱的。”
    给多少另说，至少这是他的心意，代表他还记得父母。
    朱艳讷讷道：“爸妈退休金高着呢，哪里需要用我们耀军的钱。”
    宋青兰冷眼横过去，“我们老戚的工资不高？我们老太太当初更有钱呢，该给的我们照样不少。说白了，就是娶了媳妇忘了爹娘。现在老太太让你们养成桃，你们可不亏。”
    朱艳：“……”
    不亏？她亏大发了！
    她心里一着急，连忙说道：“妈，不是我不让成桃跟我一起住，关键是这孩子不愿意，她就想跟你们住，孝敬你们老人家。”
    宋青兰又开怼了：“她连一个母亲的角色都做不好，还想孝敬老人家？做梦呢吧。真要住进来了，还不是给保姆添麻烦，回头还得让老太太伺候她。”
    朱艳忍无可忍，“腾”的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宋青兰，这是冯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管这么多！”
    宋青兰耸耸肩，“没办法，谁叫我今天就在这里呢，我还是老太太亲口邀请过来吃饭的，你们算什么？不请自来。”
    成柚暗暗给她竖起大拇指，这呛人的功力是越来越深了。
    朱艳气结，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作为冯家儿媳，被人这样欺负，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她说话。
    “妈，你就这样看着我被人欺负！”
    老太太冷眼看着她，“你们愿意待着那就自便吧，青兰，我们吃饭。”
    虽然心情被破坏了，但饭不能不吃。
    宋青兰笑着点头，“成柚、臻臻，我们去吃饭。”
    他们旁若无人落座，让冯耀军更尴尬了。
    他也算是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如今站在这里却像个外人。
    朱艳在桌下踢了他一下，“你死人啊，不会说话吗？你爸骂你一句，你就跟个孙子似的不敢开口。”
    冯耀军拂开她的手，“我们先回去吧，从长计议。”
    朱艳几乎是被他硬拉着走出去的，出门之后，她的怒气才像是出了笼的猛兽一般，无法控制。
    “冯耀军你什么意思？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我是为了我自己吗？你爸妈手里的东西不给你就算了，他们拿着高额的退休金，如今还想和我们要赡养费，哪里有这样做父母的！我被宋青兰说得头都抬不起来，你一句话也不帮我，你是不是男人啊！”
    冯耀军满脸不耐，“我不是男人，你是！我不想要我爸妈手里的东西？可这件事说来就是我们理亏，当初我就说了这赡养费得给，是你不愿意！”
    朱艳面目狰狞着，也没刻意压住声音，就在门口和他吵起来。
    “你现在是要跟我翻旧账是吧？我爸妈那边你什么时候给过赡养费，他们日子过得更辛苦，你什么时候想过他们？我给你操持家里的里里外外，你又什么时候想过我？冯耀军，你没良心！”
    冯雪觉得丢脸，捂着脸劝道：“妈，别在这里说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她不出声还好，一开口，便让朱艳的怒火转移了。
    朱艳狠狠戳着她的脑袋，直戳得冯雪额头通红。
    “你还好意思开口，我都没骂你呢！那个阮天阳你趁早给我断了，和一个有妇之夫纠缠，我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没……”
    朱艳厉声打断：“别说你没有，你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的一言一行我都能看出来！”
    冯雪这心虚的表情，她看得透透的。
    冯耀军一家鸡飞狗跳，屋里则是一片平和。
    没了碍眼的人，老太太觉得自己饭都能多吃两口。
    “明天我要去文工团，看两个孩子比试，你们要不要跟着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