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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月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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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许知月再次搭乘星野航空的班机回国。
    这次因为提前购票,她买的是经济舱的座位,而且根据苏娉的说法,那位阴晴不定的大少爷早两天就回去了,不用担心再碰上他。
    前面大半程一直顺顺当当,许知月大部分时间在睡觉,睡醒看一眼手表,离降落还有两小时。
    她坐起身喝了口水,机身忽然猛烈颠簸起来,机舱内有些喧哗声,空乘人员大声提醒着乘客都坐下,系好安全带。
    许知月身旁的位置坐了一对年轻情侣,女生死死抓着男生的手,害怕得几乎在发抖,男生努力安慰女生,但看得出他自己也很紧张。
    广播只说碰上强气流,让大家都回座位系上安全带,许知月淡定调整了一下睡得有些酸疼的脖子,将腰间的安全带拉紧。
    十分钟后,有乘务快步过来,停步在许知月身边,弯腰压低声音问她有否带证件在身上。
    许知月略微惊讶:“出什么事了?”
    大约是顾忌许知月身边的其他旅客,乘务没细说:“你拿了证件,跟我去前舱吧,需要你帮忙。”
    许知月听明白了,估计是有机组人员出了事,需要人替代。
    但是……
    她尴尬道:“证件我都带了,但我被停飞了,厉总亲口说的,没通过心理评估前不能复飞。”
    乘务吸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转身快步回去了前头。
    驾驶舱内,拉肚子拉得快虚脱的值机机长被移出,另一机长坐上左座,已断开了自动驾驶,正手动操纵飞机上高度。
    年轻机长的神情中不见慌乱,但脸色黑如锅底,不断骂着身边的副驾驶:“你是怎么升的f3,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让你执行个颠簸检查单半天找不到!你是耳背吗?通讯指令还能听错了!就你这德性还开什么飞机,去阴曹地府开冥机得了!”
    被骂的副驾驶脸涨得通红,满头都是汗,半天憋不出句话,他刚确实犯了低级错误,在重复高度时报错了一个数字,虽然马上就改了口,但身边这位脾气暴躁的机长逮着他就是一顿骂,显然对他临阵的过激反应十分不满。
    按说一个f3级的副驾驶,应该不至于这样,但出事的值机机长是他师父,他本就担心,加上突然遇到强气流,才一下慌了神。
    骂人的机长受不了身边没用的副驾驶,后座那个刚下机队的学员更指望不上,所以听到乘务长说客舱里还有个公司的左座副驾驶在,立刻让去叫人了。
    乘务长进来,将许知月的话转告,机长眉头一皱,不耐问:“为什么要做心理评估?她之前出了什么事?”
    乘务长:“没有出过事,停飞前两天还飞了本场四段,我跟她一起飞的。”
    机长:“她证件都有?”
    乘务长肯定道:“有。”
    机长:“那就行了,去把人叫来,公司高层那里事后要问责我担着。”
    旁边的副驾驶终于憋出一句:“机长,我可以……”
    “滚去后面!”机长愈发没好气,“肚子疼别在这里死撑,丢人现眼的玩意!”
    副驾驶不敢再说,他肚子确实也不太舒服,所以精神集中不起来,可能是上机前跟值机机长一起吃早餐,吃坏了东西,有人接替当然好,但被这么不客气地赶下去,回头说不定还得挨处分,眼下他却只能自认倒霉。
    许知月被乘务带到前舱,看到了虚弱靠在座椅里的值机机长,诧异过后便不再多问,给安全员看了自己的证件,进去了驾驶舱内。
    机身平稳后,已重新接入自动驾驶,机长回头看向被人带进来的许知月,墨镜背后的眼睛上下扫了她一圈,示意:“你来接通讯。”
    许知月点点头,坐上副驾驶位置,从机长那里接过通讯。
    她不慌不忙地跟地面联系,嗓音从容清晰。
    经历了之前那位毛躁的副驾驶,连身后跟机的学员都觉如沐春风,机长没再骂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降落时却又遭遇了大侧风,机长在许知月配合下,炫技一般操纵飞机以蟹形进场,在着陆前最后一刻干脆利落地转动方向舵扭转机头,时机抓的分毫不差,起落架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准确对齐了跑道。
    许知月高高吊起的心脏骤然落地,如果是她,不会选这么冒险的进场着陆方式。
    她偏头看向机长,这人神情放松,分明自信十足。
    飞机接入廊桥后,许知月也放松下来,身边人忽然转头向她:“顾明泽,我的名字。”
    许知月一愣,点了点头:“你好,我叫许知月。”
    顾明泽笑睇着她:“我知道你,公司的首位女机师,航司司花第一。”
    许知月:“……”
    她想起来了,这位顾机长在星野是位名人,半年前才从别的公司跳槽来的,一来就做了机队长,才三十岁已经是教员级别。
    他出名倒不只是因为个人履历亮眼,无非是长得帅还风流,刚来公司没两个月,就有两名空姐为了他争风吃醋,差点在执飞时闹起来,最后被双双停职处理,那之后这位顾机长又搭上了另一位美貌出了名的空姐,交往没几个月,听说最近也分了手。
    这些八卦,许知月都是从苏娉那里听来的。
    许知月之前没跟这人一起飞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本尊。
    ……确实有本钱,但不是她的菜。
    下飞机时,最后一个走出机舱的顾明泽叫了她一句,晃了晃手机:“许副驾,加个微信吧。”
    许知月神情一顿,公式化笑道:“抱歉,我手机在国外被偷了。”
    顾明泽脸上笑容不变,被拒绝了似乎也不在意:“那算了,下次吧,有机会的。”
    许知月回到兰欣苑时刚过九点,苏娉也在家,正在敷面膜,看到她回来眉开眼笑,讨要礼物的手先伸了出来。
    许知月给她带了香薰和巧克力,苏娉十分高兴,贼笑着把人拉坐下:“老实交代啊,你跟厉总,到底怎么回事?”
    许知月装傻:“什么怎么回事?”
    苏娉:“别装了,我都听枝枝说了,厉总连你蜂蜜过敏都知道,你们之前认识吧?是不是老情人?”
    许知月无奈提醒她:“厉总的事情,你们别这么八卦,传出去不怕影响你们自己?”
    “哪能传出去,”苏娉不以为然,“枝枝只跟我说了,我也只问你这位当事人啊,快点老实交代,别转移话题,你跟厉总到底什么关系?”
    许知月剥了颗巧克力堵住她的嘴:“没关系。”
    回房她顺手开了电脑,林静语几小时前发了邮件来,是婚礼上的照片。点击了下载,她去洗了个澡,回来时照片已经全部加载出来。
    许知月在书桌前坐下,转着鼠标一张一张看过去,照片效果很不错,她妈妈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人看着也年轻了不少。
    好几张照片里也有她,除了与妈妈和新叔叔的合照,其中还有一张拍的她跟厉西钊。
    是一张抓拍,厉西钊站在花廊下,手里捏着红酒杯,目光落去的方向,是点心台边正拿东西吃的她。
    许知月完全不记得当时在婚礼现场有这一出,她的视线在这张照片上顿了几秒,右键停在删除标识上,终于还是略过去,点击了下一张。
    看完照片,许知月发呆片刻,起身从书架上翻出了一张cd,是一张很小众的钢琴曲合辑。
    当年某人送过她一张,她带去澳洲,后来遇上小偷丢了包,包里的那张cd也丢了,仿佛是一种预兆,这件事情之后,让原本犹豫不定的她下了决心,跟那个人提了分手。
    手里这张则是刘骁送的,刘骁是一名律师,与她偶然在机场结识,追了她整两年,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直到去年她生日,刘骁送了这张和当年一样的钢琴曲cd给她,她的心里生出微妙触动,终于心软。
    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不纯粹,他们交往了将近一年,始终淡淡的,像隔着一层什么,许知月知道,是她的问题,她自己有错在先。
    所以在发现刘骁劈腿时,她并不觉得愤怒,只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更多的反而是松了口气。
    把cd重新包起来,许知月在手机上预约快递下单,打算明早将东西寄回刘骁的事务所,当做了断。
    晚十点,星野总裁办公室。
    厉西钊喝下杯中最后一口咖啡,笔记本里私人邮箱的新邮件提醒弹出,他顺手点开,加载出了他与许知月的那张合照。
    “厉,翻照片时看到这张抓拍,拍得很不错,发给你看看。
    大卫”
    大卫是他在欧洲念书时玩跳伞认识的忘年交,后来去了澳洲,没想到会与许知月的母亲结缘。
    世事总是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巧合。
    厉西钊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张照片上,直到助理进来提醒,说司机已经把车子开出来在楼下等,厉西钊随意“嗯”了声:“你先下去。”
    他把那张照片设置成了笔记本的桌面壁纸,点击关机。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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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早,许知月寄出快递,搭车去公司。
    她约了航医,早上去做厉西钊要求的那个心里评估,争取尽快复飞。
    厉西钊那天问她是不是快聘机长了,其实是明知故问,她的飞行时间已经累积了三千多小时,早半年就进入了转升机长的程序,顺利通过了理论问询和转机长模拟机检查,有她师父带着,左座时间积累得也很快,只等通过航线检查,再飞几个四角五边的本场,就能告别副驾驶身份,正式成为见习机长。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确实不希望因为这一出乌龙误会,生出什么变数来。
    只盼心理评估过了,那位大少爷能不再找她的茬。
    严卫民也在公司,他不放心许知月,一大早先来了公司等。
    许知月见到人略无奈:“师父,我都说了我没事的,不用这么紧张。”
    严卫民没好气:“谁知道那位太子爷还会挑什么刺,你马上要航线检查了,要是因为这个耽误,影响了转升机长怎么办?”
    许知月笑提醒他:“厉总怎么说也是集团董事长家的公子,集团直接放下来的,师父你别背后说他了,被人听到了对你自己不好。”
    严卫民一撇嘴,那种乳臭未干的小子,对飞行一窍不通的,能管得了什么事,指不定来这里一年半载镀个金,又回家去做大少爷了。
    不过不管怎样,有严卫民盯着,许知月这个心理评估只是走个过场,很快出了结果。
    总裁办公室内,厉西钊正在看下面刚送来的文件。
    一页一页地细翻,他的神情始终没什么变化,总裁办秘书长坐在桌前,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市场部昨天把这份协议书初稿送来,我已经把关了一遍,完全按照我们之前跟澳翔航空谈的合作内容拟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厉西钊合上文件,丢出一句:“明天上会。”
    “好,我让人去安排。”
    秘书长松了口气。
    这位新总裁空降公司,半个亲信没带,先前他和其他人一样没当回事,只以为太子爷来体验生活,镀完金又会回去,大抵不会管事,公司总归还得靠那几个干了十几二十年的副总。
    但厉西钊的表现,却出乎所有人预料。
    刚一来,就抓到不服他的常务副总的把柄,杀鸡儆猴,雷厉风行地让人退了休。
    有高层倚老卖老,联名去集团请愿,厉西钊亲自去将人“请”回来,态度犹豫的许以利诱,冥顽不灵的直接弃用,短短半个月,就把公司完全攥到了手上。他这个秘书长要不是投诚得够快,位置只怕已经被别人顶替了。
    也有人冷眼旁观,等着看厉西钊的笑话,厉西钊却在整顿完高层人事后,立刻着手抓起了业务,一来就瞄准了公司这两年才铺开的国际航线这一块,亲自带队去澳洲,跟那边的航空公司谈联营合作项目,以图拓展中澳航线市场。
    而且看得出,他的野心还不止澳洲这一块,中澳航线不过是一个先行试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