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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向晚 作者:微生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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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接过酒壶,凑到鼻尖闻了闻,露出满意而几分陶醉的神情,回头对百里春晴道:“夫人也来吧?”
“臭蛮子酒鬼……”百里春晴低骂了一句。
凉风习习而来,百里春晴捧着一杯酒,浅尝在唇间,酒香在口舌中弥散开来,终于在辛辣中品中一丝清甜,顿时有些兴奋起来,更见眼前的篝火明艳,通红的火光将身子熏得发暖,面上映了绯红。
又抬头望月,月色流华,光晕细细密密地落在了谢檀的发梢额角。
百里春晴忍不住打量起谢檀这模样,见他唇角翘起,大口饮酒,一脸不羁的洒脱,却似惊鸿一瞥轻云出岫。
谢檀放下手中酒杯,转头对叶淳道:“军师可知什么是秀色可餐?”
“嗯?秀色可餐?”叶淳不明所以,愣住。
百里春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夫人知道吗?”谢檀神情自若地又望着百里春晴。
“不!知!道!”百里春晴咬牙,一字一顿,怒瞪着谢檀。
“夫人是太傅之女,当是饱读经书之人,何必吝于赐教呢?”谢檀依旧一脸云淡风轻,说话时更是面不改色,“我看夫人亦是‘美目扬玉泽,蛾眉象翠翰。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窈窕多容仪,婉媚巧笑言’,甚得为夫倾心啊。”
“卖弄!”百里春晴嘀咕了一句,又抬起下巴,“既然将军有此乐趣,不如我们便对月吟诗,比试比试?”
“哦?那就飞花令吧,如何?”叶淳微醺提议。
飞花令原就是行酒令时的玩意儿,本从“春城无处不飞花”一句缘起。太学之中闲暇之时,无聊的高门弟子也常常以此为乐,在宫内皇子间也是盛行,百里春晴过去与肖衍一道时,时常也见皇子间以飞花令为乐,推杯换盏,划拳行令。
肖衍在皇子中算是学识渊博满腹经纶,常常一轮下来还可滴酒不沾,而肖玉迟钝,时时都是酩酊大醉,只有肖仪一向推以酒量清浅,往往只是旁观。
“飞花令……”谢檀摸摸下巴,略似沉思,“只是我是比不过夫人才华,要是夫人醉酒了,岂不是会被我占便宜?”
“装模作样!”百里春晴瞪了谢檀一眼,“那就依军师所说吧。”
想来好歹自己也是太傅之女,虽然说不上学富五车,但始终有家学渊源,从小也饱读诗书,总比你谢檀一个只会驻军打战的蛮子要好得多!
“今夜月色撩人,月明如水,就以‘月’为飞花吧,七言如何……”叶淳端着酒,说完规则,又左右环顾了一下,“咦?策怎么不见了?灵南那小丫头也不来帮忙斟酒,简直是……”
百里春晴已顾不及叶淳的疑惑,已抢先一步念诵道:“月冷素娥偏有态,夜寒青女不禁香。”
说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着谢檀。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谢檀回,饮着酒。
叶淳拍掌大笑起来:“将军你想对夫人说的大概是后面那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吧?”
百里春晴表情讪讪,不理睬叶淳无聊的打趣,又接道:“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谢檀毫不客气。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州。”
“臭蛮子……”百里春晴没料到谢檀居然能应得毫无破绽,咬咬牙念道,“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哦?夫人对为夫如此情深义重?”谢檀听罢,挑眉而一脸玩味。
“哼,那换一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不对……‘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不对不对!”百里春晴掰着指头,脑袋里却全是这样柔情蜜意的句子,别的诗句竟是完全想不出来。
“哦,原来夫人过去在闺阁之中偏好这样的诗歌,为夫今后倒也可以多陪夫人读读这样的东西,也颇为有趣……”谢檀抿嘴浅笑,目光灼灼。
“你倒是接啊!”百里春晴嘟着嘴,又瞪了一眼在旁已笑得毫无形状的叶淳。
“嗯……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都婵娟。”谢檀微笑着答。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夫人错了,当是下阙第二个字了,”谢檀认真说道,“不过看起来,夫人应是十分喜欢春江花月夜此诗,张若虚文采飞扬,‘孤篇压全唐’,确是不错,今后为夫也会多与夫人诵念此诗的……”
百里春晴黑着脸,嚷嚷道:“哼,你别得意,我知道的可多了,下面的我全都能接上!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然后呢?谢某记得春江花月夜中,下阙第五字可没有‘月’字了,”谢檀一脸诚恳,“那不如由为夫接下句,‘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夫人以为如何?”
百里春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叶淳饮着酒,继续大笑,口沫横飞:“看来将军是十分回味与夫人的春宵一刻啊!”
百里春晴被谢檀和叶淳一人一言说得恨不得吐血而亡,又绞尽脑汁,咬牙切齿地才憋出下一句:“丁丁漏水夜何长,漫漫轻云露月光……”
“嗯,此言情深至极,悠丝绵绵,念及出征在外的丈夫……”谢檀目光闪闪,自斟了一杯酒,“如此,那便是夫人胜。”
“我的大将军你不会吧,连我都能想出四五句来接,你这就认输?”叶淳替谢檀不服,“你是想输了还是想喝酒了?”
“想洞房了。”谢檀一本正经。
叶淳一口酒喷了出来。
百里春晴吓得落荒而逃。
“不会吧……”叶淳看着百里春晴的背影已跑入了灵南的营帐,很是恨铁不成钢地才开口,“同榻睡那那么些日子,还没……吗?”
“我不会逼迫她,”谢檀收起了方才那般不羁的神情,在浓浓月色下垂下双睫,“她心里如今还有肖衍,日日将那桃木剑携于身上,寸步不离,连睡觉时都握于掌心……”
“唉……”叶淳也不住有些伤感,片刻又感到酒气上头,“不对,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不行不行,我得去找策问问可有方法给你……治治!”
说着,便跌跌撞撞地起身,任谢檀在背后“喂喂喂”地开口阻止,就已向着蒋策的营帐而去。
才到蒋策的营帐前,忽听到一细柔的女子声音从帐内传出,酒突然醒了大半,眯起了狐狸眼,透过帐帷缝隙往内望去,就见蒋策和灵南并膝而坐。
蒋策靠近灵南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灵南笑靥如花,复又靠向蒋策,替蒋策理了理交领处,蒋策只剩下满脸的陶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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