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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弱小的Alpha(2)

      「我喜欢这个味道。」陆韜在养父询问时诚实地表示,虽然父兄极力掩饰情绪,他还是捕捉到两人尷尬的神色。
    或许是因为自己又给两人添麻烦了?
    陆韜尽可能地无视失落的情绪。现在他好转了,有馀力做些什么,他想讨父兄欢心。
    即使他无法再回到omega的样子,至少还是能做些他们喜欢的事吧?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跟着beta阿姨学做菜,煎了一盘焦焦的荷包蛋,他的父兄还是精精有味地吃光,养父甚至边吃边掉泪,呢喃着:「有雪静的味道」。
    当时他还小,没听明白,后来再大一点,才知道「雪静」是养父逝世的伴侣。
    现在他厨艺上升了,肯定能做得比以前更好。
    有了决定,陆韜一扫先前的鬱闷,趁着父外出上班,在厨房忙活一个下午。
    从备菜到到装盘全都亲自打理,一旁的beta阿姨看得紧张,跟着他忙前忙后,深怕他一个不小心发作被烫伤。
    陆韜看着一桌子佳餚又看看时鐘,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满分。
    时间算得正好,他脱去围裙小跑到门口迎接,现在正值梅雨季,外面哗啦啦地下着大雨,陆勛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发衝进来,beta阿姨见状连忙拿了毛巾递过去。
    「哥哥,你回来啦!」陆韜跑到陆勛面前,轻轻抽动鼻子,外头沁凉的气味与熟悉的气息混杂,他凑过去的同时,陆勛却巧妙地避开他的靠近。
    「哥哥?」
    陆勛最近有意的避开他的接触。
    也不知道是因为怕费洛蒙引起排斥,还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
    「别来,我身上都是溼的,抑制贴也掉了,抑制项圈还没办法完全挡住alpha的费洛蒙。」陆勛摘下眼镜用溼答答的衣襬擦擦再戴回去,面前还是雾雾的。「要是又吓到你,爸要杀了我。」
    「哎,我觉得我好啦。都过一个月了,你不也看到了,我上礼拜到今天都好好的啊!」陆韜不以为意地耸肩,但还是乖乖地退后,与哥哥保持一定的距离,「哥,我下周想回去上课,回套房。」
    「爸同意的话我没意见。」陆勛扯下领带,露出脖子上的湿漉漉的抑制项圈,「但你别忘了你才搬出去没多久就搞失踪,你觉得爸还会同意吗?尤其在这种时候?」
    「那是……」陆韜还想争取。
    「你现在觉得好是因为现在整个屋子都是你的味道,附近也没有omega刺激你的费洛蒙,你的易感期根本还没稳定下来。」陆勛不给他接话的空间,将湿掉的衣服丢进篮子里,赤着半身走进浴室,见陆韜跟在后面,为了方便跟弟弟说话还留了点门缝,没有关死。「你都不知道你……」
    陆勛违和地停顿,陆韜不解:「什么?」
    「你……上次才咬着布偶呢,我都不放心了,爸爸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待着。你连alpha要怎么清醒地度过易感期都还不会。」
    「那你教我不就好了?」陆韜天真地问,「之前假性发情也是哥哥陪我的啊?」
    浴室窸窣的脱衣声停止了,陆韜原本以为陆勛会开始碎念,却没想到对方却是沉默的,陆韜靠近门边:「哥哥?」
    「我……那、那个不一样。」陆勛的声音听起来既无奈又痛苦,「我不行的韜韜。」
    「为什么?」陆韜退了一步,习惯性地偏头,「因为我是alpha了吗?」
    陆韜听见自己的心脏噗通地跳,越来越快,手心因紧张而冒出汗水,他滚动喉咙嚥下唾液,直到鼻尖也冒出水了,都还是没有听见陆勛的回答。
    或许是因为正值变化,他的情绪不稳定,容易被一句话、一个言词所牵动。
    过了久很久,陆韜都以为要被无视了,才传来陆勛无力的声音:「……嗯。你长大了啊,陆韜。不能再这样了。」
    陆韜觉得体内的费洛蒙又躁动了起来,交杂愤怒、悲伤与失落,以及难以言喻的焦虑,他咬着下唇,握紧拳头又放松,忍着哽咽问:「……把、叔叔,也是这么想的吗?」
    「陆韜?」
    「我那时听到院长妈妈跟叔叔说的话……」」陆韜紧紧咬着下唇、指甲嵌着肉才没让声音带着软弱的泣音:「当时你们要的是omega。」
    太软弱了。他不想这样,却无法控制。
    他用尽所有努力才让自己平淡地开口:「我一直都知道啊,你们想要的是omega,我努力过了的,我也不想的……我怎么会知道我是假的呢?我也不想变成alpha。」
    突兀的静默。
    陆勛发觉不对,拉开浴室门,只见陆韜低着头,双手紧紧握着拳,肩膀不正常地颤抖。
    虽然只看见陆韜的发璇,但空气中瀰漫的奶香带着浓浓的不安,陆勛心一紧,忍着想将眼前的孩子拥入怀里的衝动,克制地站在原地,「陆韜,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要omega……」
    「少骗人了!院长妈妈说你们一直在找男性的omega!」陆韜抬眸,眼眶红了一圈,下唇咬出了深深的痕跡,带着愤怒与委屈。
    「韜韜,你冷静点,听哥哥说……」陆勛发觉不对,伸手想安抚对方,却被啪地大力挥开,那张小脸蛋怒视着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侷促似是在隐忍着身体的不适,看到这幕,陆勛退怯了,他缩回手。
    要是他再靠近,恐怕陆韜又要……
    然而他这样的举动却造成陆韜更深的误会,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急遽地收缩,犬齿狠狠咬住下唇,力道大得泛出血丝,陆韜脚跟一转,跑了出去!
    「陆韜,你要去哪里!」
    他顾不上体不体面裸着上身,迅速追了出去。
    「陆韜!陆韜!」
    陆勛追着弟弟到户外,滂沱大雨中依稀能闻到淡淡的婴儿奶香,陆韜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模糊,要不是因为陆韜无法控制自己费洛蒙的气味,他差点就要跟丢了。
    那个小时候总屁颠屁颠在自己身后跑的小娃娃,什么时候能跑得这么快了?
    那个总藏不住心事的孩子什么时候变得看不懂了?
    陆勛无论怎么想,记忆里也只有陆韜乖顺的样子,就算闹脾气了,也只会气鼓鼓地噙着泪泡伸手讨抱。
    陆韜是从什么时候不愿意跟他说心事?
    又是什么时候不断喊着要去外面闯的?
    可是、可是……
    「陆韜!韜韜!危险!」前面的身影突然一阵踉蹌,整个人扑向湿滑的地面,陆勛紧追在后,从后头一把把人环腰捞起。
    「你有没有怎么样?哪里嗑到了?痛不痛?哥哥看看。」陆勛拍着混着泥水的脸蛋,额头跟下巴撞得红肿,那具身体浑身散发不正常的热度,看起来又是要发情的状态。
    陆勛大喊不好,抱着温度越升越高的躯体奔回屋里。
    「把抑制贴拿来!」他抱着陆韜衝回奶香味最浓郁的卧室,把湿透的衣服脱个精光,扯下床上的被子连头将整个人包进棉被中死死抱着。
    他尽力地收起自己的费洛蒙,但距离那么近,正值性成熟的陆韜非常敏感,对比自己强壮的alpha都敬谢不敏,随时可能开啟防御机制。
    即便陆勛示弱了,陆韜仍对他万分戒备,彷彿他的示弱是一种陷阱,随时可能自己啃食殆尽。
    那个曾整日追着他跑的小奶团、会抱着他撒娇闻着他的后颈喊「大狗狗味」的弟弟,现在却排斥他的费洛蒙,只要一发情就极度抗拒他。
    那不是具备攻击性的抗拒。
    而是更加残忍的,几乎要将他的心撕成碎片。
    「唔……」怀中的团子轻微地抖动,陆勛不顾自己狼狈,抱得更紧,额头隔着被子贴着对方的头顶,安抚地轻道:「再等一下,再等一下韜韜。」
    「……」棉被团停止挣扎,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起伏,,就在陆勛以为安抚见效了,「唔……啊!啊──!啊!」失去理智的小傢伙突然剧烈地挣扎,隔着被子又抓又啃,要不是被紧紧抱着,也不知道会做出怎样出格的行为。
    发情中弱小alpha,在遇到绝对强势的存在会是怎么样的?
    兇恶、威吓,接着示弱,屈辱地臣服,抱着腹部垂着头翘起臀部。
    任由宰割欺凌的姿势。
    他宝贝的亲弟弟,丢失了四年,之后一直一直捧在掌中,握着碎了、唅着怕化了,最珍贵的存在。
    他怎么可能让陆韜做出那样的行为?就算是本能也不行。
    他……他不想也不愿意再看见陆韜对他摆出臣服的姿态了。
    「韜韜乖,再等会。」他像对待曾经幼小的陆韜,手一下又一下地拍在被子上,彷彿打在对方的背脊。
    他无视了团子里的人捲曲蜷伏的形状,直拗地重复着安抚的动作。
    不久,beta阿姨赶来了,替陆勛贴上抑制贴,在房间的薰香机中滴入暗红色的液体,并将剩馀的试管塞在陆勛手中,他轻声道了谢,目送阿姨离开。
    空气逐渐被檀木香与奶味佔据,野兽般的气息逐渐消失。
    陆勛这才小心翼翼地掀开棉被的一角,虽然知道陆韜躁动的神经已经被安抚了,他还是看着那一双迷茫的琥珀色瞳孔,哄小兽似的,「闻闻。」
    陆韜虽然戒备却还是低头闻了试管,接着便像被诱惑似的将鼻子整个黏在试管口。
    他不知道维持了这样的姿势多久,可能几十分鐘,也可能几个小时,他搂着陆韜,陆韜贴着试管,直到怀里的孩子发出小小的呻吟,他才收神将液体塞进一旁的牛布偶里,递给满脸渴望的弟弟。
    「哥……哥哥陪……」
    明明是叫着他,眼睛却是盯着手中的布偶。
    以前陆韜的假性发情都是与他度过的,因为他是陆韜认识的alpha中最为强大的存在,费洛蒙中还混杂着生母的基因,使陆韜本能地选择自己的庇祐。那时小小的孩子会张着手讨抱,得逞后眷恋地缩在怀里,软软地撒娇,「要哥哥陪。」豪不掩饰的吸吮陆勛的费洛蒙。
    假性发情的陆韜不会流水,也不会散发勾引alpha的气味,却十分可爱,小脸红通通的,会一个劲地撒娇,行为宛若真正的omega,却不淫荡。
    那样陆韜再也回不来了。
    陆韜不会再缩在自己怀里,也不会软软地要他陪,陆韜病癒后将不再被自己的味道吸引,也不会本能寻求他的保护。
    陆勛也曾希望过,如果陆韜是真正的omega就好了,那样在陆韜第一次发情,他就会被陆韜的费洛蒙吸引,失去理智直接标记陆韜。
    无论是否有血缘,陆韜都会成为他的。
    陆韜也不需要遭受现在这样的痛苦。
    可惜事与愿违。
    「哥哥在。」他平静地回,将被子连同布偶覆盖住对方,这才放开温顺了的小兽。
    他只能一辈子做陆韜的哥哥,理智地忽视陆韜因本能而起的依恋,以兄长的名义为他撑起一片小小的保护伞。
    做为alpha陆韜会遭受许多磨难,可他还在,只要陆韜愿意,他还是会对陆韜张开双手,成为他的庇护。
    但陆韜不再需要了。
    他的费洛蒙再也安抚不了陆韜了。
    陆勛将室内温度调高,看着被团一前一后地动作,他啪地关上电灯,将这一幕掩藏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