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汉祥这个文艺直男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
    不到两天就把消息传递到了南洋那边，拥有国泰院线的陆氏后人陆波平专程搭乘飞机从南洋赶到香港。
    在香港半岛酒店，石志坚与这位传说中的枭雄后人见了面。
    二十几岁，长得很稚嫩，很文气，一看就不是那种专门做生意的人物。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陆波平没有继承家族产业，他热衷于医学，现在是南洋最有名的医学博士，还在国际上拿过奖，主要研究病菌微生物学。
    陆波平可能做医生久的缘故很有洁癖，下榻酒店自己拿酒精消毒了三四次，初次与石志坚见面，刚握完手就又要消毒。
    对于这些，石志坚丝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200万能不能谈成这笔买卖。
    幸运的是有李汉祥这个便宜叔叔在场，虽然他这次中间商没做成，赚差价也黄了，但石志坚答应他以后国泰院线可以随便用，这多少让李汉祥有了点安慰。
    所以在李汉祥的运作下，石志坚很是友好地和陆波平做了磋商。
    磋商现场，石志坚端起茶杯，却没有看向陆波平，也没看向李汉祥，邹闻怀以及其他人，而是颇有感慨地朝着天空敬了敬，仿佛在给天上某人敬酒。
    “陆先生大才！可惜英年早逝，使得我不能一见其英雄风范。石某人以晚辈自居，只能以茶代酒，先敬陆先生在天之灵一杯。”
    石志坚这么一搞，让陆波平觉得石志坚对自己死鬼老豆很尊重，顿时好感倍增。
    石志坚打蛇上棍，又开始称赞陆波平年轻有为，尤其在医学方面为人类做出了杰出贡献。
    最后说，自己要在电影领域继承陆云涛遗志，把电影事业做下去，让南洋人民，香港人民，让全球华人，人人有电影看，人人看得起电影。让陆波平好好在医学领域工作，再创辉煌。
    直白点就一句话，你继续研究你的医学，电影这样赚钱的生意我来做！
    就此，石志坚与国泰签订协议，以200万拿下国泰院线，自此拥有12家电影。
    至于200万这么一大笔款项，石志坚早已经有了准备，那就是按照李汉祥所说，抵押土瓜湾汽水厂给远东银行，再进行资金贷款。
    石志坚这一举动受到了刘鉴雄和柏乐蒂的强烈反对。
    两人都学过金融专业，之前石志坚抵押一家工厂还好说，汽水厂还能源源不断为神话公司提供资金支持。
    如果现在连汽水厂也抵押给远东银行，那么就等于神话公司直接被挖空，万一还贷不上，两家工厂会直接被远东吞掉。
    对此，石志坚召集神话公司主要负责人集体开了一场大会。
    没人知道石志坚在会上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会议过后，原先反对他的人，也都不再吭声，只是众人脸上都笼罩一层猜不透的神秘，表情变得凝重。
    ……
    邵氏办公室内。
    邵毅夫表情十分凝重地看着人事部主管肥佬黎。
    肥佬黎拿了手帕使劲儿擦着额头冷汗，如今是一月份，香港天气很冷，但他却依旧满头大汗。
    旁边站着方艺华和周度文两人，他们也表情凝重，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邵毅夫手指敲打桌面，目光突然射向肥佬黎：“这件事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没，没几个人知道。事情一发生，我就立马过来报告，还没报警。”肥佬黎再次擦了一下额头。
    该死的，他都快恨死那个偷盗的毛贼了，什么东西不好偷，偏偏跑到自己办公室，把那些艺人的合同文件给偷走了。
    “丢失了多少？”
    “一共一百多份。”
    “具体数字？”
    “一百一十三份，其中包括陈观泰，陈宝珠，谢源，吕奇这些大明星的，还有一些小艺员的。”
    “王羽的呢？”
    “呃？好像也丢了。”
    “不要好像，丢没丢？”邵毅夫目光突然变得凌厉。
    肥佬黎吓得一哆嗦，忙说：“丢了！应该是丢了！我查了查，没找到！”
    啪！
    邵毅夫敲打桌面的手指停止敲打。
    “你们怎么看？”邵毅夫看向方艺华和周度文。
    “这件事情要先对外保密才行。”方艺华说，“如今合同丢了，消息泄露出去只怕那些艺人会人心浮动。不如先放消息出去，就说邵先生你最近见《独臂刀》票房大卖，心情好，准备给艺人加片酬，以此来重新和他们签订合约。”
    邵毅夫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周度文忙在旁边接口，“同时还要暗地里做好调查！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不是一般毛贼，哪有偷合同的？”
    邵毅夫深深看了周度文一眼，“连你都看出来了，可见这毛贼有多笨！欲盖弥彰，还一下偷走一百多份！”
    顿了顿道：“联系詹姆斯警司，让他看着办！这只牧羊犬我养了多年，不能总吃肉不干活！”
    ……
    香港，警察总部。
    詹姆斯接到邵氏那边打来的电话后，为了展现自己对这起案件的重视，先是召开了一个小型的“重案”研讨会，研究了大半天，这才直接委派总华探长雷洛对邵氏合同失窃事件进行秘密调查。
    所谓“秘密调查”就是千万不能泄露，毕竟邵氏是要面子的，他们警察也是要面子的。
    雷洛接到命令后，从警察总部走出来的时候吩咐陈细九和猪油仔，“放话下去，我要在一天之内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洛哥，这事儿好办。那邵氏那边呢，还过不过去？”陈细九问道。
    雷洛皱了皱眉头，“当然派人过去了，最起码也要做做样子给人看。邵氏在香港很威的，连鬼佬都使得动！”
    说完这些，雷洛上了挂着555牌号的专车，汽车发动着，正要走的时候，雷洛又摇开窗户对陈细九吩咐道：“让那个愣头青过去，锻炼锻炼他，不要总在外面搞事！”
    “知道了，洛哥！”陈细九朝雷洛点点头，汽车这才扬长而去。
    回过头，猪油仔一把搂住陈细九脖子：“恭喜啊，细九哥你快要扎职了。”
    “什么意思？邵氏丢失合同这种事儿可大可小，洛哥让你去做就是给你机会。你在深水埗那么久，也该调到一个油水足的地方了，我看油麻地挺不错的。”
    “油麻地有颜雄掌管。”
    “颜雄是颜雄，你是你，你可是洛哥的人！就算颜雄再怎么恭敬顺从，又怎么比得过自己人好用？”
    陈细九笑了，“如果我扎职，就请你食鲍鱼！”
    “免了吧！你这鲍鱼探长还没做够？”
    “就是因为鲍鱼多才请你食咯！”陈细九反手楼住猪油仔，“呐，我便宜你，我养的那五个小老婆你随便挑，选中哪个我今晚送你屋里去！”
    “送你个鬼呀！那些不是洛哥的，就是蓝刚，韩森的，我要是动她们一指头，保准明天沉尸香江！对了，我那个小老婆呢，你有无帮我养的白白胖胖？”
    “岂止白白胖胖，我还天天晚上请她食肥肠，她不知有几多钟意！”
    猪油仔嘿嘿一笑，“她钟意就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穿的合身就穿多几次，反正洗洗还能用！”
    陈细九翻白眼：“我顶你个肺呀，这么大方！不聊了，我去找那个扑街，洛哥说要我带他，我就尽力而为咯！”
    “当心点，那个可是扫把星！刚从警队出来就捅了那么大篓子，要不是洛哥罩着他，他不知死过几多次！”
    “挑，洛哥罩他还不是看阿坚面子？！在洛哥心里，阿坚永远第一！”
    陈细九说这话的时候，隐隐有些吃醋。
    第213章 【亦邪亦正，中间派！】
    邵氏公司，人事部。
    肥佬黎穿着一身崭新的阿玛尼西服，有些不耐烦地陪着一名便衣探员“重现”案发现场。
    “呐，大致情况就是这样，那个毛贼应该是从左侧下水管爬到三楼，然后用老虎钳剪断三楼办公室铁门外面拴着的粗铁链，这才进入我的房间，偷走了那些合同。”
    肥佬黎说完，还故意整理了一下领带，拉扯了一下下摆，高级洋服穿在身上就是不一样，显得自己身材都瘦了很多，整个人笔挺笔挺的。
    便衣探员拿着纸笔记录着：“老虎千，见断——”
    “不好意思警官，你写错了吧，老虎钳的钳不是千，还有剪断不是见断。”文化程度很高的肥佬黎不得不出手指了指探员记录本上的错别字。
    探员抬起头，瞟了肥佬黎一眼，“你在教我做事吗？我是警察，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傻强，笔录问完没有？”陈细九手里抛着一颗苹果走了过来。
    “陈探长，已经搞掂！你看看先！”傻强把记录簿递给陈细九去看。
    陈细九看了看，夸赞：“写的不错。”
    旁边肥佬黎翻白眼，这还不错？真不知道这帮当差的是什么文化水平。
    陈细九抬头刚好看到肥佬黎那不屑眼神，就笑了笑，拿着苹果在肥佬黎崭新的西装上擦了擦。
    “你做咩呀？”肥佬黎怒道，“这可是我刚买的西装！”
    陈细九拿起苹果眼睛盯着肥佬黎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苹果。
    咔嚓，苹果被咬掉一大块。
    肥佬黎被陈细九眼睛盯得心里发憷，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
    “做咩？我当然在救你咯！”陈细九笑眯眯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那个眼神会替你招来灾祸？”说完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傻强，“这位探员叫丁永强，绰号‘傻强’，不过他还有个绰号叫‘杀人王’。最近尖沙咀码头警匪大战的事件听说过没有？他那时候还是军警，一人干掉五人！”
    肥佬黎不得不再次看向丁永强，这才觉得这位探员戾气好重，怪不得刚才自己站他那么近感觉冷飕飕的。
    “傻强，那五人你是怎么干掉的？”
    “怎么干掉的？当然像这样对准脑袋，砰砰，脑袋开花！白的红的一股脑爆出来！”傻强用手做个手枪姿势，指着肥佬黎，“我看这位黎先生脑袋很大，应该会爆出来更多！”
    傻强轻描淡写，却吓得肥佬黎全身筛糠，“警官，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可不要吓我。”
    陈细九拿起苹果在肥佬黎新衣服上又擦了几下，然后咔嚓，对着苹果又咬了一口，这才把半拉苹果塞到肥佬黎嘴巴上，嚼着苹果说道：“同你讲笑，看把你吓的！我们是警察又不是土匪！”说完拍了拍肥佬黎脸蛋，招呼傻强，“办完事儿，我们走！”
    傻强笑呵呵跟了上去，身后肥佬黎咬着半拉苹果，却是动也不敢动。
    ……
    “细九哥，我们不查这件案子了？”傻强追上陈细九问道。
    “还查什么查？我们又不是神探狄仁杰，更不是福尔摩斯！丢了合同在这里能查出个鬼！”
    “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