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卓然转过头，放下拉开大门的手。
    “想问陈经？”卓然见宋呈一面色纠结，主动打开了话题。卓然早就料到他会问起陈经，毕竟今早上遇到陈经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宋呈一点点头，说：“嗯，我有点不放心，所以想问问你。”
    卓然安抚道：“不用把他放在心上，我自己会解决好的。”
    宋呈一摇摇头，说：“卓然，这怎么解决呢？只要他一天是你母亲的男朋友，一天就解决不了。”
    “他不正常，你不要和他耗着了，就算你多么聪明机智，在和他周旋的时候，也会生出坏情绪的。”
    “所以离他远点吧，我很担心你。”
    卓然看着满脸认真的宋呈一，突然笑起来，她点点头，答应他：“好的，我知道的，这件事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不用担心了。”
    她向前一步靠近他，踮起脚尖，吐出的气息打在他脸上，澄澈的瞳孔一眨不眨地凝视他，她笑着说：“宋呈一，谢谢你为我考虑。”
    宋呈一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他愣愣地看着她的笑颜，意识到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自己不能被她带跑偏，宋呈一把住卓然的肩膀，用非常严肃的表情郑重地告诉她：“卓然，不要忽略我的话，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说这件事。”
    卓然歪了歪头，疑惑地说：“我没有忽略，我也很认真地告诉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解决了。”
    宋呈一皱起眉，他轻轻摇头，说：“已经解决？”
    “既然解决了，为什么他还在你家中，还敢如此大胆？”
    “既然解决了，为什么你妈妈还要你去看他的画展？”
    “既然解决了，为什么他还能以你的长辈自居？”
    “卓然，根本就没有解决。”宋呈一说，“他是个隐患，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处理好这件事呢？我是说，从源头解决。”
    “……”
    “你想说什么？”卓然收回了她的笑容，她依旧凝视着宋呈一，她轻轻说：“其实你可以直接说出来的。”
    “你妈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男朋友是个变态吧？”宋呈一和她对视，“直接告诉阿姨吧，让她解决，对你们双方都有好处。”
    “你也不用忍让了，她也能认清自己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卓然沉默几秒，说：“你不了解细节，这件事你不用管了，马上就结束了。”
    “话题止住，我们去吃饭吧。”
    宋呈一再次捏紧她的肩膀，不可置信地说：“卓然，你明明知道最优解，和阿姨说明，才是最好的，为什么？”
    卓然皱起眉，她没想到宋呈一的反应如此大，第一次看到他胡搅蛮缠的样子，她努力站在他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的确，他说的没有错。
    但卓然不想和他讲清起因后果，也无需解释，本就是三观不同的二人，卓然选择求同存异，她勉强保持耐心：“宋呈一，我再次强调一遍，陈经就是一只老鼠，一只我轻轻一踩就会死掉的老鼠，他没那么大的能力对我造成影响。”
    “所以你真的没必要把他放在心上，也没必要和我妈妈讲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到这时，陈经已经不是话题里最重要的了。宋呈一想不明白，为什么卓然要避开自己的母亲，自己去解决忍让，这明显是个畸形的家庭。
    他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问：“为什么不告诉你妈妈呢？”
    卓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宋呈一生出焦躁的心情，质问道：“我真的搞不懂，难道仅仅是因为怕你母亲伤心，所以你想自己处理这件事吗？”
    “遮住这件事，不让她知晓难道就是对你妈妈好吗？”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母亲，需要牺牲委屈自己的女儿来赚取幸福？她到底有多么迟钝，几年时间都发现不了自己的女儿饱受困扰？”
    “还是她根本就不去想，不在意？”
    “……”
    温度随着宋呈一这几句讥讽急剧下降。卓然耳边的发丝突然垂下，遮住她神色难辨的脸庞。
    “你不觉得，你逾越了吗？宋呈一。”
    她挣脱开宋呈一的束缚，后退一步，只需一步，他们的距离立刻拉大，像是站到了对立面。
    “你哪里来的勇气，对我母亲妄下结论。你接触过她吗？”
    “尽管我们是男女朋友，却自以为很了解我，妄图插手我的人生，是我给你的底气吗？”
    “我们才认识多久，我和我妈妈在一起多久？你和她孰轻孰重，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她的眼神很淡，像是回到了从前。卓然站在他面前，用冷酷的语气提醒他。
    宋呈一忽然意识到，卓然的个人领域是个圆，不管从前二人多么亲密、幸福，他都是在圆周晃荡，而她的母亲才是那个圆心，一旦他想踏进中心，卓然会毫不犹豫地将他驱逐出去。
    我冒犯到她了，对吗？是我错了，所以卓然才会这么不留情面，没必要伤心，在你提出陈经的时候，不就预设到卓然会生气了吗？
    心里这样想，宋呈一的脸却发白了。
    沉默，诺大的礼堂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卓然凝视着脆弱的宋呈一，心里也涌起复杂的情感，她感到一股控制不住的烦躁恐慌，在这一刻，她无法快速准确剖析自己的情绪，于是选择了尖锐：“别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很丑。”
    “你刚刚那副模样，就跟所有人一样，打着为我好的口号，随便指点我的人生。”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这种了。那些以为和我是朋友的人都是些蠢货臭虫。虽然我装出来和蔼可亲的样子，他们却辨别不出来，还沾沾自喜，真的很蠢，所以被我讨厌，他们活该。我厌蠢，你是知道的。”
    “你不会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吧？宋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