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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将心养明月 第7节

      秦既明说:“我知道了。”
    “下次吃饭,你带他出来吧。”
    第6章 抱柱
    林月盈刚买的泳衣,红色挂脖上衣是系带的,可以露出整个漂亮的后背,下面是四角深蓝底白边的短泳裤,青春洋溢,她一眼看中,愉快购入。
    这还是第一次穿。
    她和江宝珠慢吞吞走到池子边时,宋一量想吹口哨,没吹出,秦既明看了他一眼,宋一量耸耸肩,撩把水,扑在脸上,说:“宝珠妹妹看着又长个了,得快1米7了吧?”
    江宝珠说:“还没到,长倒是长了,月盈天天叫我去打球,活生生把我打得长了两公分。”
    她和林月盈看起来差不多,只是林月盈占了个头脸小的优势,才显得更高些。林月盈从高二时便不再长个,停留在169这个数字上,对外却总是强调170,那没能长出来的1厘米是林月盈心中耿耿于怀的痛楚,平时买鞋子,也偏好带些鞋跟、好让她看起来实打实超过170。
    现在赤着脚,那虚构的1厘米便一览无余。太阳下,一双修长均匀的长腿,明晃晃的惹眼。
    眼看着秦既明望过来,林月盈迈开步子,快走几步,也不顾什么适应不适应,进了池子。
    水波一圈一圈地荡开,一直推到秦既明胸口处。
    他往后退了退,背抵上池子的石壁,仰着脸,眯着眼,专注地看烈日下浓厚的绿。
    为了安静,也是为了干净,四个人订了一处私汤,单独小院,单独的更衣室和沐浴间,这一方露天温泉也是私密的。服务员送来酒、果汁、可乐和水果,林月盈坐在汤泉里,一边拆面膜,一边从空隙中看秦既明。
    青天白日里看,和那晚的不慎闯入又有不同。林月盈早知秦既明身材好,却没想到扒掉那层层裹起来的衬衫,下面的肌肉并不如他的性格那般保守。
    换句话讲,秦既明的身材极具有攻击性,看起来……
    似乎要比那日看到的表演人员还要强。
    林月盈潜意识里将秦既明和自己那日看到的男人做比较,只对比几秒,她又觉不对。兄长虽然是异性,却并不能用异性的眼光去看。他是不能作为性对象来看待的异性。
    林月盈将冰凉的面膜贴在脸上,轻轻呼一口气,这地方僻静,隐隐约约能听到鸟鸣。
    还有宋一量的聊天声,他又提到他那个弟弟,问江宝珠,她和林月盈最近都在哪里打网球呢?他弟弟也喜欢……
    林月盈心中默默叹气,她觉得宋一量快要笨死了,简直就是一颗榆木脑袋。
    难道他感觉不到江宝珠对他有意思?怎么还要将那个土澳归来的弟弟介绍给江宝珠呢?
    幸而江宝珠把话题转移,又聊起其他。
    林月盈泡了一阵,有些头晕——她平时过于注意饮食也有弊端,泡久了容易头晕。同江宝珠说一声,林月盈暂时不泡了,简单冲了澡,仍旧穿着泳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红红适时打来电话,还是问她,开学时打算怎么过去?林月盈回答了,懒洋洋地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
    红红对这次英国之旅颇为遗憾,她一直懊恼,在酒吧里时没有加那个帅气爱尔兰小哥的ig,对方长得的确符合她胃口。
    “无所谓啦,”林月盈劝她,“你不是打算申请英国的硕士吗?等你去留学,帅气的异国小哥多得是。不像我,这辈子怕是都亲不上洋嘴啦。”
    红红怂恿:“后悔了?那你现在准备也行,开学才大二,到时候咱俩都申请英国,互相也有一个照应。”
    林月盈说:“还是不要了,总不能让我哥一个人在家,他都这么大——”
    话没说完,一条盖毯下来,盖在她修长的一双腿上。
    林月盈一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撑着自己半坐起,愕然地看着秦既明。
    后者已经穿上浴衣,严谨地系上腰带,遮蔽得严严实实。此刻垂眼看着她,他说:“别着凉。”
    林月盈说:“三十多度呢我着什么凉?”
    秦既明淡淡:“也是,出息了。”
    同红红说了声以后再聊,林月盈结束通话,手机搁在桌上,她隐约察觉到危险降临。
    秦既明坐在林月盈旁侧的躺椅上,下一刻,林月盈便殷勤地递了罐装海盐苏打水:“既明哥,喝水。”
    秦既明看她一眼,一手接过苏打水,单手开拉环,大拇指微微拱起,一顶,呲啦。
    海盐味道的苏打水有着细微的声音和丰富泡沫,秦既明仰脸喝水。林月盈倾身向他,手臂和上半身都压在扶手上,眼睛亮晶晶:“不愧是我哥哥,就连开易拉罐也能这么帅。”
    秦既明说:“不愧是我妹妹,就连拍马屁也不忘夸自己。”
    林月盈更靠近他,近到能看清他喉结因吞咽而产生的细微波动,近到嗅得到他身上沁入肌肤的木兰花香。她笑眯眯:“彼此彼此嘛,既明哥哥,刚才你有没有听到我和红红的私房话呀?”
    秦既明说:“听到某人遗憾没有亲到洋嘴算不算私房话?”
    林月盈双手捧脸,可怜:“我才没有遗憾呢,刚刚那只是调侃……没有亲到洋嘴,我只在亲爱的哥哥面前出了洋相。”
    “没上洋当就好,”秦既明说,“你啊,从小就容易被骗。”
    林月盈说:“我都成年了。”
    秦既明说:“但你的脑子告诉我,它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林月盈不服气,伸手去锤他。秦既明侧身避了一下,叹:“看,说不过就恼羞成怒要打人,林月盈小朋友,你现在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林月盈说:“不许再用这样的语气哄我。”
    “好,”秦既明从善如流,笑着抬手,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抬手把林月盈湿漉漉、遮掩的头发拂到她脑袋瓜后面,轻轻拍了拍,“你说得很好,等下奖励你一朵好孩子小红花。”
    林月盈气鼓鼓盯着他。
    秦既明悠闲自若,小口喝水,他并不渴,只是不疾不徐地饮着。
    林月盈发觉自己从未好好地看过自己的兄长。
    江宝珠第一次看到她和秦既明的合照时,就称赞她的哥哥好看。那张合照其实是林月盈最不想回顾的一张照片,拍照时是夏天,她刚满八岁,热得头发都贴着脸,被秦既明抱在怀里的时候,还在为到达陌生环境而哭鼻子。
    为了说服她乖乖拍全家福,秦既明还买了支甜筒给她吃,巧克力和脆脆的蛋筒里裹着奶油味的冰激淋,林月盈一边吃,冰激淋一边化,和融化的巧克力落在她手臂上,又顺着往下滴滴答答,弄脏了秦既明的白衬衫。
    江宝珠称赞那张照片好看的时候,年满十岁的林月盈好奇地翻开看了几遍,仔细地看着秦既明高挺的鼻子,硬朗又英气的眼睛,高眉骨投下的浅浅阴影……小孩子对具体的美丑没有太详细的标准,林月盈则是以秦既明为依据,缓慢地开始培养属于自己的、对异性的一套审美。
    青春期的林月盈不会过度关注秦既明。
    他们俩之间那种默契的隔阂,真要追究起来也有源头。那年林月盈十五岁,刚刚搬到秦既明这边住。一个研究生刚毕业,一个刚开始念高中,歪歪扭扭地组成一个家庭。林月盈夜里想念秦爷爷,又发噩梦,半坐在秦既明腿上,搂着兄长脖子,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他衬衫里掉,要哭湿一整个衣领。
    或许是秦既明轻拍她背部安慰时,不慎拍到少女薄薄t恤里的胸衣肩带,裹着敏感易痛的小巧青春;
    也或许是她不准时的生理期造访,在他西装裤上留下红色的暗暗痕迹,沾染渐渐成熟的未放花蕾。
    呀。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不是可以睡在同一张床、亲密无间的年纪了。
    兄妹兄妹,最亲密的时刻停留在童年。
    他们本就是随着年龄长大而渐渐远离的关系。
    无论如何,在这尴尬的事情之后,两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已经不再是往昔,开始保持属于异性的距离。
    成熟的太阳是分割线,光明褪色,黑暗里,他们绝不会再造访对方卧室。
    在那之后,林月盈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观察秦既明。
    他还是那般英俊,只是骨架更强硬、大了些,同样的白衬衫下,包裹的身体肌肉更坚实流畅,更成熟性,感——之前林月盈不会用性,感两个字去形容自己的兄长,现在的林月盈会。
    尤其是。
    随着喝水,他上下动的、凸起的喉结。
    喉结会是什么样的触感?
    它在她手指的触碰下还会这般坚硬吗?
    他吞咽时,喉结会顶住她的指腹吗?
    倘若她用力按住,它还会动吗?还是说,会把她的手指顶起?
    林月盈忽然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他喉结,好奇心极旺的女孩子,在青春期中,对异性也充满了好奇。
    她也不例外。
    但她不敢。
    只敢近距离望着自己的兄长,庆幸自己是他妹妹,才能如此光明正大地离他如此近。
    不,也不全是庆幸。
    如果两人不是兄妹,她甚至还能光明正大地触碰对方。
    他们如今的距离,是兄妹情深,再深一寸,就是大逆不道的乱,伦。
    春秋时,齐襄公为了扭曲的私欲,杀死一国之君,与妹妹齐姜苟且;南北朝,萧正德火烧公主宅,用婢女谎称妹妹已死,实际将长乐公主藏在深宫。
    千载青史,遗臭万年。
    秦既明抬手,干净的手指轻轻拍她的脸颊:“月盈?”
    林月盈看清他手掌的一些掌纹,看到那属于兄长对妹妹的关切视线。
    强烈日光下,一切无所遁形。
    “没什么,”林月盈伸懒腰,打哈欠,“我只是晒困了。”
    嗯。
    只是炎热夏天,一时疲倦、头脑发热的妄想而已。
    她读过弗洛伊德,晦涩深奥,半知半解,也知自己有这样的念头算不了什么,属于正常,不过是青春期的小小躁动。
    往后,直到开学前,林月盈也没有见到宋一量口中的弟弟。
    听说那个弟弟因为某些原因耽误了行程,要晚些才能归京。
    林月盈才不在意他呢,她的生活很快又被忙碌填满。好友之间喝茶吃饭购物做spa,还有攀岩冲浪直升机……她热爱运动,也喜爱贴近大自然。
    这些东西能让她远离一些肮脏龌龊的渎神念头。
    等林月盈度假结束,清空脑子、开开心心回到家后,迎接她的,还是严格的兄长,和一个糟糕的消息。
    “对不起,”秦既明说,“这次你开学,我还是不能送你回学校。”
    林月盈安静。
    “我需要再去上海一趟,公事,”秦既明放缓声音,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通知,“我和你一量哥说好了,还是让他送你。”
    林月盈失落:“可是你都答应我了。”
    “嗯,”秦既明说,他敛眉,正色,“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