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厂长惊了，“小姜同志还是个大学生？”
    姜糖嘴角抽了抽，脸上表情不变，她纠正道：“准确地说只有高中毕业证，我是六六年考上的大学，听说学校情况不太好，就没去上。”
    “那真是可惜了。”李厂长有些遗憾说道，随即想到正事，有问到：“话又说回来，你们说的买卖是什么？”
    话落，姜糖看了苏大娘一眼。
    苏大娘不为所动，甚至还给她一个眼神，一副交给她的表情。
    姜糖嘴角抽了抽。
    她不着痕迹收回眼神，看向李厂长，“是这样的，我们知道服装厂一旦到旺季，就要招收新工人，我们就是为解决这个问题而来。”
    李厂长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用打量的眼神扫她们一眼，试探地问道：“你们想进我们服装厂当女工？”
    对方的介绍信是部队开的，虽然只是后勤，到底是有关系在，他不好完全不给面子。
    何况厂里确实每年都需要招新工人，明年的还没开始招，不过已经有这个计划了。
    把她们两个招进来也不是不可以。
    李厂长心底千回百转，已经打定主意，然而没想到对方根本这意思。
    姜糖说道：“我和嫂子进服装厂只是暂时解决问题，我的意思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李厂长表情一顿，他皱了皱眉头，不太相信地问道：“难道你有办法？”
    姜糖自信地笑道：“当然。”
    李厂长狐疑地打量她们。
    姜糖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而且招新工人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旺季的时候人员充足，淡季的时候人员过度，会出现劳动力闲置的问题。”
    这个时代可不像现代可以辞退，进了厂就是铁饭碗，没有重大问题是不可能会辞退的。
    她说的这些正是李厂长目前最头痛的地方，他忍不住追问：“你真的有办法解决？”
    姜糖卖了个关子，“看李厂长你的选择。”
    李厂长一噎，他眯着眼睛看她片刻，还是摸不透她所谓的办法，只好说道：“你说说看。”
    姜糖微微一笑，看向苏大娘。
    苏大娘会意，看向李厂长说道：“竹桥有许多军属同志目前都没有工作，平日里在家就是打理屋子、看管孩子，所以她们的时间很充足。”
    说到这，她停顿了下。
    姜糖接过话，说道：“我说的买卖就是，服装厂可以分一部分工序出来，我们帮忙加工。”
    李厂长闻言，脸色马上就变了，“那我得管多少人的工资？而且到时候多出来的人岂不是更多？”
    姜糖摇头，“当然不是。我们只是代加工，并不是服装厂的工人，所以不要发工资给我们。”
    听见她这么说，李厂长的表情缓了缓。
    姜糖继续说道：“我们从服装厂拿货，做好后再拿回来给服装厂，费用按件数来计算。”
    苏大娘点头：“对。”
    李厂长看着她们二人，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在思索事情的可行性。
    姜糖没出声打扰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如此一来，服装厂省去了旺季招工人的麻烦，同时还能减少一大笔工资的支出。”
    姜糖点头：“没错。”
    她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几乎不用说对方就能领悟。
    李厂长陷入了深思。
    姜糖扭头对苏大娘眨了眨眼睛。
    随即她看向李厂长，“李厂长，那今日我们就先聊到这，不耽误你的时间了。稍后可以留个电话，有结果再通知我们，你看可以吗?”
    李厂长回过神，他点头说道：“行。”
    回去的路上。
    苏大娘不解地问道：“怎么不等李厂长给答复再走，万一他不以为意不放在心上，那岂不是白做工了？”
    姜糖笑了笑，“没事，李厂长是个明白人。”
    她相信李厂长很快就能想到代加工的好处，省下一大笔支出。
    苏大娘问道：“你怎么看出他是明白人？”
    姜糖微微挑眉，“他会明白的，因为他想在烟草厂面前更硬气。”
    苏大娘皱着眉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感叹道：“我真是白长你这二十多年。”
    姜糖依然笑了笑，没有接话。
    两人早上坐部队的车到县城的，回去是坐汽车，车上两人都没说话。
    下了车，还要走一段路才到部队。
    姜糖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提醒道：“回去要统计一下哪几家有缝纫机。”
    苏大娘猛地一拍额头，“对！差点给忘了。”
    姜糖本来以为这件事就此可以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苏大娘的办事效率那么高。
    次日。
    姜糖正在院子里洗床单，苏大娘就来了。
    一进门，苏大娘就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
    姜糖给她搬来一个椅子，问道：“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苏大娘说道：“昨天我一回去就统计了，咱们整个军属区总共就两台缝纫机。”
    姜糖惊讶地微微瞪大眼睛，“确定只有两台？”
    苏大娘看向她，又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嘛，我自己都没想到。”
    军属区那么多人，居然也才只有两台。
    不过稍微细想一下也知道，徐家和齐家两个团长，都没有缝纫机。
    可想而知，买缝纫机的人家只会更少。
    姜糖说道：“那就只能想办法把缝纫机搞回来。”
    没有缝纫机的话，根本没有能力接北河县国营服装厂的货。
    苏大娘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才发愁，“可是哪里有这么多缝纫机？再说了，就算有，我们也没票。”
    姜糖想了想，“那就只能找不用票的。”
    苏大娘顿时更愁了，“这可不好找，只能让我们家老苏托朋友问问。”
    听她这么说，姜糖只好把到喉咙的话咽下去。
    若到时苏师长找不到人再说吧。
    送走苏大娘，姜糖开始准备午饭。
    中午徐望归不回来吃，姜糖做了小葱炒鸡蛋，两个孩子吃得一脸满足。
    来边城三个月，两个小孩从当初瘦骨嶙峋，到现在脸上有些小肉。
    姜糖是花了心思养他们的，现在看他们这样，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不过等过完年，他们就一个七岁，一个六岁，不再适合跟她睡一屋。
    看来得寻个时间跟徐望归商量，把杂物房收拾出来，再订一张床，给兄弟俩住。
    第二天，姜糖到副食厂买菜，看到肉档有成色不错的五花肉，正好还有几张肉票。
    她走上前，指着五花肉对售货员说：“给我割两斤。”
    “我要两斤五花肉。”
    姜糖刚开口，旁边立马传来另一道声音，话音与她同时落下。
    售货员知道她爱人的团长，为难地说道：“小姜同志，五花肉只有两斤了，要不你们商量看看。”
    他经验丰富，不用称就知道重量多少。
    姜糖扭头看向身旁的人，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而对方则朝她笑了笑，随即看向售货员，一脸温柔地说道：“我不要了，给姜同志吧。”
    姜糖诧异地问道：“你真的不要？”
    秦青梅脸上带着笑，说道：“你家有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徐团长操练也辛苦，我就不跟你抢了。”
    姜糖不着痕迹眯了眯眼睛，露出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
    完全没有要客套的意思。
    秦青梅眼底闪过一抹错愕，很快被她掩饰过去，随即看向售货员，“麻烦先帮姜同志割。”
    姜糖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变化，只不过心里没在意，脸上表情不变。
    她拿到售货员给的五花肉，再看向秦青梅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转身便离开了。
    这个女人就是苏大娘曾经要介绍给徐望归的对象。
    看见姜糖买肉回来，百炼成钢都很高兴。
    成钢问道：“娘，我想吃饺子。”
    姜糖把肉放进厨房，“行啊，不过你和哥哥要帮我一起包。”
    不然她一个人包一家四口的分量，得累得瘫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