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被辐射后所有蔬果味道都变了，有的还没对应模拟口味的营养液好吃！要不是植物因子能治病，早就没人吃这些了！”
    “肯定是加了青菜味营养液一起煮吧？”
    闻到味道过来的家属们，谁也没想到会是煮蔬菜汤。先前温秀秀发广告时，他们就将信将疑，现在更满是怀疑。
    有人好心劝说，“你才买了几天啊？这么多年研究都显示，植物缓慢散发因子的总含量比直接食用能获得的高，现在就煮了吃了，还没完全发挥作用呢！就算为了给小店打广告，也太浪费了，另一棵可不能这样干了。”
    温秀秀直接揭开小锅锅盖：“你们就说，是不是比以前买的都香吧！”
    “咕嘟。”口水声成了最好的答案。
    “普通青菜哪有这么香，对不对？就算因子不高，刘叔王姐你们几家的病人清醒时间长，吃了改善口味也不错，比营养液模拟的虚假味道好吃多了。”他们在旁边流口水，温秀秀边说，边舀汤喂给父母，清淡的气味并不明显，却格外诱人。
    负责这片的医生带着ai助手走过来，这层住院部病人家属自带饮食、植物已经司空见惯，他笑着打了个招呼。“查房了，都在这里做什么？好香，谁新买的早餐，卖我一点尝尝？”
    工作要紧，拨开堵在门口的家属，医生先检查了两个病人的数据，但一边看，一边被香气引诱得眼睛止不住落在中间的小锅上。
    “数值稳定……”医生简单说完病情，亮出光脑和温秀秀达成交易，“我知道购买不易，我就买一勺！”
    深绿浅绿的叶子碎片在淡绿色汤水里浮浮沉沉，像无数碎玉落在湖里，清新的气味像ai模拟中的草地，即使没尝到味道，也已经是视觉嗅觉上的享受。在辐射病区多年，他见过各种植物，但这样品相的还是相当少见。想起印象里温秀秀买的是木氏植物，他顿时觉得这样的品质很合理。
    清甜的汤水没有怪味，熨帖地淌过舌尖，如新风拂过尚困倦的神经末梢，包着汁水微脆的叶柄碎片和柔韧的叶片虽少，错落交织的口感却让人一口下去意犹未尽。
    “七级种植师坐镇，古法种植出的植物的确不凡。”医生咂咂嘴，忍不住赞叹。他还想再买一勺，但不好意思和患者家属再开口，只好默默把参与下次抢购提上日程。
    医生还要继续查房，他准备走，门口围观的家属们惊讶追问，“真的那么好吃？”
    植物效果一时半会看不出来，但味道也是一大亮点！被病情困扰时，能有点好吃的也不错！
    医生想了想，“味道大概和辐射前的蔬菜差不多吧？”
    这可是相当高的评价！门口不断质疑的家属们沉默了，温秀秀扬眉吐气。她点开叶冉的星网页面准备再宣传一波，看到叶冉更新了种植师证书，她眼前一亮。
    有了官方证书，这次总该信了吧！
    然而，当她打开神玄灵植店铺，愕然发现里面商品全部售罄。一抬头，门口的家属们只剩下背影和议论声。
    “闻起来实在太香了！买了买了！”
    “反正要买植物，这家不行，下次就换别家。”
    “我只抢到一棵……”
    温秀秀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群牲口啊！下手这么快，她自己都没得买了！
    温秀秀只好去找叶冉扮可怜，叶冉听着温秀秀大倒苦水，一时失笑。前期的不信任只是暂时的，大家都很现实，她的灵植店铺立足品质，就能留下更多客人。
    叶冉安慰了几句，许诺给她留了蔬菜额度，温秀秀立刻开心起来。
    飞梭在住处外停下，叶冉也预约好了快递。
    院子里的小青菜们比清晨离开时又长大了一截，叶冉挑出最茁壮的几株留种，曾半死不活重新培育的部分小青菜还没长成，也留下自己吃。其他长成的小青菜，按照卖出数量挨个切下，发完快递还多出几棵。
    切掉上半部分只剩根部的小青菜们，还可以再长出一茬，叶冉兑了一盆掺入玉粉的清水，将根须搭在边缘末梢浸水暂时蕴养，等昨天下单的辅助架子到了，就能重新水培生长。
    星际植物快递已经成熟，叶冉只需要将它们分别打包，放进类似装翡翠的储存箱里，输入预约数字等待取走就好。
    全部忙完，叶冉准时赶到种植协会。
    刚看到会长，叶冉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会长旁边的青年打量她两眼，露出一丝不屑。
    青年阴阳怪气地叫住她，“你就是那个拿了别人参与治疗名额的零级种植师小叶？我是植物研究所李朴，治疗植物凭的是能力，不是关系，你现在考虑清楚还来得及。”
    第18章 晋江独家发布（三合一）
    ◎治疗食人草，揭穿乔然◎
    “我也这么觉得。我是二级种植师叶冉,的确报名参加了植物研究所小队治疗任务。请问李种植师，驻地在哪里，什么时候开始治疗？”叶冉淡淡地顶了回去。
    李朴被噎得浑身不舒服,想起昨天学弟乔然来要名额时尴尬不安的样子,对眼高手低、挤占他人名额、把正经治疗工作当做玩笑的富豪女儿更为不满。他刚想再教训警告一番，看到女孩身上的徽章,顿时一呆。
    怎么真是二级种植师？他、他弄错了？
    李朴开口瞬间，会长脸色就变了。担心叶冉误会自己，确定她开口只针对了李朴,会长连忙打圆场，“小李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叶种植师不是乱来的人,她就是我刚和你聊的那个,考核满分后以普通蔬菜优质数据直升二级的种植师，你刚刚不还夸她天分好、有想法吗？以她的培育数据,越一级接种植任务也合情合理,对吧？”
    “是她？”李朴吃了一惊,没想到会长介绍的小天才就在眼前，一时有些尴尬。
    但很快,他又想起学弟吞吞吐吐试图遮掩的事。之前为天分的惊叹转化成厌恶,有叶家撑腰,谁知道这小姑娘的能力是怎么回事呢！
    碍于会长面子,李朴心中不喜，平淡道，“叶种植师年少有为。我们小队目前在已经废弃的六号矿坑边缘驻扎,随我来吧。”
    飞梭在门外等候,会长有自己的工作不便立刻跟去,离开前拉着叶冉试图描补，“小李平时不是这样的，他刚刚还说要向你请教提升植物因子含量的思路来着……他可能有些误会钻了牛角尖，说话有点冲，但做事靠谱，只要你有把握治好那棵植物，他肯定是第一个帮你说话的！”
    叶冉笑笑，“我明白。”
    李朴这样的人其实很好相处，就算有误会和不满，有能力一切都能解决。
    不过，李朴的态度倒是让叶冉感觉有些熟悉。联系到乔然毕业于联邦大学植物系，莫名其妙来的治疗名额和随之而来的恶意，大概是乔然发现她，暗地里给她挖坑了？
    只要植物研究所队伍是真的，挖什么坑叶冉都不担心。
    会长送走两人，还有些不放心，链接正在达瓦星的老朋友通讯，“是我，我发现了一个天分很好的小姑娘，拜托小李带过去……对，是我们分会推荐去治疗的。你知道她？那就更好了……”
    叶冉和李朴登上飞梭，矿坑离得很远，一路两人谁也没说话，快到地方时，李朴才咳嗽两声，丢了个小方块过来，“六号矿坑是达瓦星最早枯竭废弃的矿坑，下面辐射强，环境不太好，你戴上防护罩，觉得受不了随时可以走。”
    个人防护罩和房屋的原理类似，叶冉知道叶家三口都配备了最好的防护罩，只有分魂没有。虽然她有灵力护体，可以隔绝混乱灵气入侵，但这份提醒的确出自善意。
    叶冉接过防护罩扣在光脑手环上，打开后一层贴着身体的无形能量薄膜迅速升起。叶冉拉开飞梭门利落地跳了下去，“谢谢。”
    试图劝退她再次碰了个钉子，李朴看着少女背影，忽然觉得如果不是她逼学弟让出了名额，他很乐意结识这样性格的种植师。
    可惜……李朴摇摇头，两步赶上走在叶冉前面带路。
    废弃的矿坑比叶冉见过的外围矿区萧瑟得多，干裂的灰黄色土地无限接近戈壁，被风一吹带起砂石灰尘，空荡陈旧的零星建筑被砸得发出古怪响声。矿工们的活动板房已经拆除，但地面残留着人类活动的痕迹，废弃了的开采台支架立在尽头，从巨大的裸露下陷坑洞里长出来。
    不需要李朴介绍，叶冉敏锐地察觉一栋被拆了一半的低矮小楼里有人，而在林立的锈蚀钢铁支架中，一株紫红与灰黑交织的植物身边只有几根矮小的支架残骸立着，它脑袋上硕大的十几个扇形叶片微张，像一张张随时准备捕猎的嘴巴。
    它的状态比温秀秀发来的照片更糟，叶冉下意识往食人草的位置走去，李朴拽住她，“你什么都不知道，急着去干啥？！”
    刚生出的好感瞬间消失，李朴没好气地带着叶冉走进小楼，里面围着中年女种植师的几个年轻人同时抬头望来。
    李朴连忙介绍，“老师，我带最后一个参与治疗的种植师回来了。二级种植师，叶冉。叶冉，这是我们植物研究所本次抢救小队的导师，也是联邦大学植物系教授，齐教授。”
    “叶冉？”齐教授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人到齐了，就准备出发吧。达瓦星开发权即将易主，这株食人草即将被寄生菌丝和疾病吞噬，本次是我们最后一次组织治疗。
    “我们于27天前收到这株食人草存在汇报，食人草并非本土植物，培育者是一位激进派种植师，刻意携带植物接近辐射区完成培育。前任主人已被辐射入院，被辐射异化的新植物食人草在辐射中患病濒死，是目前第三棵确认异化的新植物，对我们研究植物与辐射关系很有价值。前期采样已完成，本阶段目标救治食人草，离开辐射星球……”
    叶冉只了解了星际植物，完全没关注过种植师派别，听齐教授提及，悄悄拿李朴挡着自己，在星网上搜索了一下。
    原来，种植师内部存在多个派别，激进派认为虫族会主动吞噬、进攻植物，代表植物有可能威胁到虫族。现在植物只有特殊因子缓解辐射问题，并不能伤害虫族，可能是因为植物没有进一步优化，也许辐射在杀死植物的同时，也会促进植物变化。
    不过人们逐渐发现，矿产枯竭的强辐射星球并没有像激进派猜测的那样长出新的植物，人工培育的新植物不仅短命，体型和威胁性增大后还人、虫无差别攻击，支持激进派的种植师就变得极少了。毕竟这样的成果，相当于失败了。
    不得不说，虽然星际人不知道辐射、混乱灵气、植物和正常灵气的关系，但激进派的部分观点的确走在了正确的路上。
    趁没人注意，叶冉关掉搜索，分心二用听着的齐教授解说叮嘱也即将结束。
    “由于空间狭窄，两人以上热源会引发食人草主动攻击，唯有单人前往时仅在触碰叶片时发动攻击，一共两人分别前往治疗。娜拉，叶冉，可以自行选取辅助用品，可以在实验室配置药剂后出发，我们的护卫型机器人会随行，如果能力不足，优先保护自身安全。”
    一头卷发的少女娜拉率先走出来挑选，她表情紧绷，挑选了一组机械臂和精细的实验器材，最后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剂。
    齐教授点点头，“原来你没有学习木氏古法，准备以科技控制和手术，对吗？并非针对病因而是去除坏死部分，有可能延长生命移栽，可以试试。但要小心，发现食人草准备攻击就要立刻撤退，它的黏液配合利齿能破坏金属，很危险。”
    娜拉腼腆地笑道，“我只是进入木氏学习，只有三级，还没有学习古法的资格。不过我兑换了木氏的独门药剂，已经拿样本试过，可以快速封闭植物伤口，即使不能成功手术，也能削掉部分病灶，延长植物生存时间。”
    年轻的队员们高兴起来。
    “木氏古法一出，肯定能解决了！”
    “娜拉的手术技术也很强，敢接任务的谁能没两把刷子？”
    “还是要小心。”齐教授送娜拉出去，长得有些像个圆球的机器人紧紧跟着他们。
    见新来的种植师能力不错，李朴松了口气。有人靠谱，起码不需要操心镀金关系户会不会惹事了。
    李朴扭头看了一眼叶冉，“你只有二级，经验不多，既然这么想参与进来，就好好看着学一学。”
    和充满偏见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叶冉没理他，追着出门的大部队走了。食人草察觉的范围已经被小队之前试探出来，在边缘插了标记，除了要去治疗的娜拉，所有人都只能停在十米外。
    靠近看，食人草显得更加可怖。暗紫红的枝叶底色几乎被黑斑和灰黑色的菌丝吞噬，连张合着的扇形捕食叶片也只有有黏液的内部还保持着红色，外侧被菌丝攀爬缠绕。
    叶冉仔细观察着食人草的状态，分出一丝灵力，靠近感知了一下，确定了之前看照片时的猜测。大致心里有数后，叶冉看向动作起来的娜拉。
    娜拉做好了准备，很稳健地站在距离食人草两米外，操控机械臂开始靠近。机械臂前端卡着半指长的特制薄刀片，在远处不仔细看都难以发现，操控刀片移动更是相当困难。但在娜拉手上，刀片仿佛是她手指延伸，灵活穿过碍事的支架，平滑轻盈地落到了食人草上。
    刀片只压了一下菌丝，食人草的硕大叶片晃了晃，像在主动寻找猎物。但刀片轻微的力度仿佛风吹过，它很快重新安静下来。
    众人都提着心等待着，看到食人草不再寻找位置，低低地欢呼了一声。“有机会！这可比我们采样时轻柔多了，要是我们技术这么好，就不会采样时被咬坏了好几件衣服！”
    叶冉也眼前一亮，以普通人的身躯达到这样细微的水平，已经很不错。她第一次看到操控机械控制植物，看起来倒有些像器修符修传承需要练习精细操控时控制的飞针。只不过一个是用手远程操控，一个用灵力。
    唯二还严肃着的齐教授和娜拉，都紧紧盯着正轻柔削掉菌丝的刀片。菌丝并不具有攻击性，但菌丝剧烈受创后食人草会狂暴，危险性高且更加消耗它的生命力，造成治疗困难。
    刀片沙沙作响，食人草依旧安静着，娜拉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汗。她已经削掉了大半攀爬在食人草身上的厚重菌丝，机械臂缓缓展开一圈圈束缚圈，从最外围的支架一直套进内部，在食人草附近防御，限制它可能有的攻击。
    食人草满是黑斑和菌丝覆盖后腐朽创口的躯体暴露出来，娜拉多线操控，确定切除后闭合创口减轻痛苦的机械臂就位才迅速划下一刀。
    食人草茎部最大的腐朽部分应声落下，娜拉抓住机会刚喷上治疗用的药剂，看清外皮下伤口的瞬间，突然脸色大变，立刻后退。
    糟糕，她估计的腐朽厚度出错了！
    食人草脑袋摇晃着，猛地扑向机械臂的方向。咔嚓一声，机械臂被洞穿损坏，拦在周围的束缚圈也被一张张大嘴迅速撕咬消失。它像被激怒了，利齿贯穿机械臂还不够，咔嚓咔嚓咬上支架，附近本就被啃断了的支架被咀嚼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娜拉惊魂未定地跑出几米，看着乱咬一气后食人草慢慢垂下头，显得虚弱极了。
    娜拉失魂落魄地回来，愧疚道，“对不起，是我搞砸了……”
    削掉部分腐朽后本该被封闭的伤口里还有腐烂的东西，反而成了腐朽+茎部破坏两道伤口，既激怒了它，也消耗了它的生命力。受伤的食人草以她的经验看，很难再承受下一次治疗。
    “这不是你的错。”李朴安慰她，看向齐教授，“老师，我觉得接下来没必要再试了吧？食人草濒死攻击性增强，万一出事就糟了。”
    他本来提出叶冉排在后面就是怕关系户瞎搞，真正能治疗的人反而没法治疗了，只打算让叶冉看看就算了。现在娜拉失败了，食人草眼看要死了，就算叶冉学过点治疗手法，真的是个天才，也没法挽回了。
    齐教授叹了口气，“我们之前已经尝试过许多次，娜拉，你失败了也没关系。安全为主，这次治疗就此……”结束。
    没说完，她就被打断了。
    “等等，教授，我还没有进行治疗。”
    叶冉走到前面，对齐教授扬起笑容，“我觉得食人草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