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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美食发家致富 第29节

      他将菜呈出去的时候,余四娘正和曾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见沈琢出来,两人才停下。
    余四娘倒了三杯酒,调笑道:“这种时候就得喝点。”
    “还是小余懂。”曾公抿了一口,又夹着鱼尝了一快,辣味在舌尖绽开,带着麻意,惹得他满足地喟叹一声。
    “那是,好酒配好菜,逍遥又自在。”
    怕两个菜太辣,沈琢还加了道豆腐汤,他给两人呈出来放凉,干了一杯酒,不敢多喝,便默默吃菜。
    三人边聊边吃,不多时,木桌上的菜便被一扫而光。曾公喝得有些多,双颊酡红,懒散地躺在椅子上,嘴里不自觉哼起长调。
    “您这哪里学的野曲?调不成调的。”余四娘唠叨两句,将豌豆黄端了出来,块状的糕点摆起食指高,金黄色的光泽经太阳一照好似金玉一般。她泡了一壶新茶,茶香馥郁,入口醇厚润和,和着豌豆黄一起,去油解腻。
    沈琢收拾完出来时,那豌豆黄只余了一小块,他看着曾公嘴边沾上的残渣,目瞪口呆:“刚吃完饭,怎么吃这么多点心?”
    “酒足饭饱,你个娃子懂啥。”曾公闭上眼睛,摇着手里的蒲扇,身上不知何时多了块薄毯,“暖阳高照,适合睡觉…你俩别吵我。”
    沈琢还想说什么,却被余四娘拉住,后者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眼色。
    两人轻手轻脚的退出曾宅,沈琢方才开口诘问:“曾公这么大年纪,四娘你怎么由着他乱来?”
    “这个年纪了…他想吃什么就让他吃。”
    沈琢一愣,心里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余四娘敛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沈琢:“小沈,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不然她就不会这么突然就来看老爷子,停了生意也要沈琢来陪他吃饭。
    这些天,曾公时不时就会跟他说生生死死的事情,他只当是人年纪大了爱唠叨,虽然听着不舒服但从未深想。
    “老爷子很早就身体不行了,去年寿宴又让老曾家那么折腾,精神越来越差。”余四娘面上没什么波澜,“你也别伤心,人生在世,总要经历这些。”
    “我只是没想过…”
    “或许是你下意识的不愿去想。”余四娘笑了一下,“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曾公想吃什么你便做给他吃,这时候再忌口,可就太无趣了。”
    沈琢点点头。
    “赶紧回去吧,下午还有府衙要跑。”余四娘叮嘱两句,悠悠的离开。
    沈琢本想转身回去,问曾公怎么回事,但转念一想,老头似乎早已没放在心上,他再多问也无意义。
    岑县的二月,城墙边上的桃林慢慢露出了粉色的花苞,不似从前那般光秃秃。沈琢回了家一趟,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准备府衙大院的晚饭。今日是最后一天,送完这顿,接下来都不用再往衙门跑。
    算着日子,裴长渊也近一个月没有回郦水村住,每日忙得连身影都见不到,他的功课也落下许多。等今天忙完,裴长渊就能回来了。
    沈琢想到这,心里隐隐还有些期待。
    因为卷宗整理的事情告一段落,衙内一片轻松的氛围。沈琢差人把饭食搬进去的时候,小吏还有心情同他开玩笑。他应付了几句,又偷溜进内堂,一月前那堆乱糟糟的卷轴,如今已被码得整整齐齐,分年头堆放在木架上。
    “先生。”
    听见人喊,裴长渊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眼见是沈琢,颔首道:“来了。”
    “吃饭吧。”沈琢望向裴长渊手边的东西,目光诧异,“这是…长渊剑?!你寻回来了?”
    “嗯。”
    “怎么寻到的?你找到那伙贼了?”
    裴长渊一顿,思索片刻道:“他们以为是破铜烂铁,丢在了村口。”
    “原来如此…先吃饭吧,先生。”沈琢心情极好,余光瞥见裴长渊的袖口有些脱线,还有心思调侃他,“在这一个月,先生衣服都磨破了。阮姨给你添了几间春衣,先生今天回去试试。被子也换了一套,你回去看看舒不舒服,还有……”
    裴长渊打断沈琢的絮叨:“我要和你说件事。”
    “嗯?什么事?”
    眼前人的眼睛明亮得像至清的溪流。沉默半晌,裴长渊终是开口:“我不打算继续住下去。”
    沈琢嘴角的笑意消散。
    第39章 春分(二)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裴长渊目光阖动, “打扰太久。”
    “先生,你怎么客气起来了?”沈琢有些狐疑,他联想起近期的事, 追问道, “那剑不是丢在村口的,对吧?”
    不然裴长渊不会一下就想搬走。
    他越想越笃定:“你知道那些人是谁。”
    裴长渊垂眼看他:“和这些无关,我本来也只是暂住。”
    劝说的话到嘴边,全被裴长渊一句话噎了回去。沈琢突然意识到,裴长渊只是借住在他家,他有家人朋友,就算离家出走,也总是要离开的。
    “…那你什么时候收拾行李?”沈琢摸了摸耳朵, 不甚在意的问道。
    “就这几天。”
    这么着急……两人相顾无言, 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你俩干站着干嘛呢?”岑南在外面叫了一圈,没看见他俩,一过来就看见两人杵在这, 奇奇怪怪的, “出来吃饭,等会不是要回村里?怎么在这磨蹭。”
    岑南搞不懂两人,怎么每次一来都窝在内堂,这大院走几步腿会断吗?
    最终,裴长渊轻声开口:“走吧。”
    肩上担子清了,众人都轻松不少,一片欢笑。小吏酒足饭饱, 帮忙将菜盘送回客栈。沈琢见没什么事, 也准备回村, 刚想要走, 就被人叫住。
    “小沈,要让人送你回去吗?”
    岑南咬着果子,拍了一下裴长渊:“你的学生你不送一下?这都一个月没回去了,阮姐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你是自己想去,别扯上我。”
    “哈哈哈…别揭穿嘛…”岑南三两口咬完,擦擦手道,“小沈,等等我俩!”
    沈琢看着来人一愣,不会今晚上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了吧?
    “走呀…小沈,你今日怎么老魂不守舍的?”
    岑南一句话戳到沈琢的心思,连带着裴长渊也投来目光。
    “没有,就是困了。”沈琢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往外走。
    天完全暗了下来,白日里有太阳照着较为暖和,一入夜却仍旧寒风阵阵。路上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沈琢走得有些急,不免被石头绊到。
    在第四次往前栽时,一只手拎住了他的后领,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怒气:“手里没灯,不会等人?”
    “知…知道了。”沈琢被勒得呼吸一滞。
    见他老实应着,裴长渊的手微微松开,指尖却依旧勾着他的领子,待岑南提着灯笼追上来时,方才放手。
    这两人…怎么看着这么别扭?
    岑南见沈琢耷拉着脑袋,还以为是裴长渊说了什么重话,胳膊肘碰了一下身边人:“大老远就听见你在训小沈,就不能好好说话,凶什么?”
    “没,是我…”
    岑南打断道:“别帮他说话…他这人啊,你可不能时时顺着,不然吃亏的就是你,咱们走,不管他了。”
    沈琢被岑南拥着往前走,一回头就看见裴长渊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心里忽然莫名的心虚。他一个激灵转过头去,感觉后脑勺直直的发凉。
    明明不算深夜,村里却鲜少有村户亮着灯。沈琢心生疑惑,正想问出了什么事,就见不远处火光乍现,浓烟四起,一股焦味扑面而来。
    随即有稀稀疏疏的人声,正当他以为是哪家走水了的时候,岑南率先开口出声:“那不是你家吗,小沈?!”
    话音刚落,身边人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诶!沈老弟!”李修拦住想要冲进去的沈琢,“那火太大了,你冲进去送死啊?”
    “阮姨呢?!”
    “你先别急,阮姐好好的呢,老王把她背了出来。”
    “那就好…”沈琢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拿了个桶,跟着大家一起救火。
    郭阮的屋子已经烧得屋顶见天,里头到处是布料未燃尽的火苗。旁边的两间堂屋因为发现得及时,没什么损失。后院的鸡鸭吓得到处乱窜,跟着人进进出出,趁机跑了好几只。
    这副身体常年没有锻炼,跑了几趟过后沈琢便开始喘气,手脚有些发软。
    “我帮你吧。”有个村民上前拎起他的桶,将水泼上房梁。
    “多谢大哥。”沈琢抬眼,因为火光微乎其微,他没看清那村民长什么样,只知道对方似乎是个常年干农活的壮士,肩宽体阔,提水时双手青筋暴起。
    “哈哈哈哈,不谢。都是村里人,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
    沈琢接过自己的桶,两人结伴往河边走。
    壮士又絮叨着开口:“这屋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像什么玉佩啊银子啊之类的,要是有,你等会得赶紧拿出来,不然就烧没了。”
    “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沈琢笑笑,郭阮把家里的银子都放在中堂,而他自己的屋子又没着火,也就烧了些衣服之类的。他将桶往河里一捞,提起来时动作却一顿,“诶,大哥,你这口音不像咱们这里的人啊?”
    “我是外地来的,没来多久,自然就没口音。”
    “哦,是吗?那你住在村子哪儿?”他在这待了几个月,没听见村里还有其他外来人。
    “来看亲戚的,还没住过来,在镇上落脚,这是第一次来。”
    沈琢点头:“这样啊。”
    “今日要不是跟过来,还遇不上你家失火这事。听说你以前是个痴傻的,如今当真全好了?”
    “嗯,当真。”沈琢放下桶,揉了揉手腕,“大哥,你知道挺多啊,不像是第一次来。”
    壮士一顿,笑了两声:“那不是我亲戚跟我说的嘛,说村里有个傻子,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有一天突然就好了。”
    “哦,大哥亲戚是谁啊?”
    “就那个王家,你认识的。”
    “王哥家啊,那难怪。”沈琢笑道,“王哥家就在我家隔壁。大哥以后住过来了,可就是我邻居,有事还请你多多帮忙。”
    “哈哈哈哈好说,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嘛。”
    壮士爽快答应,沈琢嘴角的笑却慢慢淡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突然,那壮士似乎有些力竭,放下手里的水桶道:“沈兄弟,我有点提不动了,你帮帮忙。”
    沈琢停在原地,无奈道:“大哥,我手上这个也挺重的。”
    “啊,对…那咱们歇会儿,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