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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攻略手札 第11节

      火蛇身带火种,含剧毒,火光温度所及处,无一幸免。
    赫连断暗忖,蒜苗受不得窟洞内的寒气,若见到火蛇,定会靠过去取暖。
    届时,暖是暖了,也已中毒。
    火蛇之毒,奇痒,越抓越痒,最后全身脓肿溃烂,腐烂的伤口更是能吸引虫蚁,这毒,不会让人死,只会让人生不如死。
    赫连断联想到蒜苗一身烂肉,前后打滚,狼狈求他的场景,又燃起兴奋点。
    望了眼窗外月光,握紧手中书卷,走去冰榻,他觉得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
    自春嫌通报麻烦,翻~墙进了白乌的内院。
    更深露重,白乌果然又没睡,一个人坐至枇杷树下,黑岩桌上涮火锅,岩桌上斜躺着三个空酒坛子。
    白乌这人,酒量甚佳,但不嗜酒,一旦酗酒,定是有愁事。
    白乌见翻~墙进来的自春,一脸无表情道:“我正伤心着,正好你来了,陪我解解愁。来,咱俩先干一坛‘忘川醉’。”
    “不。”
    白乌往铜锅里仍了几片肥羊肉,对自春的直面拒绝已然习惯,“你知道么,我的胡杨藤被偷了,七色林是多么凶险的地界,胡杨藤被吞天蟒守着,你晓得多么难得的宝贝,被偷了,只能罢了,哎呦,我的宝贝啊。”
    自春踢了一脚横亘地上的空酒坛,“你点正啊,方失去一宝贝,马上又要失去另一个宝贝—火蛇。”
    夹在筷子尖的一片肥瘦相间的羊肉,掉了。
    白乌侧首,眼神发愣。
    铜锅咕噜冒泡的声响中,自春向他解释所来目的。
    白乌仍了筷子,望月,“为什么,为什么君上同小水仙斗,损失的总是我。”
    第8章 缘起【08】
    云汲又去了湘秀峰上,被绯色木棉深掩的小草房。
    温禾在此住了十余年。
    温禾初来少室山,被大长老安排至赤阳峰的空中飞阁住。
    少室山大多还未毕业的弟子,皆会被安排住进那栋飞檐阁楼。阁楼宽敞,设施齐整,旁侧有天瀑倾泻三千尺,天瀑一侧,筑摘月台,可一览少室山绵延风景。
    闲暇时,弟子们喜爱用角落里的红泥炉,烤蔬菜熏果干,就连于吃上颇讲究的三长老祝融,亦时不时来红泥炉烤几个串串解馋。
    因温禾是被花神月倾推荐而来,自然安排了最好的房间,与掌门爱女浅雪乃对门。
    浅雪日常负责管理空中楼阁事物,坚决反对草二住进楼阁,尤其与她对门对面。
    草二是跟着温禾一道来的,原身是株狗尾巴草,花神的推荐信上并没有这号人,草二的身份有些尴尬。
    丫鬟不丫鬟,陪读不陪读。
    浅雪的意思是,空中飞阁只供少室山正式弟子歇脚,不能坏了规矩,亲妈来了也不行。于是着人安排草二去了偏僻的湘秀峰。
    温禾瞧见掩映于绯红花木间的小草房,寒酸僻静,蚊虫扎堆,野生动物时常串门,她于心不忍,二话不说打包了行礼,搬去跟草二同住。
    浅雪拿三根血参,与师兄弟们作堵,堵小水仙耐不住小草房的寂寞清寒,更遑论虫兽渊薮,草蜢子三更半夜往被窝里钻亦说不定,水仙定会择个时机重返空中飞阁。
    可温禾就这么直接打了浅雪的脸,硬是住了下来。
    温禾同草二不知打何处淘来的瓶瓶罐罐和小花灯装饰荒屋,又往院中种了几畦熏蚊子的猪笼草,驱蛇的野决明,扎了唬鸟兽的稻草先生。
    数月下来,南瓜爬墙,水仙映窗,野菊铺地,紫藤花绕成三两花棚,荒凉的小草房被装扮得十分有情趣。
    檐下,他送的明灭灯还在,孤穗随风晃。
    云汲跨进门阶,静静坐至墙角圈椅上,正打理旧画稿的草二,见大师兄来了,忙去煮新茶。
    远处山鸟啾鸣,显得室内更幽。
    云汲的心亦跟着空落落,翻看几页温禾往日作的画稿,只觉空荡的心里又刮过一丝凉风。
    垂首盯着掌心的蟠龙玉珏,还是探不到温禾的一点消息。
    蟠龙玉珏乃难得的灵器,一对玉珏可互相感应,窥到另一方所在环境,用以两地沟通。
    起初他送其中一块玉珏给温禾,温禾兴奋得叽叽哇哇好半天,说什么无线wifi可视频什么的,反正他听不懂。
    自从温禾被魔头掠走后,云汲试了好多次,玉珏毫无反应。
    他委实不放心,本想偷偷入魔阴王朝探一探消息,可赫连断玩阴招,给少室山弟子下了春情蛊。
    一时间,少室仙府乱做一团麻。
    中蛊的弟子受不得蛊虫折磨,羞愤难当,有一个当场自刎。
    春情蛊出自已灭国三千余年的古傩国,不知赫连断怎会有此绝种之蛊。古傩国已成传说,解药自是不易配制。即便擅玄医巫蛊之术的祝融,可配出解药,但需时间。这期间,只怕中蛊弟子受不住。
    少室山乃清修之地,多半弟子戒情禁欲,中蛊弟子不堪折辱,欲纷纷持剑自刎。
    祝心长老怜惜无辜弟子,破了先例,向不忌灵修的缥缈宗,借了数名女修,与中蛊弟子和合双修,这才保住数名弟子性命。
    但事后问题复杂,几个脾气倔,修无欲道的弟子不认同双修,觉得清白被毁,闹着自杀。
    又有几个多情的女修,春风一度后,瞧上了少室山弟子,硬是百般痴缠,赖着不走。
    近日里,云汲便是忙着收拾这些破碎鸡毛事。
    不大好处理,着实闹心。
    草二端着袅袅云雾茶进来时,眼眶发红。
    刚放了茶,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大师兄,昨个夜里我做梦,温禾她死了。咔嚓一声,被赫连断拧断脖子,一双眼珠子也咕噜噜掉了,我当即吓醒了。”
    云汲端着茶盏的手一僵,“梦而已,做不得数。”
    草二猝不及防嚎啕大哭,“我怎么觉得温禾死了呢,她得罪了赫连断,又被掠到魔头的地盘,哪里有好果子吃。可怜我出不得少室山的门,更闯不进魔界,否则我就算是死,也希望再见温禾一面。”
    云汲放掉茶盏,安慰着:“温禾的命灯还亮着,说明人无碍。”
    “虽然可能没死,但有句话说活着不如死了,还有句话说生不如死。我觉得温禾一定正在遭受严刑拷打。听闻魔阴王朝的地牢很恐怖,尤其男牢,关的尽是些荒唐淫犯,万一温禾被扔进去……我同温禾姐妹多年,心有灵犀,我就是感觉温禾被扔进地牢去了,咦,大师兄你去哪。”
    绀青色衣角消失于青石小路尽头,竹已偷摸从墙角溜进屋。
    草二激动地问:“方才我演技如何,打动大师兄了么。”
    出馊主意的竹已:“我觉得打动了。”
    方才他躲至花树后看得一清二楚,一向稳妥端雅的云汲师兄,健步如飞走出门去,定是想法子联络温禾去了。
    没办法,他跟草二势单力薄,既出不了少室山仙门,又不能当面怼魔头,拯救温禾的任务只能交给量级人物去完成。
    放眼整个少室仙府,灵力高有威望,又关心温禾的人,唯有云汲师兄。
    少室山千阶门前,云汲遇到守门弟子裹正。
    一向严谨值守的裹正,微垂着头,有些心神不宁。
    此时的云汲用了隐身符,此障眼符能避开多数守门弟子的眼睛,却避不开裹正。
    见云汲来,裹正眸底露出期冀光芒,再觑一眼,发现对方身上的隐身符,他略一沉思,随意找了借口,遣走周围守门弟子。
    待千阶门唯剩他一个,这才问:“师兄,可是要出仙门。”
    云汲颔首,“此事,不便与长老们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云汲于少室山的威望不比三大长老差,清平和允,人缘极好。裹正没有理由跟人对着干,再说开方便之门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见云汲走下石阶,欲言又止了几次的裹正,终于开口,“师兄,若有时间,可否去探望一下子幽师姐。”
    匆匆脚步停下,云汲旋身,“子幽?她的伤还未好?”
    赫连断亲赴少室山,掠走温禾那日,他勉力与魔头一战,受了伤,子幽当时为救他,亦承了魔头一掌。
    魔头走后,擅岐黄玄医之道的三长老瞧了瞧,子幽并无大碍。
    裹正嚅嗫了会,才回复:“倒不是,只是子幽师姐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云汲淡淡看他一眼,点点头,飞身离去。
    千阶门前堆叠的云层,似随着大师兄一道远去。眼下苍穹澄澈湛蓝,无风无声,裹正的心绪却出奇不宁。
    自从赫连断来了趟少室山,整个仙门看似无甚伤亡,实则暗中变了样。
    那下三滥的魔头,暗中下情蛊,不少师兄弟中招。
    少室仙府唯有两位通巫蛊的医者,一位是三长老祝融,另一位是栖于十二灵谷的子幽师姐。
    春情蛊集中发作,师兄弟们忍辱负重,祝融长老忙不过来,云汲差他去灵谷,请子幽师姐出面帮忙。
    少室山跑腿的弟子众多,本来他一守门之将,再怎么轮,都轮不到由他去请郁子幽。
    原是郁子幽关闭了十二谷门,任谁亦进不去。裹正乃守门之将,精通门之术,此差事,非他不可。
    十二灵谷弟子稀少,身为谷主的郁子幽,驭下四弟子。
    所以说,十二谷,加上郁子幽,统共才五个人。
    幽谷寂阒,闲花郁草,裹正寻遍几栋宅屋,亦不见人影,正要放弃时,倏闻浓郁菡萏香。
    此香他识得,正是子幽师姐身上的香气,往日并不浓郁,清风拂过,携裹一缕芬芳。
    裹正循着馥香,一路追踪至白衫古木旁的一汪浅潭,几朵大紫莲,高低起伏于水雾间。
    四位女弟子则不知为何,晕倒在侧。
    水波声渐响,裹正朝潭水中望去。紫莲摇曳,碧绿荷叶间探出一只莹白玉臂,五指纤柔,腕上滚着露珠,熠熠生辉,水流缱绻,细微的水声中,郁子幽的头浮出水面,静静向谭边游去,那只玉手缓缓抓住他的脚腕。
    那日,裹正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十二灵谷的,他汇报云汲与三位长老,子幽师姐身子不适,正在谷中清潭修养,不宜外出。
    后来,他朝竹已要了几味珍贵药材,亲自给子幽送去。
    郁子幽气色已转好,留他吃了两盏茶,着人送他出谷。
    裹正觉得,子幽师姐不开心,往日清冷的眸底,藏了悲愠。
    唯有听到有关云汲的事,或见到他本人,眼底的伤方如春阳下的残雪,一点点化去。
    可云汲大师兄太忙,稍清闲下来,便去湘秀峰的小草房转一圈,郁子幽是因他而伤,可郁子幽养伤期间,十二灵谷,云汲未曾踏足一步,只着人送了些灵丹药材过去。
    裹正不由得为子幽师姐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