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见他心情愉快，连方娟的挑衅电话都敢接，顿时马后炮的说道：“李哥你看，我说了拉维鲁本上节目，百利无害吧。”
    “那可不一样。”
    李毅生抬手仰躺靠椅，视线专注凝视纤手捻花的甄酥，对老太太的嫌弃，变成了感激。
    感激她赶走了呱噪的穆心雨，还了甄酥一片清净。
    “这是拉维鲁本想尽办法，也要上节目来向甄酥偷师。和星光娱乐安排给穆心雨做导师，能比？”
    李毅生下巴一扬，示意陈明看看弹幕。
    “如果按别人的安排来，哪儿有这么多快乐。”
    网络的快乐，建立在穆心雨的黯然神伤之上。
    拉维鲁本将好徒弟赶走，转身就跟甄酥解释。
    “我不过是一个选择了失败鸢尾甜的甜点师，教穆心雨什么的都是过去式了，以后还是要跟你这样的年轻人多学学，才能弄清楚年轻人的喜好。”
    态度诚恳，也不是故意隐瞒。
    毕竟拉维鲁本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甄酥不清楚她有多厉害，艾连伯伦斯觉得她最多跟自己一样厉害。
    大家都坦然自在，只有穆心雨诚惶诚恐，语气颤抖。
    拉维鲁本这边一谦虚，观众就膨胀。
    “我看看以后还有谁再吹穆心雨是拉维鲁本弟子，比甄酥强一万倍？”
    “吹，都可以吹。拉维鲁本正在临时跟甄酥学习，那么穆心雨就是甄酥的徒孙啦！”
    先不说金光闪闪的名师弟子头衔保不保。
    这回穆心雨就算保住了，也会被网络狂欢加上一个徒孙辈分。
    直播间观众眼睛亮闪闪，等着拉维鲁本拜师学艺。
    可甄酥听闻了这位银发老太太，正是穆心雨的甜点老师，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您经营那么多门店，一定很忙吧。”
    红宝石甜点坊，全球近二十间连锁店，同步上新，每季更换，确实够忙。
    可拉维鲁本仿佛读出了甄酥的好奇，笑着回答道：“再忙，我也要在你身边多学学，多待几天。”
    她精神奕奕，笑出浅浅的皱纹，看向自己的挚友。
    “我至少要等到，你送给艾连的那坛醉蟹上桌才行。”
    那坛子消失了十一天的醉蟹，重新出现在戴西翻译之中，足够叫健忘的观众，回忆起当时的痛苦。
    “什么？多少天了？我醉蟹还没到点？”
    “日历勾着呢，时间看着呢，还有三四天，我查过了，醉蟹泡个十三四五天都能吃，不需要掐死时间，够意思了，别把孩子们闷坏了。”
    一坛花雕陈釀醉蟹，还活没活着是个未知数。
    但观众一想起它，心就像是死了，必须得上锅蒸熟加点蘸酱才能活过来。
    拉维鲁本一句感慨，观众是又爱又恨。
    这老太太目的不纯。
    来冉遗岛一会儿要偷学甄酥的手艺，一会儿要偷吃甄酥的醉蟹。
    绝对不怀好意，必须紧紧提防。
    他们全神戒备，唯恐甄酥被骗，惨遭老法国洗劫。
    谁知，这拉维鲁本更是过分，开口就说：
    “甄酥，有些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看你晚上方不方便？”
    单独？
    晚上？
    这么微妙的词汇出现，观众耳朵都竖起来了，简直比男嘉宾找甄酥单独，还要好奇敏锐。
    “拜师学艺，明早奉茶？”
    “这徒弟可不能随便收啊，酥酥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味真四院那么多师傅们考虑。”
    “教会我，你会得到一颗中国心的好徒弟，教会拉维鲁本，你只会得到法式甜点插满白旗！”
    弹幕抗议得有模有样，连陈明都忍不住出声。
    “李哥，你说拉维鲁本想跟甄酥谈什么？”
    李毅生眸光微闪，若有所思，嘴上却漫天飞舞。
    “谈谈大侄子孟寻无疾而终的爱情，谈谈鸢尾甜怎么变甜，谈谈荷花油炸加醋加糖……”
    反正没一句正经，心里想的却事事正经。
    也许是合作，也许是挖角。
    李毅生对湛蓝的鸢尾甜，没有任何兴趣。但是拉维鲁本能把精雕细琢的法式甜点，开遍全球，拿下米其林无数星星，稳居美食排行榜，绝对有自己的秘诀。
    这种商业机密，要是能够学到手里，真美味桃花酥、蛋黄酥、佛手酥、荷花酥不是指日可待？
    李毅生思绪一通，连看拉维鲁本的视线都变得热切。
    他眼神微眯充满算计，沉声说道：“……不如明天给拉维鲁本排个档期，叫她现场教观众学做海盐蝴蝶酥和招牌红宝石吧？”
    陈明倒吸一口气，这两样可是拉维鲁本成名之作，除了纪录片一晃而过，教出个穆心雨，他还没见过这位大佬直播教学的！
    他不禁忐忑，认真请教：“……那，她得要多少出场费啊？”
    李毅生无法理解，看陈明的眼神像看自家铺张浪费的傻儿子。
    “给我们节目带热度，就是给真美味打广告，甄酥高兴了，???什么桃花酥、什么荷花虾，想学就学，免费教她。”
    “她还想收费？”
    第103章
    有甄酥作靠山,李毅生足够傲慢。
    虽然以前他也挺嚣张的，但这话嚣张得陈明都眯着眼，不敢多看。
    陈明忍不住为老太太解释道：
    “可拉维鲁本不一样啊,她的红宝石甜点坊，开得跟连锁店似的,能把米其林星级美食送往全球，她是独一份。”
    “就算新品鸢尾甜出问题了,也不妨碍她招牌的红宝石烤布蕾、海盐蝴蝶酥撑起大局,还一撑就是四十年！”
    他这话说得客观。
    李毅生刚才的不屑一顾,都收敛几分,认真思考起他所知的拉维鲁本。
    陈明见他沉思,趁热打铁。
    “而且,网上不都是希望桃花酥、醉蟹做出成品卖吗？节目播出这段时间,我都看了，随便什么牌子的桃花酥、熟醉蟹，销量翻了翻,真美味这时候不推出新产品,可惜了。”
    “我觉得，甄酥才应该跟拉维鲁本好好学学。”
    不是学手艺，而是学经营。
    李毅生视线一瞥，回答陈明：“甄酥不想盲目扩张做产品。”
    他不再理会陈明的喋喋不休。
    视线却止不住端详屏幕上银发的拉维鲁本。
    外行只知道这位老太太连续获得米其林星星,美食家盛赞。
    但她温和脾气、慈祥外表之下,手段凌厉，眼光准确。
    否则也不会在四十年内，将一间甜点坊,开遍全球。
    红宝石经久不衰的烤布蕾、蝴蝶酥,是她敢当着镜头承认鸢尾甜失败的底气。
    这份魄力,与她多年的决策运营风格不无关系。
    直播间镜头之下，拉维鲁本笑着端详甄酥细剥虾壳。
    节目组后台，李毅生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甄老板，在看直播吗？”
    甄建军也是很忙的。
    味真四院统管全局、还有真美味各项决议，不用掌厨也够他坐在办公室签字开会一整天，哪儿都别想多晃悠。
    没地方晃悠，他就会打开直播间，看看宝贝酥酥在做什么。
    这边一接电话唉声叹气。
    “在看、在看。”甄建军的语气惆怅哀伤，“可是我怎么感觉，我女儿好久都没跟孟寻那小子聊天了呢。”
    《以画猜心》不错，沙滩焖鸡更不错，他还知道孟寻出海去找甄酥，怎么一转眼，气氛就变了？
    甄老板虽是亲自询问了甄酥意愿，可女儿腼腆，这不承认那不喜欢，非说这些男人都是贪图她的手艺，不是爱情。
    但爱情哪有隔空产生的？
    不多谈谈，哪儿来的感情？
    李毅生大约懂了甄老板的意思，耐心狡辩：“甄酥和孟寻不太合适，他们之前已经说开了，要做朋友。我考虑到这种时候，他们独处会比较尴尬，所以甄酥想做什么，我都让她放手去做。”
    “你看，现在她身边一位艾连伯伦斯，一位拉维鲁本，都对她夸赞有佳，不比围着一群男嘉宾打转好？”
    “好是好，就是……”
    甄建军迟疑片刻，“他们哪怕给酥酥介绍对象，也都是外国人吧，我看不合适。”
    李毅生差点喝水呛死。
    咳咳咳的许久，眼泪都要笑出来。
    这甄老板的心思走转，怎么神速奔腾？
    他明明是在说，甄酥与国际接轨了，法国名厨都得拜服她脚下，未来称霸全球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