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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 第68节

      裴砚冷着脸,语调是说一不二的严厉:“这次你自己喝。”
    “或者。”
    “还是我喂你。”
    第52章
    裴砚明显能感觉到,被他圈在怀中娇软的身体一颤,水润的桃花眼中含着惊怒交加的神情。
    “我自己喝。”
    林惊枝唇瓣抿了抿,嗓音夹着微微发颤的细软哭腔。
    裴砚心口一窒,有种灼烧般的痛感从他身体里划过,端着药碗的掌心却稳不露半丝端倪,缓缓递到林惊枝唇边。
    一碗汤药不多不少,林惊枝喝了一半之后,裴砚就端开药碗。
    他微凉的指尖也不知从哪儿掏了颗蜜饯出来,轻轻放进林惊枝被他吻得格外红润的唇中。
    蜜饯酸甜,一下中和了那股苦涩至极,令她觉得恶心的药味。
    林惊枝含着口中蜜饯,漫着水雾的眼眸带着没有任何温度的霜色,看向裴砚。
    那股冷意,似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裴砚目光垂下,平静眸底微闪。
    他忽然仰头,冷白微突的喉结滚了滚,碗中剩余的半碗汤药,当着林惊枝的面饮下。
    “到你身体彻底康复为止,我每日陪你。”
    “若我不在府中,也会有人同我汇报,你是否饮下汤药。”
    裴砚语调极淡,他缓缓松开禁锢着林惊枝双腕的掌心。
    在林惊枝愣神的瞬间,他突然俯身,舌尖滑过她雪白小巧的贝齿,卷出她口中含着的蜜饯。
    凉薄唇瓣沾染上水色,深邃眉宇间凌厉化成温柔,一闪而过,快到让人以为出现了错觉。
    屋外又下起了雨,四下窗子都关着,让人心底生出一股烦闷。
    林惊枝白皙指尖,拢了拢从香肩垂落的衣裳,这时候她才发现两人间都狼狈得厉害。
    褐色汤药洒在衣上,衣物湿透贴在身上,若隐若现。
    而裴砚本该白皙无瑕的侧颈上,有个十分明显的小巧牙印,鲜血已经结痂。
    他逼迫她喝药,她就狠狠咬他,用尽力气。
    若不用药,估计以后会留下疤痕。
    想到他的身上,还是那般显眼的地方,一辈子留下她咬的齿痕,林惊枝觉得有些怪异。
    “去沐浴。”
    裴砚看着林惊枝的眼睛,神情淡淡。
    耳房浴室里,早有婆子放好热水。
    裴砚抱着林惊枝大步跨进宽大浴桶中,水声哗啦,他手里拿着雪白巾帕,小心从她背脊上擦过。
    光线昏暗,水雾朦胧。
    林惊枝闭着眼,她并没有拒绝裴砚的伺候。
    白日赏花宴,夜里又被逼着喝了一回药,情绪剧烈波动加上汤药的作用,她有些昏昏欲睡。
    ……
    究竟是什么时候回到榻上的,林惊枝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等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屋外,日上三竿。
    隐隐能听见廊下有丫鬟婆子刻意放轻脚步,经过的声音。
    “孔妈妈。”
    林惊枝闭着眼睛朝外喊了声。
    不一会儿,孔妈妈带着丫鬟进屋伺候。
    一觉好眠,夜里有没做梦,林惊枝今日难得心情好。
    等午膳用到一半时,绿云从门前进来:“少夫人,沈家派了婆子,送来这个。”
    林惊枝垂眸看过去,请帖上沾了股礼佛时的檀香,看字迹应该是沈家太夫人亲笔写下的。
    打头‘枝枝’二字。
    笔迹很重,能看出犹豫很久才落的笔。
    沈太夫人是好人,对她更是照顾,可惜沈家有沈观韵,林惊枝就不可能对沈家有任何亲近之意。
    “你告诉送请帖的婆子。”
    “我昨日赏花宴回家后,不慎着了凉风病了,等日后病好,再去沈家做客。”林惊枝收回视线,眼中泛着一股疏离冷漠。
    “是。”绿云恭敬道。
    “孔妈妈。”林惊枝没了胃口。
    她搁下汤匙,看向站在身后为她布菜的孔妈妈。
    “我若想在汴京开个药铺,妈妈觉得如何?”
    孔妈妈愣了一下,想了片刻才道:“少夫人怎么会想开药铺?”
    “依老奴的经验,开药铺的话,铺子里若有个医术厉害的郎中,那应是不愁生意的。”
    林惊枝笑了下:“我在观音寺时,认识了一位居士。”
    “妈妈应该是有印象的,如今那位居士恰巧也在汴京,正落脚于西霞寺中。”
    “她是女子,又擅妇科,若我们把药铺也做成和汴京一些上等银楼,或是成衣铺子、胭脂水粉阁那般。”
    “前堂卖药,后院只接待女眷瞧病,单独的厢房,既保证私密性,又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孔妈妈脸上表情有瞬间愕然,然后她有些激动地朝林惊枝道:“少夫人这个想法好。”
    “若那位居士真的擅妇科,铺子又只针对女眷,定是不愁生意的。”
    “毕竟对女子而言,总有些难以启齿的病症,汴京大多瞧病的又都是郎中,会医的女子极少。”
    林惊枝点了点头:“我也是如此想的。”
    “不过还有一事,恐怕得劳烦孔妈妈替我跑一趟。”她缓缓从袖中掏出一份早早就准备好的,封了火漆的信件。
    “前些日孔妈妈娘家不是添丁么?不如就这几日告假回家中看看吧。”
    “也顺便去汴京郊外的西霞寺一趟,把这信交给寺中的寂白居士。”
    孔妈妈盯着林惊枝白皙指尖上捏着的薄薄信件,她只觉那封信件似有千斤重。
    今日她只要接过,往后那就是,再无退路可言。
    “孔妈妈难道不愿?”林惊枝软软的嗓音,偏偏透着一股令人心惊胆颤的威严。
    “老奴明日就出发。”孔妈妈躬着身体上前,双手恭敬接过信封。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透。
    财神庙东街后巷内,一辆十分不起眼的青帷小车,从惊仙苑后宅角门缓缓驶出。
    孔妈妈坐在马车里,神情严肃,袖中藏着的密信更是令她感到忐忑。
    她这次因家中添丁,告假回家,是宅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大大方方带着林惊枝赏赐的东西出府,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就连一直负责惊仙苑安全的山苍和云暮两人,也没有刻意去关注孔妈妈归家之后,又去了哪里。
    在孔妈妈离府第二日,惊仙来了不速之客。
    花厅里。
    周氏端坐在主位上,朱妈妈站在周氏身旁伺候。
    裴漪怜有些紧张坐着,怯怯眸色,望向林惊枝欲言又止。
    “林氏。”
    “按照规矩,在我到汴京裴府的第一日,你就该主动过去给我请安。”
    “你却好,逼得我亲自来见你。”
    “你可还有对长辈的礼数和教养?”周氏开口,严肃面色格外僵冷,眼中已不见任何亲昵之意。
    林惊枝站在周氏身前,她手里端着要递给周氏的茶盏,周氏并没有接,而是端着一副婆母要给媳妇立规矩的姿态。
    茶盏温热,她指尖皮肤格外娇嫩,端久了难免有些烫手。
    林惊枝见周氏今日是铁了心想要折腾她,心底冷笑一声,缓缓站直身体,慢条斯理放下茶盏。
    她笑着看向周氏:“母亲说的是什么话。”
    “媳妇心中自然是日日惦记着母亲,不过是近来入夏雨水颇多,导致出门不便。”
    “才不曾去给母亲请安。”
    周氏见林惊枝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当即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的火气,她嫁入裴家后最讲究的是端庄规矩,哪容得下别人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作态。
    特别是她的嫡子裴琛,是被裴砚折断了手腕。
    虽然精心养了数月,但依旧伤势未愈,连骑马时那只手,都是握不住缰绳的。
    “林氏,你大胆。”
    周氏面色铁青,胸口堵得像是压了石块,喘着粗气冷冷盯着林惊枝。
    林惊枝扶着晴山的手,慢悠悠往身后退了一步。
    “母亲若觉得儿媳做得不对,大可去找我家夫君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