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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救

      温凉年醒来时,发觉自己的手指抖得像筛糠似的,即便十指交迭相互摁着指节也止不住颤抖,索性不理会了。
    她匆匆地跟校医道过谢,下了床就去附近的女厕,弯身冲着马桶又是一顿干呕,但只吐了些酸水出来,喉间火辣辣一片,难受死了。
    下课铃声忽然响了,女厕外头人来人往的,温凉年这才想到自己忘了穿外套,就这么走出去,不知道右手腕的那条被砍骨刀削出来的刀疤能引来多少流言蜚语,即便她不在意,但那些流言只会徒增不可预测的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道温儒熟悉的声音,“凉年,你在里面吗?”
    是温平允的声音,估计家长会已经结束了。
    温凉年原本不想理会,但她更不愿意一直躲在女厕里头,于是出声道,“我在。”
    温平允说,“校医说你确实中暑了,睡了一会儿就跑了,但外套忘了带走。”
    温凉年烦躁道,“所以我出不了门,能麻烦你帮我拿外套吗?”
    温平允顿了顿,只道,“你先出来吧,厕所里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
    温凉年心说他到底在磨叽什么,推开门走了出来,温平允就站在外头,臂弯间挂着一间西装外套,见她出来了,一语不发地将外套披在她肩上。
    “干什么?”温凉年拧起眉道。
    “我去给你拿外套,你先披着这件去校门口等我,司机一会儿就来,我送你回家休息。”温平允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淡淡道,“还有点低烧,刚才你在逞什么强?”
    温凉年拢紧身上的西装外套,语气冷飕飕的,“我就喜欢逞强,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吗?”
    温平允抬眸与她对视,他的眼睛是接近琥珀色的,眼型狭长,眼皮略薄,面无表情时看起来相当不近人情,可偏偏他的气质儒雅,倒是柔和整个脸部的轮廓,给人一种十分好亲近的错觉。
    他忽然笑了一声,捉住她藏在外套里头的右手腕,问她,“既然喜欢逞强,那你何必自杀?”
    温凉年没说话,感觉喉间再度一阵酸水上涌,但她死死咬着舌尖嚥了回去,眼睛都憋红了。
    温平允自然发现了她的异状,直接松开她的手,从口袋掏出一袋酸梅,塞进她的手心里,平静道,“好了,你先去校门口吧,这袋酸梅是我刚刚去小卖部给你买的,吃点酸梅会让你好受些。”
    温凉年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谢谢。”
    *
    温平允送她回到温宅,简单地向她嘱咐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温凉年感觉身上被汗水弄得黏糊糊的十分难受,去洗了个澡,并换上一件白色的碎花洋装,才把红尾蚺从蛇箱里抱出来玩。
    红尾蚺长得挺快,已经蜕皮两次了,蛇身跟她的手腕差不多粗,这种蛇吃多大得多,吃少长得少,有一次她多喂了点食物给牠,结果立刻就大了一圈了。
    温凉年没给蛇取名,因为牠是条公蛇,于是她张口闭口就喊牠小家伙,红尾蚺默认了这个是牠的名字,听到她唤一声小家伙便会抬头看她,听话得很。
    她在嘴里含了一粒酸梅,任由红尾蚺缠在她的手臂上,将长腿压上墙壁,拉了一会儿的筋,随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走了几个舞步,当作是运动。
    房间里有开空调,她运动的时候没怎么出汗,但身心舒畅,没什么反胃的感觉了,也喝了几杯常温水补充水分。
    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温凉年捡起手机一看,是班级群聊的信息,几个同学们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日的家长会,说家长会出现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帅哥,浑身温文尔雅的气质,不知道是谁的家长,俊死了。
    林清清跳了出来,开心地宣布那个是温凉年的哥哥,几个小姑娘嗷嗷叫个不停,沉于归身为班长也不忘履行职责,一下子把她们全禁言了。
    干得不错。
    温凉年心情好了些,在群里发了个猫咪表情包表示感谢。
    林清清见她也在窥屏,悄悄给她发了信息:凉年,我们晚上要去夜店蹦迪,你去吗?
    温凉年回得很快:不去。
    林清清:拜托嘛,我妈今晚出国出差了,我能溜出来玩的机会没几次,你不陪陪我吗?我们差不多有七八个人,很安全的。
    温凉年免不了想,林清清果然没什么经验,夜店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哪里安全。
    温凉年:你注意安全。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
    林清清:好,如果你要来的话,我们会在这间夜店里,叁楼的302包间。
    她发了个链接过来,温凉年点开来一看,恰巧是她当初工作的那间夜店。
    温凉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突突的发疼,把手机扔到一旁,不愿再多看。
    *
    晚上负责煮饭的祝姨给温凉年煮了粥,也许是因为有温平允的吩咐,祝姨还贴心地给她备了些冰镇过的酸梅汤,给她消消暑气。
    祝姨离开后,温凉年赤着脚坐在沙发上看书,嘴里咬着吸管啜饮酸梅汤,叁心两意想着别的事情。这时手机又响了,她滑开萤幕看了一眼,是来自林清清的短信,上面明晃晃写着叁个英文字母,SOS。
    温凉年心里毫无波动,还打了一句“需要报警吗”给林清清,另一边迟了几分钟才回复她。
    林清清:川哥指名要见你,半小时后见,迟一分钟,这小姑娘就断一根手指,看是你报警得快,还是她死得快。
    这一看就知道不是林清清发的消息。
    温凉年翘着腿,眯着眼想了一下川哥是谁,好了半天才想起来,川哥就是那个之前强奸她的那个混混其中一个好兄弟,贾川。
    贾川在道上混得挺好,是夜店里的常客,对夜店里的漂亮姑娘姑且算友善,也没听说过他强迫过谁陪睡,所以温凉年之前给他送酒点烟什么的皆能全身而退。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贾川突然要找她,还撂下狠话,把林清清当成人质用了。
    温凉年笑了笑,只觉得贾川蠢死了,大抵以为她是那种见义勇为拔刀相助的人设,知道朋友被绑架就会乖乖过来救人,可林清清不过是她的同学罢了,她最多会做的就是报警,死或不死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现在温凉年改变了主意,原本她不打算理会这家伙的威胁,但是她突然想到了温平允。
    她想让温平允生气。
    *
    林清清完全没有想过,跟同学们去夜店订个包间玩儿,都能遇上这种破事。
    他们大伙儿们都年满十八,玩得很疯,叫了不少酒,起初一切都很正常,后来几个女同学们说要去外面勾搭帅哥,嘻嘻哈哈地拿着酒杯出去了,仅剩林清清和沉于归以及另外一个班对情侣选择待在包间里聊天。
    沉于归频频看手机,满眼不耐烦,说八点就要回家刷题了,林清清笑骂他是个书呆子,成天只想刷题。
    沉于归抬眼看她,“我的目标是清华大学,你呢?”
    林清清:“……草!”
    林清清泄了气,行吧,明日再继续发奋图强。
    结果没一会儿,刚才几个女孩子又回来了,每个人都白着一张脸,神色惊惶,身后还跟了一批流里流气的混混,为首的男性看起来稍微正经了点,穿着白衬衫与紧身裤,还穿了一件金属色的外套,指节上全是银戒指,手里夹着烟,一进包间就扫了一眼在场的四个人,然后笑道,“还真的不在?”
    沉于归皱了皱眉,“请问您找谁?”
    男人对他笑了笑,“我找温凉年。”
    林清清心头一颤,感觉来者不善。
    “她没来。”沉于归淡淡地道。
    男人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些小姑娘们有跟我说。”
    他指的是那群又被他带回来的几个女学生,她们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低下头不敢说话。
    旁边一个金发小混混嗤笑道,“你们同学刚刚撞上了川哥,酒液泼上了川哥的鞋子,恰巧她们刚刚在讨论一个名叫温凉年的姑娘,所以咱们才没计较,直接把她们带回来,确认一下温凉年在不在这儿。”
    林清清嗫嚅着道,“这跟温凉年有什么关系?”
    名叫川哥的男人瞥向她,冷冷一笑。
    “关系可大了。”川哥说,“我兄弟被她弄得双眼失明,前些日子还在监狱里莫名其妙丢了性命,我得找她聊聊。”
    林清清抿了抿嘴,她刚刚趁他们不注意给温凉年发了个SOS,想让凉年帮忙报警,没想到这群人是冲着温凉年来的。
    贾川自然没有忽略她偷偷在背后做的小动作,抬手一挥,那个金发小混混上前夺走了林清清藏在身后的手机,哈哈笑出声,“川哥,这个小女孩儿正给温凉年发信息呢。”
    贾川说,“陈彪,替我传话,说我半小时后要见到她,迟一分钟这小姑娘就断一根手指,看是温凉年报警得快,还是这孩子死得快。”
    林清清嘴唇哆嗦了一下,沉于归抬手护住她,硬生生道,“她是局外人,扯上无辜的人是你们道上的规矩?”
    贾川瞥向他,挑了挑眉,“只要能达到目的,无辜的人又算哪根葱?”
    说完,贾川扬了扬下巴,“其他人都撵去别的包间看着,把这小女孩绑起来,旁边那个男孩子也一块儿留下来,这家伙看起来就是个会坏事的,别放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