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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负债的王子殿下 MENU 27 魔王与轮回(4)

      萝乐娜将稍早前维多利亚女王挑选的新鲜苹果切成三角形片状,再把浸泡好的锡兰红茶滤出,偷偷加入少许白葡萄酒,随后放入苹果,将五分鐘的沙漏摆在旁边。每做好一壶红茶,就赶紧套上茶罩。每一辆餐车都搭配两组茶杯、茶盘、茶匙,并在车里铺上刺绣精美的蕾丝桌巾,以鲜花点缀。迅速唤来周边待命的女僕们,将餐车推出去,若是超过沙漏设定的时间,苹果红茶就会过于苦涩。
    整段过程中,除了泡红茶,她最享受的莫过于从锡兰王国的瓷器室里挑选茶杯与茶盘。那里少说有几百种茶杯组供她挑选,每一组都是做工精细、图腾特殊的艺术品。她禁不住默默地许下心愿,将来罗曼红茶店若有盈馀,她也要建造一间茶杯室,收集全世界精美的茶杯来欣赏。
    送出二十组餐车,心里总算放下一块大石。萝乐娜放心地洗好手,准备去参加宴会,水冲上手指的同时,她却猛然想到,自己使用的是尚未签下妖精契约的锡兰茶叶!也就是说,也许会泡出超级难喝的红茶!
    等不及整理好自己狼狈的模样,她赶紧撩着裙襬衝出厨房,绕过外头铺着红地毯的长廊,急速奔进宴会厅。人群中,女僕正推着餐车将饮品分送给宾客们,更远一点的地方,已经有客人开始饮用了。
    希望这红茶正常!
    萝乐娜双手交握,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一次把锡兰红茶泡得好喝。紧闭双眼,静待了几秒时间,微微地睁开一隻眼睛,见客人们喝下红茶后的表情自然,继续聊起了天,这才松了口气。
    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她转头往身后看,看见熟悉的海蓝色发丝与帅气的白色长披风,「艾伯特?你怎么会在这里?」
    艾伯特的双眼带了几分落寞,旋即扬起不寻常的笑容,「你看见的我,是名叫艾伯特的人吗?」
    萝乐娜抬手挥了挥黏在他的发丝上的叶片,「你在说些什么啊?如果不是艾伯特,那你是谁?」
    艾伯特的笑容像猫一样,「这是因为我用了魔法,让我变成你现在想见到的人啊,爱琳娜。」说着,轻盈地旋转了一圈,带起身后洁白的披风。当披风落下,他已变成了奥伯隆的模样。
    「怎么会?」
    萝乐娜吓得退后两步,撞上后方来人,赶紧转身道歉。那人却只是严肃地瞪着她,拍了拍被碰触的衣领,好像她把灰尘带给了他似的,「奥伯隆大人,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请您赶快解决肯亚的事情。我不想平白无故地借钱给他,也不希望他造成妖精界的危机。」
    板着脸孔的严肃男人,正是锡兰一世。
    终于找到机会把信交给锡兰了!可是现在的时机不太对,完全无法把那封信在这种时候拿出。
    场中有人发出大分贝的声音,吸引了奥伯隆与锡兰的注意。醉醺醺的阿兹特克举起酒杯,开场还不到半小时就开始胡言乱语,「大家举杯感谢奥伯隆释放一条无辜的生命!大喊三声万岁!」
    一起拚酒的妖精们也同他一般喝醉了,胡乱地大喊万岁。阿兹特克一口饮尽手中的酒,砰的一声倒在场中央,睡着的同时不忘咧出笑容。
    尷尬的奥伯隆扶着额头,锡兰用食指与拇指搓揉发疼的眉心,「您看,您就是太宠阿兹特克了,竟然让他留下蛇君。蛇君在,魔王就有可能找上门来,还是趁那傢伙现在醉倒了,直接处决蛇君吧!」
    「不行!」
    萝乐娜着急地表示反对,立即引来锡兰的斜睨。她赶紧摀住嘴,不敢再插话,悄悄地退后并瞥向墙角,思考了一会儿,默默地退离还在争执的两人,确定他们都未留意她的行动,随即跑离宴会厅。
    如果蛇君被处决,阿兹特克就会少了得力助手,她不愿意想像五十年后只剩阿兹特克一人的无助情景。
    得在蛇君被私下处决前找到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带来什么帮助,至少,想把心里的话话告诉他。
    萝乐娜贴着楼梯间的墙面,观察来往士兵的行动,透过火把与烛台的光芒找到蛇君所在的地牢。确认他被囚禁在里面,便决定把握士兵更换快烧尽的火把的机会,衝进牢里去。
    见士兵转身从柜子里挑出几根全新的蜡烛,她深吸了口气,正打算趁势衝下楼,忽然有一道黑影从士兵的影子里窜出,伸出爪子勾向士兵的脖子,令他的身体浮空。短短几秒鐘,那黑影便笼罩了整个地下室,且伸长另一隻手,爪子刺入士兵的胸口。
    目睹一切的萝乐娜摀着嘴巴,屏住呼吸,便见黑影渐渐地现出身形,从头上的羚羊角到拖地的黑斗篷与脚下的长靴,完全显现。不可置信感令她浑身一颤,差点往后摔倒──这个人除了头上的羚角和脸上的记号外,面容竟然和安德烈有九成像!
    萝乐娜不敢製造出半点声响,死命地紧贴着墙,深怕对方发现她的存在。
    男人嗅了嗅味道,看似在搜寻萝乐娜的位置,她却不是他的猎物。即使发现了她,仍逕自转身靠近关押蛇君的地牢。倏地,他的形体消失不见,地面长出影子,穿过地牢的铁栏杆,才又现出原形。
    男人再伸出爪子一勾,坚固的铁鍊立刻断裂,被注入安眠剂的蛇君倒进他怀中。
    萝乐娜摸着胸口,自从这男人出现,就像有人掐着心脏一样,她莫名地感受到恐惧、心跳加速,甚至差点窒息。
    男人用低沉的声音道:「奥伯隆欠我的,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他偿还。」说完,把蛇君扛到肩上,掌心朝向栏杆,一阵黑暗力量从他的手心往外流出。萝乐娜忍不住抱住了头,这股黑暗力量好似能啃食她的大脑,头痛得剧烈。
    男人使出强大的黑暗力量,牢固的铁栏杆被震出一个大洞。他优雅地跨出地牢,与此同时,他所製造的骚动引来更多的锡兰士兵,纷纷衝入地牢,依然陷在痛苦中的萝乐娜只得更努力地紧贴墙壁,让出一条路来。然而,他们还没走近男人,双脚就全被他脚下製造的黑影困住。
    士兵们大惊,急忙拿起长戟与大刀想砍断黑影,但无形的黑影怎么砍也砍不断。男人旋即衝出地牢,飞快地穿梭在这群士兵之中,眨眼之间,他们全被他掏空了心脏。萝乐娜吓得缩起身子,这情景有种似曾相识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识过,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男人看了看唯一还有气息的萝乐娜,扛着蛇君慢慢地走向楼梯。她挣扎着匍匐往上爬,男人却快速从原地消失,飞快地经过她身边,挡在了她面前。
    望着有安德烈面容的男人伸长爪子,萝乐娜紧闭双眼,实在不想再被安德烈的脸杀第二次!猛地扑向前攻击男人的腿,从大腿处喷出的黑色血液溅上她的脸颊,怦的一声,再次感到心脏就快从胸口跳出来。
    男人冷血地抬起腿,原本要将萝乐娜踹开,却在一瞬间改变了心意,猛然转身朝空中劈出手刀,隐形弹药迅速爆裂,带着光芒的强风吹袭而来。萝乐娜紧抱着男人的腿不放,很难想像几乎把她吹走的狂风出自两颗比葡萄还小的弹药。
    「别带走蛇君!」
    男人不理会,张开锐利的爪子,朝她曲着的背刺入。
    危急之际,一根银色的叉子从远方射来,砍断了他的一根爪子,将之钉入远处的墙面。
    区区一把普通的叉子,居然能砍断他修练了百年的利爪?男人瞪大透出红光的双眼,再度变成影子,闪身窜开。
    失去支柱,萝乐娜往前趴倒。就见身边闪耀星光的奥伯隆轻盈地旋转落下,斜睨狼狈的她,那眼神貌似在责怪她不该到处乱跑。身边吹起强风,这是他战斗时一贯坚持的条件,这样能让打斗的画面更为帅气。
    他以左手朝前,右手往后拉,光芒一闪,高约一米的弓箭从手中现形。原本吹向他的风随之改变方向,往他即将攻击的方位强烈地吹拂。带着强烈魔法的箭挟着劲风射向萝乐娜身后,她立刻低下头,箭尖牢牢地刺入黑影。
    男人痛苦地按住肩膀,扛在肩上的蛇君滑落下来,撞在萝乐娜背上。
    「魔王,你好心急唷!生日还没到,就想提前见我一面。」
    奥伯隆又露出了猫一样的笑容,魔王痛苦地设法拔除肩上的箭,握紧箭的手掌被祝福的魔法蚀去一大半。
    魔王?萝乐娜皱紧眉头,这才知道长得像安德烈的男人是魔王。
    魔王愤怒地嘶吼着,奥伯隆立即将手挥向萝乐娜,迅速做出结界。地牢里,除了奥伯隆、萝乐娜与蛇君,其他东西很快都因着这阵嘶吼破裂,化为碎屑。
    吼叫声中,魔王猛地把箭从体内拔出,黑血喷溅的墙面被侵蚀出好几个洞。
    「奥伯隆,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偿命。」
    他红着眼怒瞪奥伯隆,拉起黑色斗篷,变成黑影之前,又看了一眼留在妖精界的蛇君,便从锡兰城堡的地牢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