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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子

      这里很清净。
    每年只要到了这个时候,张若昀都会带着一束白玫瑰和一些简单的供品,来到墓地祭拜自己的母亲。
    跪在墓碑前面,双手合十,静静地看着粗糙的石碑上刻着母亲的名字。
    放眼望去整片墓园,全都是双双对对,只有他的母亲,就连到入土,也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母亲生前只听她说过,他的父亲会拋下他们母子,是因为母亲生下了omega的他。
    那个像是陌生人的父亲,原来自己也有妻室,之所以会认识母亲,是他在母亲工作的地方相互认识。
    出生在omega的家庭,经济状况并不富裕,非常辛苦,母亲十八岁的时候就在一间酒店工作,论现实层面来说,赚得钱也比较多,更可以满足很多物质上的需求。
    认识了如同陌生人般的父亲,慢慢发展出了曖昧关係,之后有更进一步的进展,母亲确定怀孕之后,她每天都过得宛如天堂的生活。
    但是,她的母亲很快的就从天堂跌入了地狱,永不翻身。
    他的降生,性别栏那处,确确实实被写上了omega。
    当知道他的性别的那一刻,母亲像是发了疯似的,在医院歇斯底里地乱吼乱叫,扫落整片医疗器材,拉着医师的衣袍,一再要求重新验过性别不可,直到验出是alpha为止。
    医生摇摇头,命护士给她打了剂镇定剂之后,才离开病房。
    母亲抱着他出院了,那个陌生的父亲在得知他是个omega之后,只残忍地留下一句:「我不会承认,他不是我的儿子。」
    母亲实在太爱那个男人,明明知道父亲对母亲只有慾望,没有感情,还是忍不住陷了下去。父亲走了,母亲成天鬱鬱寡欢,最后得了严重忧鬱症,之后就很难再找到工作。
    母亲每天看到他,就只会对他说:「为什么你是omega?为什么你不是alpha?如果你是alpha,我们就再也不会过得这么辛苦了……」
    母亲每说出这一句话,手里就会拿着一支又粗又长的藤条往他身上抽,两隻手背及背部,全都布满新旧的伤痕。
    小小纤瘦的身躯,承受不了皮开肉绽的疼痛,有时被打到晕了过去,当他再次醒来,是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不断的流着泪,不断的安抚着他说:「乖……不痛了……已经都不痛了……妈妈对不起你……」
    隔天,又开始上演相同的戏码,最后他像是麻痺了,像个毫无生命的布娃娃,任由母亲施暴虐打。
    母亲打他出气是对的,他才是造成母亲生病的罪魁祸首。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母亲床头柜上有一只小小地玻璃空瓶,母亲睡得很沉,他不敢吵醒她,因为这样他就可以不必再被挨打了。
    只是母亲这一睡怎么都不再醒过来?就连他吓得哇哇大哭,也吵不醒沉睡中的母亲,之后吵到隔壁的邻居,是他们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将母亲送往医院。
    然后母亲被院方宣判,是吞了大量的安眠药自杀,等送到医院已经太晚,死了。
    他的亲戚像是踢皮球一样,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没人想要收养他,只对他说出:「有一个在酒店上班的妈妈,想要飞上枝头去勾引有钱人,人家可是有老婆的人了,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还生了一个私生子,真不要脸!我们才不想承认他们母子是我们『张』家的人!」
    那年他才五岁。
    以为要被送去孤儿院的他,这时一个自称是他的爷爷出现在面前,将他带走,之后的日子是爷爷将他带大,爷爷对他很好,百般疼爱他,他才终于有家的感觉。
    儘管儿时的回忆是如此灰暗,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责怪或是恨过自己的母亲。
    每年的今天,是母亲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