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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娇 第63节

      果然,他松开奏折,姚蓁攥着他肩颈处的衣领,泪光涟涟的看他。
    水声细微,掺杂在的鼻息声里。
    姚蓁一僵。
    宋濯指尖微顿,垂眸看过去,眼底的晦暗清明了几分,漆黑长眉微蹙。
    他忽然忆起,前不久,他才给姚蓁的伤处上过药。
    第54章 后盾
    他忽然停下手上动作, 清沉眸光看向衣摆堆叠处,姚蓁有些不适,小口小口喘着气, 啮咬着红润下唇,眼睫扑簌一阵, 抬起水光潋滟的眼眸看他。
    紧接着,她看见宋濯波澜不惊、神色淡淡的眉宇间,长眉微微蹙起。
    “才涂过药。”他指尖叩着她青丝散乱的圆润肩头, 低声道,有些浓重的鼻音。
    姚蓁有些痒,仰着脖颈偏头躲避,眼眸中的水光泛起一道道褶皱, 眼底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脸,烛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地柔和如玉, 她轻轻喘|息,鼻尖中哼出一句:“……嗯?”
    眼波粼粼, 眼眸中的俊容渐渐放大, 眼眸外真实的宋濯,垂下冷清的漆黑眉眼, 身躯朝她倾覆过去。
    他墨发垂落她的肩头, 细密地将她缠绕,如同一张纵横交错的蛛网, 将她缠绕地凌乱。
    宋濯贴近她的耳,温热鼻息洒在她耳后,她睫羽颤巍巍地抖动两下, 听见他低磁的声音落入耳中:“公主……”
    他又轻又缓的说了几个字, 而后平淡道:“当心药效失效。”
    姚蓁最听不得他在这种时刻, 用这种提醒两人身份的称谓去称呼她,身躯霎时有些紧绷,鼻息乱了调,手扶上他的手臂,摸到满手冰凉的发丝。
    宋濯让她控制自己,莫要破坏掉药膏的成效。
    ——可她压根控制不住一些本能的感受与反应。
    她双唇微张着喘气,眼眸中泛着水光,心房跳动的亦有些乱。
    是他主动前来撩她,如今反而倒打一耙,以方才的细微水声作文章,让她控制自身。
    此人实在可恶!
    然而虽然此时是被他强迫着同他交吻,但他将手从她身上撤离时,有一瞬间她心中竟腾升出一股微弱的挽留之意。
    意识到这一点,姚蓁心房急跳几下,眼神清明几分,鼻息放缓,紧抿着双唇,缓缓松开攥住他衣料的手。
    宋濯腰背倚在榻背上,衣袍微散,神态慵慵,半阖着双眸,薄唇微抿。他唇边还残有同她交吻时润湿的鲜红口脂痕迹,姚蓁视线扫过去,只觉得脸上有些热。
    静默一阵,她双手撑着他衣摆,要从他膝盖上下来,手腕上玉铃轻轻响动。
    宋濯眼尾扫向她,语调有些慵懒的漫不经心:“缓过来了?”
    姚蓁僵了一瞬,脑海间的一根弦瞬间紧绷,红唇抿紧又松弛,斟酌一阵,她轻轻地应一声:“……嗯。”
    宋濯直起腰,清沉的眸光扫过她的手,意味深长地停留一瞬。
    姚蓁陡然嗅到一股危险气息,脊背绷直,手指蜷缩着收回到身侧。
    宋濯向她倾身,粲然漆黑的眼眸紧盯着她眼底,修长的手指缓缓挤进她手指间,皮肤上跳动的青筋滚烫的温度蔓延至她手上。
    他的手生的极其好看,修长如玉,关节处晕开绯色,像是精雕玉琢的玉雕。
    姚蓁瞟一眼,指尖蜷缩地更甚,唇瓣微微翕动。
    宋濯斜眸睨向两人相牵的手,另一只手将她的下颌抬起,强迫她同他对视,指尖抚摸她脸颊。
    “帮我。”
    他低低地缓声道,语气尚且算是温和。
    然而他的手却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力度,紧紧钳着姚蓁的手,让她无法将手抽离。语气与动作,反差强烈。
    姚蓁浑身一颤,眼睫如飓风中蝴蝶的羽翼那般扑簌颤抖起来。
    宋濯面沉如水。
    她身子不适,才涂过药,他尚且存有一丝清明的神志,诸子百家在脑海中走马观花,焚林而猎之举不可取,且容她养好身体,给彼此留存几分余地,以展望来日方长。
    他决定今日暂且放过她。
    但不会轻易地让她脱身而出。
    青筋起伏一阵,他缓缓将她的手扯向自己。
    姚蓁别过脸,阖紧双目,啮咬着下唇,不看他,脸上肌肤却烧的如同血玉。
    宋濯不禁低笑一声。
    ……
    玉铃清脆的泠泠响声,隐隐约约响了许久,灯盏上的光晕渐渐昏黄,墙上两道隐约的身影,因为火光明灭的跃动,朦胧缥缈,摇曳漾动。
    寝殿周遭的宫人被屏退,万籁俱寂中,除却铃声,隐约夹杂着几声紊乱的鼻息。
    许久之后,宋濯端来舆洗盆,捧着帕子为姚蓁净手。
    姚蓁面庞红得滴血,鼻息间尽是他身上的冷香,睁眼闭眼,眼前尽是他的身影。
    她不让宋濯碰,沾湿帕子清洗自己磨得通红的掌心,一遍一遍地用力擦拭,眼睫扑簌一下又一下。
    宋濯立在她面前,双手端着水盆,垂敛眉眼,眉宇间神色依旧冷清一片,只是眼尾曳长的一道弧度上,隐约泛着绯色。
    他观姚蓁神色,知她是在愠怒,静默一阵,大概思及到她愠怒的缘由,喉结微动,低声道:“并非有意不同你……只是,你受不住。”
    声音带有一点浓重的鼻音。
    她受不住什么?
    姚蓁终于抬眼看他,他长眸中泛着粼粼水光,看进她眼底——那是情|动后尚且未褪去的潮|热。
    姚蓁对上他的眼眸,又很快地将目光转移,目光滑过他尚沾着细汗的鬓角。
    “——我。”
    姚蓁净手的动作一顿,便听这人继续平静无比地道:“你身子不适,受不住我。”
    她总算明白他意思,脸色微变。
    他竟以为她是因为他不与自己同床而愠怒!
    姚蓁脸色变了几变,抿紧双唇,不愿同他多说,“哗啦”一声,将沾湿的帕子丢入舆洗盆,水花霎时迸溅,跃动着将宋濯的衣袍胡乱沾染湿,水色晕开一片。
    宋濯长眉微蹙,眼神变得有些幽深。
    姚蓁缓声道:“我要入寝了。”
    目光扫过他凌乱的衣摆,她毫无愧疚之意,心中想着,以他喜洁程度,必然难以忍受,继而离开她的寝殿。
    顿了顿,见宋濯还不离开,她提醒道:“你衣袍脏了。”
    宋濯眼眸看向自己衣袍,察觉到她驱逐之意,眼底渐冷。
    他转身将舆洗盆放置一旁。
    姚蓁听见动静,以为他终于要离开,倚着美人榻,小声地打了个哈欠。天色着实已经太晚了,她眼中困意蔓延,撑起身子走向床榻。
    灯盏上的火光搅动几下,她步履微微一顿,听见一阵低沉的脚步声,而后一阵凛冽的风自身后袭来,不及她躲闪,宋濯扣着她的腰,长指拨开层叠的帐幔,将她推坐在床榻上。
    姚蓁宛如失重,柔若无骨地倒上去,磨得通红的手掌撑在绣着繁复花纹的锦被之上,带起细密的痛觉。
    她拧眉,抬手拨开脸颊上散乱的发,看向站在床前如鬼魅的宋濯。
    “明日,还要朝会。”为防他再作出一些什么,她勉强柔声道,温婉娴静的眉宇间,有一丝浅淡的无奈。
    宋濯睨着她,神色难以捉摸,身影笼罩在她身上。
    姚蓁跪坐起身,眉尖微蹙,眉宇间有些隐约有些冷意,不谷欠同他多磋磨周旋。方才被他逼迫许久,她已然累极,对他现今这般的举动十分排斥。
    顿了顿,她抿着唇,决定不再管他,伸手去拉扯被褥。
    ——他总是这般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不是么?
    她已逐渐将他看透,即便是如此,仍觉得有些荒诞,世人眼中如万顷之陂般澄清宽阔的人,实则并非难以测量,更并非完美无暇,甚至,用令人生畏的手段,强迫她同他有了肌肤之亲。
    想到他打造的银链,她肌肤上恍若冷冰滑过,连忙将思绪转向旁处。
    她将他视若不见,拉过被褥盖在身上,背对着他入寝,仍能感受到背后宋濯如影随形的目光,脊背有些僵直。
    许久,身后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挲声,宋濯低声道:“朝里一些。”
    姚蓁并不想与他同榻,犹疑一阵,不情不愿地往里挪移了一些。
    宋濯将脏了的外袍褪下,挂在衣架上,仅着一身衬袍。
    姚蓁的长发流淌在被褥上,他眼睫轻眨一下,抬手抚开她的发,而后侧躺在她身侧。
    他靠过来的瞬间,姚蓁便十分不适地浑身绷紧,一动不敢动,斜眸看头顶轻轻摇晃的帐幔。
    帐幔摇漾垂落,圈出的一方天地中,静谧地只闻鼻息声响。
    冷冽的香气铺天盖地蔓延,宋濯的存在感太强,姚蓁僵石更一会儿,听他鼻息平稳,便悄悄地往更里侧挪移一些。
    “过来。”
    低沉声音落入耳中,姚蓁一僵,他长臂已拦在她侧腰上,使她避无可避。
    险些忘却,宋濯是何等敏锐,此时装睡,亦有些来不及。
    “转过来。”
    宋濯又低声道,五指渐渐收紧,姚蓁只好转过来,紧阖着双眼,与他面对而眠。
    从一旁看去,二人墨发流淌着纠缠,她窝在他怀中,鼻尖同他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掌之隔,极致的亲密,宛如一对亲密的眷侣。
    姚蓁睫羽轻颤两下,隐约感觉到冷沉目光掠过她脸颊,她佯作浑然不觉,嗅着他身上气息,竟不知不觉地熟睡过去。
    翌日醒来时,她睁开双眸,面前早便没有宋濯的身影,甚至一丝他来过的痕迹都难以察觉。
    姚蓁抬起手,嗅着浅淡的香气,指尖他躺过的位置,早已无他的体温。
    虽然痕迹细微,但并非尽然全无,手心隐约的细痛提醒她,宋濯来过。
    天色尚早,她撑起身躯,思索今日的日程。
    手心却忽然触及一角冰冷的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