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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星星 第108节

      谢则后槽牙忽然咬了一瞬,季檀星远远看着,掌心冷汗一茬茬的往出冒。她担心极了,担心自己现在这样美好到极致的生活会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再次改变。
    郑存仁就是一个神经病。
    警察们都不知道,只有她知道,他就是一个神经病……
    脑海中有被积压已久的难听声音逐渐浮现上来,季檀星眼神微微呆滞。
    “……叔叔看看,哎,你这双眼睛真好看啊……”
    “别怕别怕,叔叔不是坏人,我是你阿姨的好朋友呢,你瞧瞧你,被你爸爸养的金尊玉贵的,心是心肝是肝,脸和身段都这么漂亮,里头的也一定差不了吧……”
    “叔叔真是忍不住想要看看……多么年轻的身体,那一定值很多钱吧……”
    那道声音尖锐扭曲极了,似是要直直往脑海中刺——“谁让你老子逼我的!他不但把我赶了出去,甚至还想着手查我的钱从哪儿来的,我的钱,我的钱当然来路光明正大啊!”
    季檀星忽然捂住脑袋,整个人后退了两步蜷缩在石墙下。
    殷罗给她吓了一跳,慌张喊道:“小小,你怎么了?!”
    听见身后动静的一瞬间,谢则猛地回过头,崔北眼尾余光一闪,突然喊道:“我草!则哥小心!”
    只见刚才地上还在哭喊的郑存仁猛地暴起身体,他神情是一种癫狂到了极致的扭曲,手中正举着一把锋利的刀刃。
    “我不能活谁都别想活了!哈哈哈哈大家都别活!”
    郑存仁高喊着,刀刃直直朝离得最近的谢则而去,谢则因为回头反应迟了一秒,脖颈靠耳后的位置忽然被划了一下。
    时间仿佛凝滞住,紧接着那里浅浅流出了一道鲜红的血液。
    崔北一句话都没说,上来就一把截住了郑存仁持刀的右手,紧接着骨头被掰断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他脸色难看至极的一把踢开刀子,紧张转头道:“则哥,没事吧?”
    谢则没说话,只是微微歪头,伸出两根手指抹了抹脖颈的痕迹。
    殷红的血液瞬间粘上谢则的手指,有点粘稠,他低头,悄无声息的看了一瞬。
    崔北急的朝殷罗道:“殷老板,快打120啊!”
    殷罗站在季檀星身前,拿出电话的手指都有些发抖。
    郑存仁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疯了一样又扑了上来,这次崔北还没来得及出手,他的脖颈就被谢则沾着血的手指掐住。
    崔北眼睁睁的看着谢则面无表情的拖着郑存仁,按着他的脑袋狠狠砸在石墙上,一声又一声,最开始郑存仁还在挣扎,后来手脚就慢慢软了下来。
    谢则手背上青筋暴起,拖着郑存仁砸的手法像是拖着一条肮脏的死狗。
    崔北看了几秒连忙上前拦住他:“哥,差不多了!再弄下去会出人命的!”
    谢则眼眸微眯,崔北硬着头皮心里发慌道:“他已经晕过去了,你别冲动——”
    深夜的长坡几乎没有居民,崔北回头看了一眼,殷罗眼眶微红的朝他喊道:“狗北!愣着干什么,叫谢则过来!他身上有小小的药!”
    崔北立刻看向谢则,却见刚才还不理会人的阴沉男人忽然撒开手,任由郑存仁在石墙上滑坠下去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谢则快步转身,季檀星抱着膝盖蹲坐在墙角颤抖,脸色发白嘴唇乌青。
    是哮喘严重发作,窒息到半昏迷的表现。
    谢则看了一眼,迅速从口袋中拿出药瓶伸手喂给她,但是却不见效。
    几个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殷罗抖着声音道:“120已经打了,应该马上就到。”
    谢则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他耳侧贴近季檀星听她胸腔的声音,几秒种后忽然示意殷罗放倒季檀星,崔北在一旁愣愣看着,就见谢则交叠着染血的双手,找准位置按压在季檀星的胸口。
    殷罗看见这个场面猛地捂住嘴巴,眼泪也忽然流了出来,崔北下意识看向她,就见殷罗呼吸急促的骂道:“那种人渣怎么还不去死!他就应该死一万遍!”
    崔北怔怔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殷罗看着谢则默不作声的替季檀星做心肺复苏,情绪崩溃失控道:“郑存仁劫持过季檀星!在她十八岁!她当年有很严重的哮喘,怎么从那样的环境中活下来的我至今不敢去想象!”
    崔北瞬间觉得脑后发麻,他下意识去看谢则,却见谢则背对着他们,像是没听到一般,谁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120的警报由远及近,谢则持续按压了几分钟,又扶住季檀星的下颚帮她渡气,一整套动作机械又标准,冷静的有些诡异。
    急救声划破黑夜,医护匆匆忙忙跳下车,殷罗正要帮着季檀星上救护车的担架,就见谢则一把抱起她,转头朝崔北道。
    “那个人,和青江打声招呼,先留着。”他语气低的让人毛骨悚然,“等我腾开手。”
    作者有话说:
    还有。
    第74章
    ◎to my sun◎
    季檀星感觉自己一直在跑。
    被人追着,逼迫着,只要稍稍停下来就会被抓住,直到她身心俱疲的绊倒在地,却发现她和那扇出口的距离从来都没有缩小。
    一切都是在做无用功。
    她应该要死在这里了。
    可是她明明就是要去宁坞镇赴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季檀星的眼睛呆滞又茫然。
    过了一瞬,她又猛地想起来,她被人跟踪了,一直跟踪到车站,让她错过了那趟返回宁坞镇的列车。
    那个被爸爸赶出去的坏人劫持了她,说要给她父亲一个教训,甚至还嘲讽的告诉季檀星道:“肖萍霜就要当你继母了吧,哎呀她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实话告诉你吧,她早发现我在跟踪你了,但她一次都没有和你爸爸说哦。”
    季檀星试图捂住耳朵,却根本无济于事。
    郑存仁哈哈大笑道:“那个女人比我还冷血,她自私的要死,估计早看你赖在季新川身边不顺眼了吧!……但是我估摸着她也没想到,我真敢动季新川的女儿……谁让我不好受,我就得让谁不好受,我看要是季新川知道她瞒着他,肖萍霜这个好日子还过不过的下去!”
    季檀星蜷缩在墙角,嗓子干涩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试图沟通过,商量过,可是郑存仁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天真的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
    他高兴了会投两把食物,不高兴了就会颠三倒四的和她讲一些“鬼故事”。
    “……那小孩比你小一两岁吧,玩到深更半夜的就被拉走了,父母再发现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太惨了啊……两个肾脏都被掏空了,啧啧啧。”郑存仁摇着头,嘴角咧开一道诡异的弧度,“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凶手直到现在还在逍遥法外,你说,他会不会就在你的身边?”
    他突然道:“小姑娘,你这双眼睛真好看,送给别人一定值好多钱喽。”
    季檀星背后是被晒得滚烫的墙壁,身前是郑存仁扭曲的脸。
    她说我爸爸会教训你的。
    郑存仁却笑的猖狂极了,他被季新川狠狠下了颜面,看起来就是想单纯的复仇。
    季檀星觉得他就是一个神经病。
    神经病不受威胁,也不知畏惧,还会整日整夜的胡言乱语。
    她开始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某一天郑存仁忽然又出现,他拽着季檀星的手腕道:“怎么都在找你,麻烦得要死,干脆把你也处理了算了!”
    季檀星低垂着头不说话,嗓子却发出一道道压迫的呼吸音。
    郑存仁猛地停下脚步,他撒开手,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季檀星,忽然骂道:“草他妈的,怎么还是个有病的!”
    从季檀星犯病开始,郑存仁就再也没说过“处理她”的话,就像是觉得一件好货物突然变成了卖不出去的瑕疵品一样。
    季檀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又要再被迫听多少鬼故事,才会有人来救她。
    如果再也出不去了呢?……好像死在这里也不错。
    她眼睛略过已经被郑存仁翻了一遍的背包,忽然看见了被当做废纸一样扔在地上的信件。
    那上面的栀子花香,和几乎消散殆尽的冷木气息,让季檀星又忽的清醒。
    她忽然想起还有人在等着她。
    于是郑存仁不在的时候,季檀星开始强迫自己摸着墙走,一圈又一圈,无数次停在门锁的位置,和装了生锈防盗网的高窗前。
    还是出不去。
    她可能真的要永远停留在这个房子里了。
    ……
    “病人深度昏迷,检查心率呼吸频率血氧饱和度,还有血压和pef!”
    “……危重型哮喘发作,心率每分钟大于120,pef38%,哮鸣音减弱至消失。”
    “做过急救,准备大流量吸氧和静脉滴注——”
    殷罗脱力的靠在走廊,看着谢则亮出身份证件,和抢???救的医生一起进了急救室。
    崔北站在她身边低声道:“没事,这个世上还没有则哥捞不回来的人。”
    他哪里见过殷罗红眼睛,一时看着抢救的方向,一时又忍不住关心身边人。
    “……她,真的被绑架过?”
    殷罗捂着眼睛,力道很重的抹了两下,没说话。
    崔北慢慢吐出一口气,道:“则哥喜欢她喜欢的要命,不会让她再受伤害,谁要是害过季檀星,那多半这辈子都要完了。”
    “而且我这哥们儿遇事冷静的厉害,你没看他刚才已经做过抢救了吗?他自己就是医生,一定会没事的,放心吧。”
    殷罗这才低哑出声:“我早该想到郑存仁快出狱的……今天要不是我们都在她身边,那个疯子一定会做出更恐怖的事情,他就是要命来的。”
    她胸腔哽咽道,“她以前还总不让我帮忙,总说自己很好,如果她没有和谢则再遇见,就算是我,今晚都不会在她身边,季檀星得多么害怕……她好不容易才彻底走出来。”
    崔北摸了摸她的脊背,表情闪过一丝深埋的冷漠。
    他缓缓道:“谢公子这次是生了大气了。”
    殷罗眼眶通红的看向崔北,听见他几不可闻道:“在老虎嘴上拔毛,你看它不声不响的,转头骨头都能给你嚼碎了咽下去……等着吧,有人要倒大霉了。”
    季新川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他像是接到通知急匆匆从家门里冲出来的,外套里面甚至只有一件睡衣。
    殷罗和他小声说着情况。
    “……还在里面抢救,谢则也在,小小这次是被郑存仁吓到了,我当时发现她状态很不对劲,”她深吸一口气道,“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表情非常恐惧,再加上看见郑存仁用刀划伤了谢则,最后直接引发了哮喘。”
    季新川闭了闭眼睛,眼皮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几个人或坐或站在抢救室门口,谁都没有心思再说话。
    过了几息崔北还是道:“那神经病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