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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星星 第38节

      时间快要到了,季檀星看了一眼屋里的钟表,和砂糖橘又贴了贴,才像一只急不可耐的小鸟一样飞出了院门。
    橘白色的中华田园猫被养的肥肥润润,在原地扒拉着谢十三给它做的鸡毛逗猫棒玩耍。
    花墙,小路,荔枝树,十七岁的盛夏都被季檀星甩在了身后。
    林敬芳在后方笑眯着眼睛喃喃道:“……小孩子总是要长大,要离开家,我们家的小姑娘和她的妈妈一样纯粹,有珍贵的倾尽一切去爱人的能力,小谢又是一个有担当的好孩子,真希望看到这两个小孩将来也能一直玩在一起,小小和十三,十三和小小,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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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炙烈的太阳才不管复杂的人间百态,它每一天都准时的从谢十三家的屋脊上升起来,然后照在那些光滑的黑瓦上,形成一片灿烂刺眼的光辉。
    南方大多数建筑都是黑瓦白墙,季檀星一路小跑到谢十三家门前,像是时光回溯到一个多月前一样,她又看到了那个在晨光中,迎风而立的少年。
    谢十三临走前还不忘再上一次瓦房。
    季檀星最开始还以为他就是图这样很酷,后来相处熟悉了才知道,谢十三只是帮着爷爷在检查房顶有没有碎裂的漏水的地方。
    而晒太阳,吹柳叶,呼吸宁坞镇独一无二的新鲜空气,对他来说只是捎带着的消遣。
    季檀星跑进院中,看见谢爷爷的花坛边放了一个小行李箱,比她的简便多了,比起稍显简陋的行礼,旁边已经用瓦棉片包起来的花盆实在是漂亮的很显眼。
    是那盆开的很好的小雏菊。
    两人第一次在谢家小院里见面的时候,谢十三神情中冷漠带着咄咄逼人,还骑着自行车将她甩在身后不理会。但现在,谢十三看见季檀星,已经会转过身来,半坐在屋檐上和她主动打招呼了。
    “你倒是来的及时。”
    季檀星瞧着那姿势危险:“你别这样说话,下来,下来再说。”
    谢十三却浑不在意:“这么点高度。”
    话虽这么说着,但却听了季檀星的话,动作灵活的从檐上翻了下来。
    他走进,周身好像还带着太阳温暖的热度,谢十三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平时大多数也都那样打扮。
    季檀星问道:“小盔甲呢?”
    “我还能让它跟着我舟车劳顿?早收在箱子里了。”???谢十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要看?它和相机发绳在一块放着。”
    整理好的行李箱打开太麻烦了,季檀星连忙摇头,又道:“那个相机里面的照片能打印出来吗?”
    谢十三:“能啊,但连山县的条件不好,打出来不好看,你要是想要,我在京北打印了给你邮过去。”
    季檀星心内高兴:“还是有点麻烦,邮费太贵的话就算了。”
    谢十三表情好玩:“财迷管家,你还真是给我省钱啊?”
    季檀星连忙找补:“毕竟,呃,大家赚钱都不容易,京北出市的邮件审核又很严格——”
    谢十三噗嗤一笑:“行了你别管了,这么点芝麻大小的事儿,想要的话,在邮信里面告诉我就行。”
    季檀星有点手足无措的挠了挠衣角,面对谢十三的霸道也只能点头,但心里已经打算不给谢十三添麻烦。
    “你要坐飞机,路上还要带上这么一个大花盆啊?”季檀星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她指了指那盆小雏菊,“里面还有好多我送你的小石头,好重的。”
    “要带啊,花瓣白嫩嫩的讨喜,我带回去接着养。”
    谢十三蹲下身,颠了颠花盆的重量,“还行,只要用塑料袋把土封好,这样大小的盆栽是可以随身携带不用托运的。”
    季檀星喔了一声,想着她送谢十三的小石头也沾了花盆的光,不用再在小镇的院子中风吹日晒……
    真羡慕花盆啊。
    虽然只是一年,但她也想去京北,想看看谢十三的真实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真是漫长的高三时光。
    谢爷爷没多久也从门外进来:“谢十三,收拾好了没有,车子到了!”
    季檀星回头问:“谢爷爷也跟你一起回京北吗?”
    谢十三轻松拎起花盆:“他暂时不走,退休老头的生活滋润着呢。”
    季檀星好笑的看着他们爷孙俩互相斗法。
    谢廷华看季檀星也在居然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开口道:“小姑娘和我们家这个臭小子一样大,等明年你们高考完,让十三接你来京北玩,到时候爷爷请你吃烤鸭和羊肉炉子火锅。”
    季檀星不好意思道:“谢谢爷爷,不过谢十三也挺忙的,如果有机会我自己坐车来就好。”
    谢廷华不屑:“他有什么忙的,他整天不闯祸都是我们谢家烧高香了,今年得亏遇见了一个你,不然这小子不定怎么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呢,你放心吧,这小子的父母就喜欢小姑娘,看见你肯定比看见谢十三高兴!”
    季檀星迷茫的转了转头:“……啊?”
    谢十三忽然啧了一声:“爷爷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话这么多。”
    谢廷华抬手抽了谢十三的后背一下:“就你嘴硬,就你嘴硬,一把火把你烧了你的嘴都能留下来!”
    谢家大院子里传来女孩的笑声,车子在外面催促鸣笛,三个人拿好东西,出门挂上门锁上了车。
    去县城的一路上风景依旧,这个美丽的地方不为任何人的离开而失去半分色彩。
    车窗开了一条缝隙,谢十三支着下颚靠在窗边,季檀星手脚规矩的坐在他一侧。
    谢廷华依旧锐利的眼睛从前方后视镜看了看后面两个小孩。
    小姑娘偷看谢十三的时候谢十三在看风景,谢十三转头时季檀星又已经收回了视线。
    谢廷华暗暗笑了一声,老神在在的闭上了眼睛。
    这俩小孩,真好玩。
    顺风车是镇子上一个叔叔家的,季檀星一会还要坐这趟车再回去,她的车票比谢十三迟两天。
    连山车站大门前,身高挺拔的少年斜挎着一个背包,胳膊夹着那盆碍事的小雏菊。
    谢十三是真不嫌弃这个东西又脏又麻烦。
    夏天的阳光毒辣,离开汽车空调照的人头脑都是晕乎乎的,她站在谢十三面前,看着他浓黑的眉眼和俊朗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感觉谢十三有点不太一样。
    好像脱离了青山绿水的朴素背景,站在车水马龙中,他也能融入的毫不突兀。
    季檀星突然感觉,背着斜包的少年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城里人都要城里人。
    “都说了别来折腾非要跟着,怎么,我这张脸你看了一个暑假还没看够?”谢十三微微弯腰质问。
    季檀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听他道:“没看够也没事,明年八月十三号回来,我再接着给你看。”
    季檀星愣住,轻轻眨了眨眼睛。
    谢十三戴着一个她在宁坞镇没见过的机械腕表,看了眼时间道:“差不多了,今年就这样,明年夏天再见吧。”
    他从来都是这么洒脱,离开的时候总是习惯背对着人懒散的挥一挥胳膊。
    季檀星嘴巴动了动,叫住他:“等等十三!”
    谢十三回头,眼神询问干什么。
    季檀星转身,却见谢廷华去一边抽烟了,她深吸一口气,脚下跑动,做了一件一路上都想做的事情。
    她忽然上前,在匆匆来往的人海中抱住了谢十三。
    似是好友拥别。
    谢十三左右手都被占着,只能任由季檀星“占他便宜”。
    他没说话也没推开,只微微低头。
    温雅的檀香味细细密密的钻入毛孔,如同私人烙印。
    须臾,左侧耳边传来女孩清淡柔软的声音:“十三……谢谢你。”
    谢谢你带我翻山越岭的吃蜜找野鸡蛋,在小混混的手中救我还用得来不易的药钱买小相机,又破例带我骑你的自行车,在自行车的后座绑上专属于季檀星的软垫,还给我抓螃蟹给我分享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花环和蒲公英雪,最后还不忘记向神明帮我许愿,许愿有一个一生健康的身体。
    谢谢你带我见识到了十七年中都不曾见识到的精彩风景,它是这么的自由惊艳,让人在睡梦中都流连忘返。
    季檀星深吸一口气:“谢十三,明年八月十三再见。”
    谢十三垂眸,他喉结滑动一瞬:“记得遵守约定,我可不喜欢等人。”
    季檀星重重点头:“我一定回来。”
    谢十三笑了一声:“行了,我相信你,就是你再不放开我,我那奢侈的机票就要作废了。”
    季檀星后知后觉的害羞,她缓缓松开谢十三,到最后,也没鼓起勇气说出那句藏了好多个日夜的喜欢。
    她总以为,他们至少还要见面上万次,总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机会,她可以找到机会同谢十三告白。
    至于现在,十七岁的现在,只有神明知道她心意。
    那只来南方寄宿的隼鸟要飞回遥远的北方了,但季檀星知道,明年的夏天,他一定还会再回来。
    谢十三最后看了一眼季檀星,这一次没有犹豫,顺着人流走入了车站。
    兜里的手机铃声炸响,谢十三心情不好,放下花盆不耐烦的皱眉接起,他语气恶劣道:“喂,谁。”
    崔北被吓了一跳:“我的大少爷,你这是刚开机就吃了炮仗了?”
    谢十三:“有屁就放。”
    崔北早已经习惯被谢大少爷损,他乐颠颠道:“兄弟们知道您要回来,专程在野火攒了一个局,明晚八点,机子随便开,酒水随便喝,还有著名的坐吧小开专程来庆贺谢大少爷你再一次渡劫归来,怎么样?兄弟给你包这个场够不够意思?”
    谢十三转头,他眼神敏锐又精确,透过车站硕大的落地玻璃,看见那个女孩垂头丧气的坐进了车子中。
    他道:“不去了。”
    崔北:“?”
    谢十三:“少爷我要养花逗鸟,没时间和你们这群庸俗的城里有钱人玩。”
    崔北震惊:“谢则你没事吧?这里面你难道不是最有钱的?你爸富一代,你妈富二代,甚至你那年少创业自立门户的大佬舅舅——”
    谢则嗤笑了一声打断崔北,浑身那股子恶劣傲慢的气质弥漫上来,他慢条斯理又神情冷淡,是在季檀星面前从没有表现过的高高在上的矜贵气势。
    “挂了,开学见。”
    崔北:“哎卧槽谢则你大爷的——”嘟嘟嘟嘟。
    站外的车子还没走,谢十三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他估计是那只黄裙子小鸟还在偷偷看他。
    不过可惜,车站是单向玻璃,她应该是再也看不到他的。
    谢十三变回了谢则,不再是那个小石路上的清贫少年,他摇身一变,成了季檀星口中那些“庸俗的城里有钱人”。
    而这些改变,坐在车子中唉声叹气的季檀星根本没有看见。
    她离真相那么近,又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