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捧了一捧又一捧，幻想着钱还好好的，无论他手指摩挲多少次，都感受不到数钱的快感。
    莫爸莫妈也闻讯赶来了，没进去，只站在被烧没了的窗户口。他们花了许多钱盖的房子，就这么销毁在这场大火中，这对爱财的他们来说，比儿子被火烧了还痛心。
    当初为了给莫天娶媳妇才盖的房子，结果媳妇跑了，房子也卖不出去，砸在手里，损失好大一笔钱。莫天也没用，这么多年了娶不到媳妇，这么间大房子留给他一个人住，他们早不干了。
    老房子漏风又漏雨，最近正打算搬回来住，结果房子竟然烧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那么多钱放在家里，家中还能起火？！”莫妈看他坐在地上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莫爸更是直接骂他没出息：“早说了把钱放在我们手，你偏不听，现在好了！钱没了！房子也没了！”
    莫天说：“这钱是我赚来的，我想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你们来要是只是为了说这个，那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当然不是只有这一件事。”莫妈说，“我听说我们村上来了个有钱的老板，要给我们修路装路灯，还会土房重建，只不过听说建房是数量限值，你现在正好房子烧了，你找你大舅，让他给你开个后门，把咱家的名写上去。”
    莫爸说：“你妈说的对，你的房子新建没多久就烧了，我和你妈的房子都住几十年了，也该重建一个了。最好让他们给我们盖一个三层小楼，防水做的好一点，我和你妈的房子，雨一大就漏雨。”
    “这事你们听谁说的？”莫天在外面工作，有人说他家里失火才回来的，根本没来得及听说村里来了大老板。
    “是村委会那边传出来的。听说他开的车好几百万呢，可真有钱啊。”莫妈垂涎道。
    “谁知道那钱是哪来的？我说要真想做善事，给我们分点钱不就好了？还假惺惺的修路！不就是想博一个好名声吗？谁不知道啊！他们那些资本家啊，就喜欢做这种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事。”莫爸鄙夷道。
    “他们现在在哪？还在村委会吗？”莫天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里跃动着一团火焰。
    “现在好像不在了，听说跟着村委逛村子呢，我们村子有啥好逛的？哦对了，我刚进院里来的时候，有人跟我说，那大老板在你这待了好一阵，就是起火那段时间，等火浇灭了才走。这大老板知道你的房子烧了，应该会把你的名字写上吧？”莫妈说。
    莫爸对莫妈说：“所以我都跟你说了，不用找你哥，你哥管啥事？窝囊废一个！人家大老板会这么抠？对我们来说建房子很难，但是对于大老板来说，还没有吃一顿饭花得多。”
    莫天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结果越拍越多，他忘记自己手上也有灰了。
    莫妈问：“你在做什么？爱上灰了？”
    莫天说：“我是想去见见那位老板，总要清理一下自己吧？既然是大老板，肯定有一家大公司，大公司需要的员工多，我看看能不能争取到一个职位。”
    莫爸当即同意：“这个主意不错，最好能在公司里做个主管什么的，等赚了大钱，你也买一百万的车开回来，好好涨涨志气。”
    莫妈说：“你不用清理了，脸再抹黑几道，让自己看上去可怜点，到大老板面前卖个惨，说不准他看你可怜，心软给你个十万八万的1”
    莫爸说：“十万太少了吧？大老板出手，那至少五十万！”
    莫爸莫妈开始畅想美好未来。
    “五十万！那也太多了吧！如果有这五十万，我们家肯定就发了！”
    “发不发的两说，但肯定是我们村最有钱的那个。”
    “村里最有钱也很不错了，你看老李家，家里不就有个二十多万，你看他家人拽得，跟什么似的。”
    莫天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沿着街道一条一条去寻人。
    每条街道都去过了，也没看见人。
    倒是遇见了他大舅。
    “大舅，那老板人呢？”
    “你找他干什么？”张子华问。
    “我这不是没有工作嘛，想看看大老板身边缺不缺人。”
    “你不是有活做吗？”
    “那是啥活啊，能比跟在大老板身边做事还有前途吗？”莫天讨好地说，“舅，你就告诉我一下呗，那大老板人在哪？”
    张子华说：“村长他们带他到临时住所休息去了，这几天他都会在我们村，直到等工程敲定好之后，才会离开。”
    莫天觉得大舅很没出息：“别人都知道在大老板面前买好，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张子华说：“我也不想走，不过程知意带了两只猫回来，我去回家把我家的小三花带来，要是三花怀上那两只的崽，我们跟大老板也算是亲戚了。”
    莫天捕捉到重点词：“......程知意和大老板？”
    张子华打开了话匣子：“哦，程知意这孩子真是不得了，成了人家大老板的秘书，大老板来资助我们从的公路到村到家工程，有一大半都是程知意的功劳，是程知意说服了大老板，人家才资助我们村的。”
    “程知意不是才上大二吗？就给人当上秘书了？”
    “人从小学习就好，能力出众也是正常。”张子华说，“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抱猫了。”
    莫天站在原地，脸快比墨水还黑。
    程知意能力出众？
    那个被他欺负到没有还手之力的程知意？
    莫天更自信了，程知意都能做大老板的秘书，那他肯定可以做大老板公司的主管了！
    村上的临时住所他是知道的，左丘村最早建成那几年，比其他村发展得好，后来才不行了，也没有大佬来左丘村，临时住所渐渐空下来，有时候还会租给别人。
    临时住所比村里所有的房子都好，但也仅限于此，村委大概也觉得这样的地方给大老板住有点太寒颤了，尬笑了好一阵，不过小白和希希还挺喜欢的，一进屋后四处跑个不停。
    程知意的房间比柴万方的还不好，柴万方看过之后有想说跟程知意换房子，被程知意用眼神制止住了。
    看完晚上要睡觉的房间，他们集体在大厅内，继续商讨工程方案，这次程知意没走，她坐在一边听声。
    柴万方在来之前特意了解过公路工程，和村委交谈的时候没有露怯，恍惚间，他好似回来了之前和人谈生意的时代。
    莫天灰头土脸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乍一眼看去还以为闯入的是黑猩猩。
    柴万方坐在冰凉的塑料椅子上，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出现的小黑人，左丘村村民的造型这么奇特的吗？就连村委也看了好几秒才认出来闯进来的人是谁。
    “莫天？你来干什么？”
    莫天没理村委，直勾勾盯着柴万方。
    “老板你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天，今天三十岁，我这个人的优点有很多，最大的优点就是敬业，我十分热爱工作，凡是交到我手里的工作，我没有完不成的，请老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你的员工吧！”
    柴万方听到一半就听出来了，这小子要跟着他干活。
    他微微转动眼球，瞥了程知意一眼，程知意目光似针，柴万方顿时明了她的意思。
    柴万方有气度地等他说完，拒绝了他：“不好意思，我手下不缺人。”
    莫天执迷不悟：“我看你来我们村也只带了程知意一个人，程知意一个女生，很多事都做不来，没有男生有用，你身边就缺一个会干事的男生，我来刚好。村长，你说我是不是很适合跟在老板身边干？”
    村长花白的眉毛抽搐两下：“莫天，我记得你有工作的，而且干得还不错？”
    “我的工作当然不能跟在这位老板手下干事相提并论。”
    “我手下真的不缺人，一个程知意已经够了。”
    “程知意哪有我有用啊？”
    柴万方脸上的笑容落下了，对村长礼貌地说：“村长，可能今天不适合谈事情，我们还是改天再谈吧。”
    事情没谈好之前人走了，很有可能说明事情谈不好了。
    这次不只是村长，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满莫天了。
    “莫天，这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赶紧回家去吧，你家里那堆烂摊子还等着你收拾呢。”
    “我们村委谈事情，哪有你说话的份？”
    “把他拖出去拖出去！”
    “哎！老板给我一次机会！老板......”
    莫天就这么被拖了出去。
    拖他出去的人还顺手锁上了门，这下不会有外人进来了。
    莫天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又是扯车又是拽门，直到里面传来一声：“再闹我就报警把你抓起来！”
    莫天这才离开。
    只是他也没有走很远，莫爸莫妈追着过来，看他在门外蹲着，问：“怎么样？事情进展得如何？”
    “大老板给你钱了吗？”
    “有没有让你当主管？”
    莫天嘴比死鸭子硬：“我还没见到他，他们在里面谈事呢，我进不去。不过你们放心好了，知道我见到他，他肯定会要我。”
    “那就好那就好。”
    莫爸莫妈在一旁观想着发财成为左丘村第一首富后有多威风的事。
    村委和柴万方谈了很久，直到有人来送饭才停下，也不知道送饭人怎么想的，碗筷都缺少一副。
    有人扯程知意的衣服：“你等等再吃吧，我让人给你送一份碗筷，再带点菜，到时候你就回房间吃。”
    坐在主位的柴万方当即脸黑：“我才发现，某些人看起来真是倒胃口。”
    “你！”柴万方指着扯程知意的那个，“你出去吧，以后也别出现在我眼前。”
    本来还想帮着说话，让程知意先回房间的人，瞬间闭嘴了。
    柴万方不喝酒，也不让别人喝酒，饭吃完就散了，等人全部走后，柴万方不解地问：“这不是你家乡吗？怎么这里等人对你这个态度？”
    程知意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谁让我是捡来的野孩子。”
    “可是要不是因为你，左丘村也不会有人资助，就这破路，谁愿意来？”他车都脏了。
    “他们知道也不愿意承认。”
    柴万方摇摇头，又问道：“你和那个莫天，有恩怨？”
    程知意冷哼：“这个村里就没几个和我没恩怨的。”
    在新房间好奇够了的小白跳到程知意腿上，程知意摸了摸它柔顺的毛发。
    “莫天以前以欺负我为乐。”程知意说。
    柴万方结舌：“他比你大十岁啊！”
    “嗯哼。”程知意用无所谓的口吻说，“大概从我三岁的时候开始，他就喜欢欺负我，喜欢把我踩在脚底下，喜欢看我哭鼻子。我三岁他十三岁，我们之间的力量悬殊可想而知。我奶奶腰不太好，当初他欺负我的时候，奶奶为了救我，被他推得磕在了石头上，伤到了。”
    “那你还真是伟大啊。”柴万方说，“都这样了你发达之后还想着建设家乡，格局打开了。”
    柴万方做了一个大大的扩胸动作。
    “想什么呢。我看上去像是那么高尚的人吗？”程知意笑他天真，“他对我做的那些，我都记在脑海里呢，要不然你以为我跟你来的目的是为什么？怕你做不好过来盯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