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砚礼在熟悉的位置躺下，邵导手中的摄像机对准了他的脸，旁边的灯光师将光影投到他的身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涂笙，他的紧张并不比表演的主角少，整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他的一半注意力在乔砚礼的身上，一半注意力在邵导的身上。今天乔砚礼不在片场，邵导比往日还要严厉，现在脸色更加冷峻。涂笙生怕乔砚礼的表演在邵导这边仍旧过不了关，会招来苛刻的训斥。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顾不上邵导了。
    当晶莹的泪花在小树的眼眶中打转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脸上，心神也被他的情绪拉扯。
    明明是与昨天差不多的演绎，但又好像有什么变了。
    一瞬间，没有人记起这是在拍摄的片场，在落泪失意的也只是一个演员。好像身临其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小树本人的喜怒哀乐。
    半分钟好像一眨眼而过，有好像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最后还是邵导喊了一声“卡”，众人才回过神。
    意识到刚才自己在想什么，涂笙惊讶地看向场中的人。
    乔砚礼脸上流出来的眼泪也还没干透，长腿一伸，飞快地站起来走到邵导身边，透过监制器看自己刚才的表演。
    两人一起把刚才的戏份回放了一遍。
    登峰造极，无可挑剔！
    只过去短短一天，乔砚礼真的演出了他想要的效果！
    邵导皱了一天的眉头舒展开，心中还有些惊疑与不敢置信，但更多是惊喜与轻松：“行，过了。”
    “今天的戏份就拍到这了。大家收工吧。”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三三两两去服装间卸妆回去休息。
    涂笙走在最后，他把刚才拍的那段戏份又看了一遍，才慢慢回过神。
    这是他教过的演员，虽然早知道天赋惊人，但这成长的速度仍旧让他惊讶。
    “小乔，你是去哪儿上培训班了？”涂笙纳闷：“才一天，你就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乔砚礼从兜里掏出一个钥匙扣，钥匙扣下面挂着一个小小的平安结，还是手工编织的。“涂老师，给你。”
    涂笙惊讶：“哪来的？”
    “纪念品。”他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平安结，已经挂在了钥匙上，“我有两个。”
    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分剩下的糖：“涂老师？”
    涂笙乐呵呵的全都笑纳，剥了一颗糖放入口中。
    “走，我们去吃夜宵。”他高兴地说：“我听场务说，今天邵导给大家定了海鲜！”
    ……
    最难演的戏份演好后，不知道是不是乔砚礼的错觉，感觉邵导对他的要求更严苛了。
    连带着其他演员也每天捧着剧本抓耳挠腮，甚至乔砚礼的培训班还开到了剧组里。
    “你这样这样演……很难吗？”邵导对着一个男配角发问：“这种情绪演不出来吗？没办法理解我说的意思吗？”
    男配又迷茫又苦恼，手里的剧本揉得皱巴巴。
    邵导就叹一口气，回头招手：“乔砚礼，过来示范一下。”
    每当这时候，同龄的演员们就会有一种又敬佩又哀怨的复杂目光看过来。
    就像曾经参加选秀节目时，同队队友孟星宇见到他时的眼神。
    乔砚礼：“……”
    先是同龄的年轻演员，然后是中老年演员们，很快，在不拍摄的时间里，经常能见到大家互相讨教演技的画面。大家难过不难过不知道，反正邵导真的很快乐。
    在整个剧组演员默默开始内卷的气氛中，拍摄进度飞快地往前，忙碌的时间也一晃而过。
    “卡！”
    一场戏结束。
    邵导回看了一遍监制器上的画面，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他对场中道：“小乔，休息一下。”
    乔砚礼点了点头，走出拍摄的场地，接过助理小潘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润喉。
    “乔哥，刚才你的手机一直在振动。”小潘说：“我看了一眼，是国外打来的电话。是亚历克斯吗？”
    小潘之前跟他出国拍过戏，知道他和和亚历克斯关系好，回国之后，两个人也一直还有联系。
    乔砚礼接过手机看了一眼。
    通讯录上有一排的未接电话，不是亚历克斯，而是来自出版社的约翰。
    约翰平时有事都是和他用邮件联系，很少打电话，更少一口气打那么多电话，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乔砚礼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确保不会有人听见后，才回拨回去。
    “约翰？”
    刚接通，电话对面骤然爆发出一阵狂欢声，是很多人一齐发出来的，通过话筒传了过来，让安静的通话环境顿时变得如同派对一般嘈杂。
    听起来，对面的确是在举行一场派对。隔着话筒能听到许多欢呼声。
    “pancho！”约翰在电话那头声嘶力竭地大喊，声音从他同事们的大嗓门中挣扎出来：“pancho——恭喜你！”
    哪怕是这种时刻，他还有一点理智，牢记两人之间的秘密，没叫出乔砚礼的名字。
    乔砚礼：“什么？”
    “你得奖了！”
    约翰在电话里嘶吼：“星河奖——你得奖了！！！你得到了今年的星河奖！！！”
    第65章
    星河奖是科幻文学圈里非常权威的奖项。
    这个奖项历史悠久, 往前数，不少大神级科幻作家得到过它，由那些作品改编成的影视也成就了影坛上的许多经典。
    今年的星河奖角逐尤其激烈, 得到提名的作品中有大神作家文森特的新作，他的旧作就获得过一次星河奖。还有不少科幻小说界小有名气的作家, 就连第一部 作品就夺得畅销榜第一的新人作家pancho也得到了提名。
    不过, 大部分人都觉得，今年的星河奖非文森特莫属。
    他的新作依旧出彩, 有着非常不错的销量, 虽然没有获得第一，但在读者与媒体中的口碑都非常不错。再加上他有旧作的积累，在获奖之前就已经被好莱坞买走了电影的版权，正在筹备拍摄中。
    在一些地下赌局里, 压文森特获奖的人数远远超过其他候选人。
    约翰也参与了文学圈的这个赌局。
    当然，他压的当然是自己手下的作家。作为pancho的第一个粉丝, 他对《银河碎片》这部作品非常自信，不但自己压了，还鼓动整个办公室的同事全都在pancho身上下注。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他们整个出版社也就只有pancho得到了今年的星河奖提名。很不巧的是, 文森特的作品由另一家向来与他们不和的出版社出版。
    今年的星河奖，不但是文森特和pancho两个人的角逐比拼, 更是他们两家敌对出版社之间的较量！
    由主编带头，整个出版社的编辑都在pancho身上一掷千金。
    因此, 当最后星河奖的结果揭晓之后，约翰与他的同事们都快乐疯了！
    pancho得到了星河奖！
    pancho压过文森特得到了星河奖！
    他们打赢了那个该死的xx出版社！哈哈！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 作为慧眼识珠签下pancho的编辑，还从赌局里赢得了大笔奖金，约翰得到了主编的夸奖, 最近走路都生风。就如他一开始想的那样，他的职业生涯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如今整个办公室的同事都羡慕极了，为他这个从天而降的好运。
    莫大的惊喜过后，紧接着便是媒体报纸的采访。
    还有星河奖的颁奖典礼。
    “joe，你真的不亲自来领奖吗？”约翰在电话里纳闷地问：“为什么呢？假如你隐瞒身份是想要给你的粉丝们一个惊喜，我想，星河奖已经足够让他们惊讶。他们会发现，你不只是在唱歌、演戏、绘画上有天赋，在科幻小说界，你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天才！”
    “不了。”
    乔砚礼平静地说：“你知道，我最近在忙碌新电影的拍摄，没有办法抽出空去。”
    “难道你不能向剧组请一个假吗？这可是星河奖！我想所有人都会谅解的。”约翰说。
    乔砚礼：“也许你现在可以开始为领奖时的发言起稿。”
    约翰不死心：“但这可是星河奖！”
    “麻烦你了，约翰。”
    “还有许多媒体报纸想要采访你，他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你的联系方式……”
    “请继续替我隐瞒。”
    “我不确定我能做到，joe，这太难了。”约翰紧张地说：“我保守着这个秘密，每个礼拜日去教堂时我都要向上帝忏悔，我真怕我做梦的时候会说出来……我与我的妻子本来无话不谈，但现在我根本不敢和她说与你有关的事，她知道我有事情瞒着她，甚至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出轨了！”
    “……我会在之后寄去礼物表达我的歉意，并且与你的妻子解释清楚。”乔砚礼鼓励他：“约翰，你先前就做的很好，以后一定也能做到。”
    “……”
    手机那头，约翰深吸了一大口气。
    他坚定地说：“当然，我可是一手挖掘出了pancho这个天才的编辑！”
    挂断电话后，他开始起稿领奖时的发言内容。
    在星河奖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有人代领奖杯。上一个不能亲自到场的作家是因为遭遇车祸不幸去世，是他的妻子代为领奖。
    如今全a国科幻文学圈的目光都集中在刚刚获奖的pancho身上，所有的报纸媒体都想要采访这个出道第一部 作品就获得重量级奖项的天才新人。他们找不到pancho本人，电话便全都打到了出版社。
    作为pancho的责编，约翰就不得不出面了。
    他代替自己的作者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并且在星河奖的颁奖典礼上代领了奖项。连获奖都没有露面的pancho一时成为了所有人口中的神秘人，无数读者都为他的真实身份好奇。
    这本来只是一个科幻文学圈子里的事情，不了解这方面的人甚至在刷到新闻时都没有多关注。
    对于在剧组里封闭拍戏的乔砚礼来说，除了新入账的大笔版税，以及约翰接一连三发来的消息之外，生活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
    在小说出版后，他就第一时间赠予了家人自己的签名书，关于获奖的事情，乔父本来想给他办一个小宴会庆祝，也因为他在拍戏而不了了之，变成了大额零花钱打进账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