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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娇 第97节

      程方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于是点点头道:“行。”
    毕竟,若是一直这样昏迷下去也不是办法,无法正常进食,若是只靠米水汤水,早晚都要被耗死。
    她仍是不放心,道:“大将军,或许你可以考虑像公主第一次醒来时那样,暂时不来见她。”
    荀少琛:“这点不必程先生担心。”
    星儿她早晚要习惯的。
    他之前就是因为太纵容她,所以才会让她有机会将药倒掉。
    *
    在减少解忧散与软筋散的用量后,谢锦依隔天才醒过来。所有人都暂时松了口气,并且时刻注意她,以免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花铃被放回谢锦依身边,用以安抚她的情绪。
    然而,所有人都发现,公主似乎也不怎么需要人安抚,因为她自从醒来后,便经常一个人发呆,就连花铃哄着她与她说话,她也几乎没什么回应。
    就好像她与其他人之间都隔了一道屏障。
    对于其他侍女来说,这样的公主好伺候多了,也只有花铃才打心底里担心谢锦依。
    不过,这一切在荀大将军来到时,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沉默了一整天的公主,将身边能拿起的东西都往他身上砸,若云连忙挡在他身前,而若雪则是直接上前制住突然发难的公主。
    “滚!我不要看到你!”
    有了之前的教训,若雪下手是毫不留情,花铃也连忙上前,一边轻轻拍着谢锦依的脊背小声安抚,一边又朝若雪说:“你能不能别那么用力,你抓疼殿下了!”
    荀少琛看着被按在贵妃榻上的谢锦依,微微皱了皱眉,话都还没说,谢锦依又闹着要他滚,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
    花铃忙不迭拿出帕子替她,然后就接了一帕子的血沫,慌忙道:“血……血!是血!殿下咳血了,快请程先生来!”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吓坏了,荀少琛原本都还没走近,见谢锦依这般模样,他也再近不了一步了。
    荀少琛脸上不显,但心中已是起了火气:这算什么?明明她的软肋也都还在他手上,连看都不许看了,还让他滚?
    这还不如之前那种假和平,但如今谢锦依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两人连之前那种假和平都回不去。
    正在僵持间,程方已经赶来了,一看这情形,皱着眉朝荀少琛道:“大将军,你又——”
    荀少琛冷着脸道:“我还什么都没说没做。”
    程方听出了这话里的恼怒,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委屈的意思。
    她可不会可怜这种狗男人,对着他朝门口扬了扬下巴,毫不留情地撵人:“大将军,请吧!”
    荀少琛铁青着脸,转身离开房间。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只要谢锦依醒着时,荀少琛连房间半步都踏不进去,否则他进去看到的就是咳血,甚至直接昏过去。
    他将人夺回来,不是为了看她这样拼命抗拒、他无法靠近和触碰她的。
    于是在与程方确认过之后,他加大了解忧散的用量。
    几日后的一天夜里,他又让侍女提前多加了安神香,在谢锦依睡着后,他成功走进了她的房间里。
    侍女们自然全都退了出去。
    屏风外还燃着烛火,里间的榻上放下了罗帐,层层叠叠的薄纱后,荀少琛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来到榻边,挑起薄纱,挂在罗钩里。
    连着这些天以来,他终于看到了她。
    是安静的,乖巧的,不会朝他哭喊着“滚”的星儿。
    荀少琛慢慢褪下外衣,悄无声息地上了榻,在谢锦依旁躺下,然后将她揽入怀中,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淡香。
    睡梦中的少女似有所觉,无意识地挣了挣,发出不满的轻哼声,荀少琛却忍不住将人搂得越发紧。
    几乎是一夜无眠,在天亮前,他又悄无声息地起身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
    经此一夜,白天他在这里吃闭门羹,晚上就会趁谢锦依睡着后来。
    荀少琛晚上拥着她睡时,有时候会怀疑,她在梦中是否也会梦见他:明明无知无觉,却仿佛仍能感觉到身后的人是他,无意识地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他自然不可能松开,可她在昏迷中不安生,他也睡不好,最后只能让人再多添一点安神香。
    如此以来,她是不再挣扎了,任他抚摸拥抱,只是眉心仍是蹙着,又开始不时喊着重锐的名字。
    就仿佛她挣不开他,就想要呼喊重锐来救她一样。
    每每这两个字从她唇瓣逸出时,荀少琛心中的暴戾便增加一分,手上的力气又重了些,她便又开始无意识地挣扎了起来。
    荀少琛甚至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干脆用点药,让她说不了话,这样就不会再叫出重锐的名字了。
    但他几乎是马上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臂弯中白玉生香,他爱极了她被肆弄时的哭泣求饶,单单只是回想一下,便足够让他意动。
    而且,他还要再听她亲口喊他少琛哥哥。
    然而,他这念头刚冒出来,怀里的人却又开始梦呓:“重锐,重锐……不要……别走!带上我……重锐……”
    荀少琛一把攫住谢锦依的下巴,摸到了一掌心的热泪。
    程方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荀少琛一边理智上知道谢锦依如今是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边是心里叫嚣着既然得不到,那就彻底毁了她。
    两相撕扯,让他的脑仁甚至开始隐隐作痛。
    为何……为何都这样了,那重锐还要阴魂不散!
    荀少琛努力地压制着心中的暴戾,呼吸沉重灼灼。他把脸埋在她肩上,嗅着那淡淡的香气,随后贴着她耳边道:“你只能留在我身边,星儿,你哪里也去不了。”
    怀里的人呜咽一声,微微发抖,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却无法挣脱梦魇,冷汗涔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荀少琛在黑暗中握了握拳,捏得指指骨作响,少女那细碎的哭声像沙砾一样,又轻又小,洒在他心头上,将他本该最细腻柔软的地方,磨出细浅的伤痕,隐隐作疼。
    半晌后,他把她一身汗透的衣衫除了下来,裹上被子,将人抱了起来。
    在门外守着的花铃一下子就被惊醒了,看到男人抱着公主出来时,她整个人都有点懵,几乎都要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被子将她裹得严严紧紧,只是随着男人的动作,夜风将下摆微微吹起,尽管男人马上就调整了手势,将那处重新捂好,但花铃已经瞥见那之下的一双小腿,白玉一般,毫无遮掩。
    这被子之下,竟是什么也没有!
    花铃被气得浑身发抖:荀少琛这禽獣……殿下还昏迷着,他怎能……怎么能!
    荀少琛仿佛没看见一样,既没有计较她的不敬,也没有将她的愤恨当一回事,只淡淡道:“去浴池,备物。”
    若风和若雨都还在旁边,花铃也知道单凭她一个,根本成不了什么事,若是不听吩咐做,她甚至连公主的面都见不到。
    花铃咬了咬牙,道:“奴、奴婢来服侍殿下即可。”
    荀少琛不紧不慢地说:“你以为她身上哪处是我没见过的?”
    紧接着,他语气一冷:“认清自己的身份,别不自量力,我耐心有限。”
    眼看着若风若雨就要上前来,花铃僵硬着低下头:“是,奴婢这就去备物。”
    *
    一番敲打之后,花铃跟着其他侍女一起,很快就将浴间的用物备好,还替谢锦依先把头发挽好,免得被水打湿。
    这浴池本也是宣武王府特意为谢锦依打造的,为此当初重锐还顶着睿王潘明远的叫骂,截了好些本该是一众王公贵胄的东西,才弄了这么一个寸物寸金的地方。
    荀少琛第一次进来,看到这浴间也沉默了。
    比楚宫的浴池小,但用度竟然比楚宫的还要好,敢这么用,不怕燕皇怪罪,看来重锐重生之时,就没打算蛰伏多久。
    星儿确实自小就喜欢玩水。
    荀少琛心道,等回去楚国之后,就在宫里再引一道药泉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在池边,拆开被子,将她抱了出来,然后沿着池内的玉阶,一步一步走进水里。
    浴池上水雾氤氲,热气腾腾。
    荀少琛单手圈着谢锦依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他身前,另一只手抹了一下她额头,将她刚才在睡梦中出的冷汗擦掉。
    浴间没有其他人,非常安静,只有偶尔的水声。
    荀少琛垂眼看着怀里的人。
    谢锦依在热水中渐渐恢复血色,看起来鲜活了不少,虽然仍是闭着眼,但眉间已经舒展了开来,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荀少琛的思绪不由得又飘远了。
    此时的星儿,尽管模样已经长开了点,但他也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与从前几乎是一模一样。
    小时候她闹腾得厉害,也只有在累了让他抱着睡着时,才难得安静下来。
    明明她人就在眼前,为何他总是要想以前的事?荀少琛心道,即使要想,也该是想他与她的未来。
    荀少琛看了谢锦依半晌,伸出手正想抚摸她的脸,不料她却忽然缓缓地睁开眼,他身体一僵,已经抬起的手停在空中,眼里的温柔转瞬消失。
    他脑中已经瞬息闪过种种可能,已经做好面对她大哭大闹的准备,以及算着是要直接用手刀将她劈晕好,还是只先按着,然后用药好。
    他也不想再增加药的用量了。可只用手刀,等她醒过来后又该如何呢?说到底,不过是早用还是晚用的区别罢了。既然是这样,还不如……
    荀少琛松了手,正准备离开浴池,不料谢锦依却拉住了他的衣袖。
    “别走。”
    少女的声音又轻又软,不安且害怕,像羽毛一样,轻轻落到荀少琛的心头,是与那些沙砾不一样的感觉,让他动作一顿。
    谢锦依见他不动,仿佛是怕他会消失一样,挣扎着要起来。
    可她本就没什么力气,根本站不住,踩着池底,就像是踩在棉花里一般,刚一动就往下倒,直直摔进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荀少琛皱了皱眉,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捞起来。她仍是站不住,无力地伏在他身前,他走不开,只好又站着不动了。
    谢锦依被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手里攥着他的衣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肌肤上的水珠随着她的动作轻颤,无声地滑落到水里。
    荀少琛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替她拍一下背顺气,却又在落下时犹豫了:自从两人之间那点假象打破之后,她又什么时候肯让他触碰过?
    谢锦依满脸都是水,连瞳仁都像深夜时的幽泉,雾气蒙蒙又看不到底,只无声地溢出清泪,目光涣散,眼角泛红,却执拗地看向他。
    她什么也看不清,一如刚才在那仙境一般的白雾中时,追着重锐那高大却模糊的身影,不管她怎么喊,他都仿佛听不见一般。
    她委屈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