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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真言 第41节

      距离战争爆发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
    对于心愿简简单单,只想过平凡日子的普通人程问音来说,他想守护的家庭已经因为战争,碎开整整一年了。
    无论心里有多不安,多想让丈夫留下来,程问音都从来没说过一句任性的话。直到今天,他终于愿意给自己五分钟时间,不做坚强的妈妈,或是善解人意的妻子,允许自己敏感、害怕、因为小事流眼泪。
    第四十三章
    太阳一直没有出来,直到入夜以后,浓雾才散去了些。
    窗外夜色浓稠,贴了防爆条的玻璃不但没能给人带来安心,反而让人惴惴不安。谈不上害怕或者忧虑,只是心里不踏实,不好的预感频繁出现在脑海里,抹都抹不掉。
    被子摩擦间,程问音钻进了满是松木香的怀抱里,手臂环住alpha的腰,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在心跳声中寻找踏实感。
    齐砚行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他的肩头,“睡不着吗?”
    程问音点点头,散落的头发蹭在alpha颈窝里,“外面风声好大。”
    因为他早上的情绪失控,齐砚行紧张了一整天,怕他做噩梦,睡觉前还为他留了一盏小夜灯。
    小夜灯光线柔和,放在床头刚刚好,是齐砚行用旧灯泡和废纸箱临时做出来的,只花了半个小时,程问音洗个澡的功夫,就又收到一件礼物。
    程问音才发现,原来自己竟和宝宝一样,会因为收到礼物而惊喜、雀跃。
    他眯着眼,感觉自己正被微弱但温暖的光亮包裹着,在满足之中抬起头,却看到alpha紧绷的唇线。
    “砚行,你笑一下。”
    齐砚行很听话地扬了扬嘴角,只可惜在专业水平的程问音面前,表演痕迹过于明显。
    程问音从被子里伸出手,捏着他的脸,故意逗他:“笑得好奇怪啊……”
    齐砚行一手护着他的后腰,任由他对自己的脸捏来揉去,虽然用嘴巴演绎的笑很蹩脚,但眉眼间已然染上了不掺假的笑意。感受到爱人的愉快,他紧绷着的那根弦也能稍稍放松了。
    过了一会儿,程问音像是玩累了一样,轻轻打了个哈欠,枕在齐砚行臂弯里。
    “你好像树。”
    齐砚行以为他说的是信息素的味道,一边用手指梳着他的头发,一边带着点明知故问的意味,问他:“什么树?”
    程问音往他怀里钻了钻,说:“就是……树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让人感觉……很安全。”
    齐砚行愣了一下,随即搂紧了妻子。
    他表面上不说,其实很享受妻子对自己的依赖,毕竟他比程问音年长许多,想像疼爱宝宝一样疼爱程问音的心从未改变过,他甚至会反感为母则刚的说法,因为在他眼里,他的音音只是个早早就被迫坚强起来的孩子。
    他轻声说:“那音音就躺在树下,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要想。”
    程问音“嗯”了一声,在被子里一通倒腾,把原本系在自己手腕上的红丝带,绑到了齐砚行手腕上,然后满意地握着齐砚行的手,闭上眼睛。
    感受到手腕上痒痒的触感,齐砚行不禁轻笑。
    他想趁着这次休假时间久,给足妻子信心和安全感,不管往后是要面临更遥远还是更长久的分别,都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平顺地度过,去迎接再也不用分开的未来。
    天快亮的时候,宝宝醒了一次,一边在小床里用力扑腾着,一边哭叫着“爸爸、妈妈”。
    程问音惊醒,下床去抱宝宝。
    他以为宝宝是因为这两天受到了惊吓才睡不好,正自责于自己没在宝宝面前控制好情绪,结果哄了一会儿,发现宝宝似乎只是睡着睡着蹬掉了被子,被冻醒了,被子盖好以后,很快又歪着脑袋睡着了。
    睡着以后还抓着程问音的手指,发出含糊的呓语:“吗,妈妈……”
    丈夫早就站在身后帮他披上了毯子,如同一棵大树一样,沉默不语地守护着他和宝宝,程问音心里又酸又软,俯身吻了吻宝宝的额头,而后直起身,靠进丈夫怀里。
    齐砚行收紧手臂,环在他的omega身前,低声安慰:“没事了,宝宝睡得很香。”
    两人回到大床上躺好,被窝里的温度还好好地留着。
    程问音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安心睡了一觉,有一种身体和情绪都舒展开的感觉。他伸手将窗帘拉开了些,看着天边隐约透出的一条光带,渐渐没了睡意。
    身后的丈夫似乎也睡不着,却还执著地要哄他睡觉,隔着被子,一下下拍着他。
    程问音愈发精神起来,他翻过身,调皮地咬了一下alpha的下巴,眼睛亮亮的,“砚行,你想不想做?”
    小夜灯在床头守了一夜,这会儿依然尽职尽责地发着微弱的光。
    齐砚行被问住,借着那光同妻子对视,表情有些呆滞。
    程问音勾住他的脖子,又问了一遍:“想不想啊?”
    这个问题对于齐砚行来说实在刁钻。说想,好像他不顾及妻子的感受,一心只想着那种事,说不想,又好像他对妻子提不起兴趣,是个冷漠无情的alpha。
    可是哪有人能对爱的人无动于衷,齐砚行张了张嘴,竟怎么也发不出“不想”两个字。
    “……想。”
    又说:“但不是现在就要……”
    齐砚行正艰难地解释,一直乖乖窝在自己胸前的omega忽然往下滑进了被子里,摸上了他的裤腰。
    他猛然意识到程问音想做什么,第一反应就是伸手要将程问音抱出来,“音、音音,别这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齐砚行打破了他的做爱规律,再也没有所谓的,见面第一天做两次,隔一天做一次,离开前做两次之类的固定流程。除了在床上,他也会频繁地用肢体动作和简单的语言,向程问音传递他的珍视。
    程问音把这看做是丈夫的进步。
    进步是要鼓励的,就像宝宝学会跟着念一到十的数字,他就会额外多给宝宝一块花生糖,对待近期进步卓越的丈夫,当然也不能吝啬。
    于是他在丈夫还在费力组织语言时,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早晨本就容易起反应,且意志力薄弱,齐砚行的裤子被拉了下来,omega温热的气息隔着内裤,扑在他的下体,他只要一想到他的音音正面对着他的性器,不需要多余的刺激就硬了。
    而另一边,程问音也在犹豫。他和丈夫的性爱频率不算低,但两个人都属于保守矜持的一派,从来没有尝试过正题之外的花样。
    他伸手碰了一下内裤顶端被龟头洇开的湿痕,手搭在alpha的胯骨上,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慢慢凑近。
    “音音……”齐砚行头皮发紧,发出的声音又哑又涩。
    程问音却不理会,已经伸手拉下了内裤的边缘,下一步是什么已经非常明显。
    齐砚行哪里见过这种玩法,只想着不能让妻子为自己做这种事,心急之下,用了压制信息素,希望妻子能听自己的话。
    程问音一下子没了力气,被他从被子里捞出来,眼睛湿润,瞪着他:“你干嘛。”
    “不用这样,音音。”
    “我来,好吗?”
    齐砚行安抚性地亲了亲他的嘴唇,伸手拉下了他的睡裤和内裤,想要翻身将他拢在身下。
    程问音赌气似地拨开了alpha的手,说:“我要自己坐。”
    程问音最近对自己在上位的姿势有些着迷,尤其喜欢搂着齐砚行的脖子,一边和他接吻,一边自己掌握节奏。
    但这个姿势也有折磨人的地方,折磨的对象是齐砚行。
    程问音胆子没那么大,刚吞进去一半就不敢继续往下坐,齐砚行只能被不上不下地吊着,出了一脑袋汗,又舍不得催他。
    “帮帮我呀……”
    直到程问音发话了,齐砚行才托住他的臀肉,帮他做缓冲,再带着他慢慢往下吞,呼吸已然粗重起来,“音音……别夹这么紧。”
    “不是故意的,”程问音小声嘟囔,低头解着睡衣扣,解开了又觉得冷,上身朝alpha靠近,“你抱着我。”
    冬天,程问音容易手脚冰凉,因此睡觉也穿着毛线袜,随着无意识的蹭动,左脚上的袜子不知道被卷到哪去了,露出瘦伶伶的脚踝,脚背碰着齐砚行的腿。
    齐砚行想都没想就伸手握住了他的脚,不想让他冷。
    “嗯、啊……”被alpha用手碰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酥麻,感觉来得比性器结合的地方还要强烈,程问音打了个哆嗦,差点没能咬住声音。
    齐砚行停了一下,性器埋在浅处,问他:“疼吗?”
    程问音难耐地摇头。
    确认他没有不舒服,alpha继续了动作,一边轻轻缓缓地弄他里面,一边用手掌反复摩挲他的脚掌,还有小腿。
    其实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举动,甚至还比不上自己刚才在被子里做的,程问音也知道alpha只是想帮自己取暖,不是故意摸他的身体,但就是从中品出一股形容不出的色欲感。
    毕竟是很敏感的地方,他被这样摸着,看着,就有些控制不住,陷入高潮前的失神。
    天边泛起了一层鱼肚白,范围不断扩大,这场突然的亲密也随着被窝里的升温,渐入佳境。
    齐砚行在耳边用气声叫自己音音时,程问音再也想不起任何的不安,他在潮热中昏了头,本能地伸出舌尖,讨要更多的信息素。
    晃动的视线里,旧灯泡似乎是闪了一下,烧红的钨丝微微抖动,一亮一灭,像他们悬在半空中的幸福。
    阴沉的天气一直持续到这一年的末尾,由一场大雪画上了句号。
    冷归冷,但飘飞的雪粒像是将堆积已久的阴霾都打下来了,天气难得晴朗起来。
    元旦前一晚,一家三口原本计划去外公家吃晚餐,但因为下雪路不好走,再加上最近外面总是发生小范围的暴乱,外公一早就打电话来,让他们不要来回折腾了。
    宝宝在家里闷了好几天,早就闲不住了,午睡醒来,看到院子里厚厚的积雪,吵着要出去玩。
    程问音正忙着和面,准备晚上做豆沙包,便跟齐砚行说:“你带宝宝出去玩会儿雪吧,穿厚一点。”
    揉好面团,用盖帘盖好以后,父子俩还没出门,程问音心说怎么这么磨蹭,刚走进卧室,宝宝就朝他伸手,像是在求助。
    “妈妈,热……”
    齐砚行给宝宝穿了两件毛衣,还翻出了最厚的棉袄套在外面。宝宝像只臃肿的小企鹅,都快站不稳了,看到爸爸还想再给自己加一条围巾和一件绒马甲,急得直躲。
    齐砚行把宝宝抓回来,摆出一副不好商量的严父表情,“外面冷,不戴围巾不行。”
    程问音走过去,拿过齐砚行手里的围巾,但并没有帮他的忙,反而将宝宝的小围巾围在了他脖子上。
    鲜艳的红色本就跟alpha沉稳的气质不搭调,又因为短,将将围住alpha的脖子,便更显得滑稽了。程问音忍着笑说:“宝宝穿得够多了,我是让你穿厚一点,感冒才刚好呢。”
    齐砚行捉住他冰凉的指尖,揣到大衣口袋里,问他面是不是揉好了,程问音说揉好了,但还要再发一会儿。
    齐砚行在他颊边亲了一下,亲完又挨到耳边,说:“等我回来一起包。”
    “知道了,剩下的活都让你干,”程问音用另一只手冰了他一下,笑着推他,“快点出去吧,一会儿宝宝又要生你的气了。”
    父子俩终于整装出发,目的地是家里的院子。
    宝宝穿得太多,一步步迈得很是笨重,偏又不让他爸爸牵,结果没走几步就摔倒了。
    雪积了大半天,又是在自家院子里,没人踩,又白又厚的一层,像一床新弹的棉被,倒在上面自然不疼。宝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雪,躺在雪地里不愿意起来,还是齐砚行担心这样容易着凉,像拔萝卜一样,把宝宝从雪里拎了起来。
    程问音站在窗边,看着父子俩堆雪人,一秒钟都舍不得错过。
    宝宝一转身,发现了他,手里还攥着一把雪,欣喜地指向程问音的方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