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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精小美人 第47节

      苏韶棠皱眉:“怎么回事?”
    叽叽喳喳的对话从外间传来,络秋掀开提花帘看了眼,忙忙又放下帘子,有点紧张地说:“是乌丸人。”
    话落,沈玉晦朝外看了眼,低声:“今年乌丸要来朝上供,途中大雪封路,至今才赶到京城。”
    苏韶棠没有心思管什么乌丸人,她的手一直抚在腹部,脸色很不好:“进宫便进宫,拦我们的马车做什么?”
    她只想让乌丸人把路让开,让他们赶紧回府。
    那边乌丸人不知在叽里咕噜说了什么,沈玉晦侧头听着,等听清后,直接冷了脸:“他们公主的马车坏了,想从行人中借一辆马车给他们公主。”
    说是借,这行为和抢有什么区别?
    话音甫落,就见几个乌丸人朝他们的马车走来,苏韶棠意识到什么,木着一张脸:“不要告诉我,她看上了我们的马车。”
    苏韶棠一贯奢侈,哪怕京城中都少有马车可以华贵得和安伯侯府的相提并论,乌丸公主可能在西洲时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上来就看中了她的马车。
    马车外,响起乌丸人别扭的官话:“我乃乌丸使臣,三公主的马车不幸途中损坏,借用你家马车一下,请里面的人下来。”
    苏韶棠面无表情:“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想借用马车,不问主人家答不答应,居然直接让她们下去?
    沈玉晦更刻薄:“也许来京的途中被冻傻了。”
    乌丸来京的人甚多,乌压压的一片,络秋有点不安:“夫人,现在要怎么办?”
    苏韶棠冷着脸:“让他们滚。”
    她声音不小,直接传出了马车,落在乌丸人耳中,乌丸人向来瞧不起中原人,尤其是中原女子,顿时被惹怒:“公主借用你的马车是你的福分!”
    乌丸使臣进京的消息也传进了宫中,使臣进供来得这么晚,太和殿内有片刻的安静,崇安帝看不出喜怒,将迎接使臣一事交给了沈玉案。
    乌丸公主一脸不满地下了马车,说了句苏韶棠听不懂的乌丸话,似乎在催促,眼前所谓的乌丸使臣当即要动粗。
    马夫怒道:“此乃安伯侯府的马车,你们好大的胆子!”
    乌丸人一时没听懂,仍要拉马夫下来,下一刻,一道利箭破风声直接钉在了乌丸的那辆马车上,巨大的冲击力下,马车直接散架,若非乌丸公主下马车得早,怕是会出现事故。
    饶是如此,乌丸公主依旧吓得脸上血色尽失。
    沈玉案骑着马及时赶到,雪花落在他肩膀上,他脸上神情淡淡,但话音中似夹着风雪:“乌丸使臣要对我夫人做什么?”
    乌丸公主身边的一人看清来人是谁,骤然变了脸色,似有些惊惧,压低声音:“是沈玉案!”
    第43章
    沈玉案三个字,对于乌丸人来说就仿佛一个诅咒般。
    安伯侯府的侯位自然不是凭空得来的,当年长公主去世后,安伯侯领命镇守边关,顷余二十七年乌丸来犯,断了老安伯侯的一条手臂,年仅十七的沈玉案斩下乌丸二王子骨力颂耶的人头,骨力颂耶是乌丸统领最疼爱的儿子,也是那年乌丸的领军。
    战况维持了一年余,正因那年战败于沈玉案,乌丸不得不来派人议和,至今仍需要来朝上贡。
    就如每本中都会给男主添加战功赫赫的人设,沈玉案同样也有,后来老安伯侯断臂,他伴随父亲回京上交兵权,才得圣上看重,一步步爬上今日的位置。
    媃兰公主听见身边的低语,抬起头,大咧咧地朝沈玉案看去,然后,她的眼神中充满怀疑:“他就是沈玉案?”
    骨力颂耶是媃兰公主的亲兄长。
    当年骨力颂耶战死,头颅被挂城墙三日三夜,若非乌丸后来议和,连尸身都未必能送回西洲安葬,自那以后,乌丸人对沈玉案这三个字闻风丧胆,在媃兰心里,沈玉案的形象应该是魁梧健壮,就好似乌丸儿郎般铁铮铮的汉子,而非现在一副弱不经风的矜贵公子模样。
    萨安力当年随骨力颂耶出战,亲眼见到沈玉案斩下骨力颂耶的头颅,自然知道沈玉案有多狠。
    萨安力不知道想到什么,一双毒蛇似的眼睛从卷发中露出,他没回答媃兰公主的话,只是阴沉道:“别招惹他。”
    媃兰有些不满,但对上萨安力的视线,她浑身一僵,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乌丸部落崇拜强者,而她父亲逐渐年迈,加上兄长兵败,多年对中原上贡,底下部落这两年也有了别的声音,媃兰知道她现在得罪不起萨安力。
    沈玉案的声音传进马车,络秋紧绷的身子才放松,惊喜道:“夫人,是侯爷!”
    腹部传来隐晦的疼,让苏韶棠现在格外烦躁。
    下一刻,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沈玉案那张脸露出来,一见夫人脸色,他眸中情绪冷了下来:“夫人,可有受惊?”
    苏韶棠冷着脸说:“天子脚下,都能让人欺负到你妻子头上,你这个北门禁军统领的名声看来不够响亮。”
    沈玉案很是沉默了一阵。
    但他不能反驳苏韶棠说得错了。
    就在这时,萨安力终于说话,他的声音沙哑,就好似吐着蛇信的毒蛇一般,他未曾看向马车内,只紧紧盯着沈玉案:“乌丸来供,途中公主马车损坏,借用京城一辆马车,想必安伯侯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
    马车里传出一道娇脆的声音,半分面子都没给他留:“我的马车,你那所谓公主怕是没资格受用,那两条腿要是不会走路,就爬着进宫!”
    萨安力和媃兰都听得懂中原官话,自然知道这话中的讽刺,萨安力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抬头,借着沈玉案掀开的帘子看见了马车中的女子。
    乌丸是游牧部落,女子再如何金贵娇养着,也会被风吹日晒,比不得这京城女子肌肤细腻。
    哪怕在京城贵女中,苏韶棠容貌也是其中佼佼者,女子一脸嫌弃,眉眼间都是挥之不去的矜傲,萨安力被那白皙的肌肤晃了眼,再回神,他古怪地笑了声:“夫人说得是。”
    闻言,媃兰公主不满,但基于萨安力的威慑,敢怒不敢言。
    察觉到萨安力视线在她脸上扫了圈,就仿佛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觊觎猎物般,苏韶棠脸都黑了。
    沈玉案放下帘子,挡住了萨安力的视线,他沉声:“夫人先行回府。”
    身下异样,苏韶棠没有反驳。
    沈玉案颔首,有一小队的禁军跟着马车离开,这是要保驾护航到苏韶棠回府了。
    等马车渐渐远去,萨安力盯着沈玉案,哈哈大笑:“夫人如此貌美,安伯侯当真好福气。”
    沈玉案神情淡淡:“看来萨安力你的手不疼了。”
    话音弗洛,萨安力脸色扭曲了一下,袖子中的手猛然攥紧,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当年战败,议和谈妥后,沈玉案虽将他放回西洲,放行前却斩断了他的小指,奇耻大辱让萨安力铭记在心,可也正因此,才让萨安力多年来对沈玉案都存了惧意。
    萨安力略带恨意地看了眼沈玉案,却敛下声不再提起苏韶棠,他阴冷地说:“安伯侯,该进宫了。”
    媃兰公主见状,不满:“那我呢?”
    她的马车被毁,难道她真的要一步步走去皇宫?!
    沈玉案掀起眼皮:“看来乌丸现在日渐堕落,连马背都上不去了。”
    乌丸靠马生存的部落,被嘲讽连马背都上不去,媃兰想要说什么,萨安力直接道:“给公主腾马。”
    媃兰气恼,颇有些抗拒。
    萨安力冷冷看了她一眼:“不要丢人现眼!”
    媃兰只能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她居高临下地看了沈玉案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眼神转了一圈,扭过头不再说话。
    而苏韶棠也终于回到了侯府。
    热水马不停蹄地送到闻时苑,苏韶棠将整个人都埋进了浴桶中,才觉得舒缓了些。
    系统默默显示止疼药。
    苏韶棠选择兑换,系统没有趁火打劫,止疼药只要了两积分,等服下止疼药后,苏韶棠才觉得腹部传来的疼痛轻缓了些,她脸色仍是不好。
    沈玉晦知道她身子不适,一直在院子中等待。
    让络秋将人叫进来,苏韶棠开门见山地问:“今日乌丸那个领头的人是谁?”
    安伯侯曾镇守边关,哪怕沈玉晦一直留在京城,对乌丸人也是了解,他虽不知嫂嫂为何问这些,但也如实回答:“萨安力。”
    “乌丸崇拜强者,这个萨安力听说天生神力,在乌丸十分得人心,声望甚至隐隐压制住乌丸首领。”
    苏韶棠了然。
    难怪那个什么西洲公主对待他的态度那么忌惮。
    “他和沈玉案有什么渊源?”
    沈玉晦停顿了下,才说:“他曾被大哥俘虏过。”
    苏韶棠皱眉:“天生神力,就这?”
    沈玉晦轻咳了声,他年少时最崇拜的人就是大哥,但在嫂嫂眼中好似并非如此。
    沈玉晦不着痕迹地跳过这个话题:“嫂嫂为何会问起这个人?”
    又想起当时萨安力看向她时的眼神,苏韶棠冷面:“恶心!”
    沈玉晦皱眉,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嫂嫂看似脾气不好,但甚少会用言辞去辱骂一个人,能得嫂嫂如此评价,这个萨安力必然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经期第一日时尤其难受,知道嫂嫂不适,沈玉晦很快离开闻时苑。
    苏韶棠躺回床上,她什么都不想干,只想闭眼睡觉,赶紧把这第一日熬过去。
    等沈玉案回来时,就见到闻时苑中一片暗色,没有点一盏灯。
    沈玉案进了院子,络秋点了盏蜡烛,暗黄的灯光被沈玉案移在窗边,他可以借此看清夫人的模样,又不至于让灯光过于刺眼,让夫人觉得难受。
    苏韶棠双眸紧闭,但她睡得并不踏实,细眉蹙在一起,稍稍蜷缩着身子,让人不自觉就生了心疼。
    沈玉案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传来,让沈玉案皱起眉头。
    他出了院子,压低了声问:“夫人回来后,用膳了吗?”
    络秋担忧地摇头,同样地压低了声音:“夫人不许奴婢们打扰。”
    沈玉案轻垂眼睑,吩咐:“让厨房的人一直备着姜汤。”
    络秋犹豫了下,但最终还是应下了,姜汤暖身,只是夫人不爱那股辛辣的味道。
    沈玉案也知道苏韶棠不喜欢,但最终还是身子重要。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夫人经期时候,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招惹她不高兴,因乌丸人的原因,沈玉案回来得很晚,已然是半夜时间,他借着床边黄暗的灯光坐在床边,用炭盆烤热了手,再一点点搓热手心,动作很轻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将手捂在女子腹部。
    似乎察觉到暖源,女子朝他的方向靠了靠,沈玉案轻垂着眼睑,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动作。
    闻时苑的烛火一夜未熄。
    翌日,苏韶棠睡到辰时才醒来,梳妆时,从铜镜中,她看见络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