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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那一道曙光(一)

      徐珮笙陪着顾宇澜到医院复诊,一大早他云淡风轻的神色,看似不在意这事。
    但徐珮笙在他走进报到柜檯时,发现他犹豫的脚步,出卖了他。
    这几个礼拜的时间,或许他经过很多很多的思考,心里也对看诊结果有了底,但面对这一刻的到来,还是需要勇气的。
    她很快走上去,勾住他撑着拐杖的手,「顾宇澜。」
    他顺着她的目光完成报到,在等候区找到椅子坐下。
    徐珮笙没有放开手,两人沉默许久。
    「徐珮笙,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的声音自她身边响起,和飘散在空中的酒精消毒水味混合,让她有些醉了。
    她愣愣地望着前头许久,迟迟想不起自己说过什么话。
    这廝没头没尾的提个问句,让她隐隐觉得不妙,或许待会儿一个大坑等着她跳呢!
    「还是你只是随便说说的?」顾宇澜看她满脸迷茫,完全没有对自己所言负责,心里就不高兴。
    徐珮笙如坠五里雾中,他一脸严肃的表情让她也跟着严肃起来,他今天不是吃错药了吗?
    「我记得,你有一天晚上说,你要陪我一直走下去,你要做我的拐杖。」顾宇澜侧头看向她的双眼,「还记得吗?」
    徐珮笙下意识躲开,在椅子的缝隙间游移着她的视线,最后停留在他包着厚重石膏的脚上。
    耳朵的发红发热,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珮笙,看我。」顾宇澜伸手托住她的下巴,让她闪烁不定的双眼没有其他去向。
    就这样直直探入她的世界。
    她没有这样的耐力和他僵持不下,几秒鐘的时间以后,她闭上眼,朝着他的方向靠过去。
    轻软的唇就像蜻蜓点水,触碰短短一下子,便离开温暖的那里。
    顾宇澜身子一僵,立刻伸手按住她的肩,可惜比她慢了一拍,她已经坐回位子。
    她凝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的狂风暴雨,全都被她看尽。
    「顾宇澜,以后,你的世界不再只有你一人,你不要忘记,还有我陪你。」
    这就是她的决定。
    她会陪着他等待那一波波海澜停歇,暴风雨不再作声,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只是现在还没釐清事情的经过,还有太多的疑点等着他们去探询,最终的真相仍未知。
    顾宇澜将徐珮笙拉进怀里,感受着她的乱了方寸的心跳、微微的气息在他脖子间窜流。
    「你为什么……这么好?好到……我好害怕会失去你……」他抱着她的手颤抖着,哽咽的话语声断断续续,极为依赖她的一切。
    徐珮笙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那天夜里他靠在她肩上一样,她温柔地安慰他。
    「我不会离开的。」
    她靠近他耳边,以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低喃着,那声音在他心里,引起大大的震盪。
    「顾宇澜先生,麻烦请进入诊疗室。」护士在诊疗间门口看了看又喊了喊,两人正经八百地站好,收拾东西进入里头。
    顾宇澜是不想让徐珮笙跟进来的,他觉得接下来面临的痛苦,还暂时不要让她看见。
    站在诊疗间门口,顾宇澜转身对着徐珮笙说道:「你在外面等我好吗?」
    眼前女人一脸不可思议,也不知道是谁抱着她说怕失去她,下一秒就打算把她丢包在外面。
    徐珮笙忍不住想对他翻个白眼,最后还是乖乖退一步,在外面等他。
    她不强迫他要这么快就让她佔满他的全世界,也许有些事情得是他自己面对,去找到出口。
    顾宇澜在诊疗室关上门的前一刻,看到徐珮笙一个人孤零零走到等候区,在那里坐下发呆。
    他觉得后悔了,如果等一下还能握着她的手,那再好不过了。
    医生和他谈论了许多,关于日后的状况,拆石膏后要进行一连串復健,过程很辛苦,但如果做得成功,他是有机会回到场上的。
    只是由球员,转为教练、裁判。
    「你有家属吗?这一段日子,家属的陪伴是最重要的。资料上你的父亲是顾尚横,下次回诊,可以请他一同前来。」
    医生好意的一段话,在顾宇澜耳里听来,却像几根尖针,穿过身体直入心脏,引起一阵阵刺痛。
    他记得顾尚横是来过医院看他,那人尖酸刻薄的脸色,像是对着自己仇视许久的敌人,恨不得他马上死去。
    现在顾尚横肯定也不希望他好起来,做復健干嘛?永远这样当残废才是他儿子吧?
    「顾先生、顾先生,那今天就先这样,等会儿请护士小姐替你安排下次回诊及復健时间。」
    医生一连叫他几次,他才点点头,跟着护士小姐来到隔壁的小房间。
    他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护士来来回回取几样工具,待会儿就会替他拆掉石膏,装上另外的支架。
    徐珮笙一个人在能看清楚诊疗间的走廊走动,时不时望一望人来人往的大厅,再确认顾宇澜还没出来。
    在这样的等待里,她有些无趣,便发起呆来。
    「哎呦!」身后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徐珮笙被撞一下,差点跌倒。
    她很快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病服的男人,身旁有位正装女子替他推着点滴架。
    「对不起、对不起。」徐珮笙很快向对方道歉,那人摇摇头表示没事。
    而那女人好似很担心,「顾总,你没事吧?顾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不耐烦地扫她一眼,一语不发地往前走去。
    推着点滴架的女人只得跟上去,经过徐珮笙身边,悻悻然地说,「你别挡在这里,顾总要是出什么事,你担得了吗?」
    徐珮笙没有回话,她在一片混乱里,看到诊疗间的门被打开。
    顾宇澜走出来的时候,她很快迎上去。
    她从他淡漠的神色,又感觉到很久以前他对于一切事物失去希望的样子。
    「顾宇澜,你还好吗?」她拨动他微微湿润的瀏海,替他擦去额间的汗珠。
    他静静点点头,俯身将脑袋靠在她肩上。
    徐珮笙发现,这男人心情不好,就是需要这样安慰他。
    「以后来陪我做復健好不好?」他话语里竟有些撒娇,徐珮笙呆了半晌。
    「好。」她是这样答应他的。
    这个漫长的时间,她会陪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