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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

      被昔日情人再度抛弃的沉觉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回校后,除了往返公司,他几乎没有别的休闲活动,整个人阴沉寒冷。
    不过没有丝毫自甘堕落的颓废。
    他向来有过人的自制和掌控力,对自己的形象和生活有精准苛刻的要求。
    每天穿定制的衬衣西裤,打领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早晨喝一杯黑咖,能清醒并保持高强度工作一整天。
    矜贵淡漠的贵家公子气质愈发鲜明,哪怕他清冷禁欲,也赶不走一帮为他着迷的小姑娘。
    那帮女孩子光顾着讨论进入社会的沉觉越发迷人有魅力,可寝室几个老哥们儿却关心他这趟川西之旅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成年的世界,算不清的酸涩苦楚。
    撑不住的人撺了个酒局,一呼百应,
    几个大男人在大排档喝到凌晨,一路高歌踏着晨曦回校。
    回宿舍的路上有一条小道,秋天的时候两侧的银杏树金灿灿的,落叶铺满卵石面,喷泉流水潺潺,是无数小情侣的约会圣地。
    春天清隽,却少了几分浪漫的味道。
    哥几个相互搀扶,跌跌撞撞。
    远远看到一个清瘦窈窕的身影,放慢了趔趄的脚步。
    “那是……外院小辅导员吧。”
    其实不是什么小辅导员了,只不过因为周意帆美名在外,至今都是C大外语学院最年轻的辅导员,所以只堪堪听过她大名的人都会觉得她是同龄人。
    认真计较起来这说法也不算错。
    周意帆叁年前研究生毕业后去英国呆了一年,回国后就留校当辅导员。
    原本低头走路的美人注意到几个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身体一僵,升起浓重恐惧。
    但借着未灭的路灯看清那个高大清俊的身影时,她松了口气。
    李成宇对所有有几分姿色的异性都持开放态度,反正赵哲卿也不肯给他个正眼,他总不能吊死在一颗树上吧。
    清了清嗓子,他朝周意帆敬了个礼,声音洪亮。
    “周老师好!”
    许大量没忍住,放声大笑的同时打了个震天响的酒嗝。
    ……
    周意帆干笑两下,抱臂冲他们点头。
    “走了走了,别丢人!”
    老于怕家里查岗,没敢喝太多,撵这群不省心的毛头小伙往前走。
    沉觉即将与她错身而过时,她感受到一股清寒的风。
    “好歹现在在一个校园,你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吗?”
    曾经为她出生入死的热血少年,如今成长得越发英俊,气质过人,但眼底总漂浮着冰。
    两年来,此刻不是第一次打照面,但他总是淡漠路过,说不难过是假的。
    “周老师好。”
    周意帆脸上的期待灰飞烟灭。
    四月份的天气,她却从脚底生起一股寒意。
    “沉觉……你没有心。”
    她的眼眶还是红了,里面全是不甘。
    曾经满心满意都是她的少年,已经把她彻底清移出他的世界。
    或许,早在十年前,她就和他彻底没希望了。
    她当时不是试过吗。
    回柳景县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他的学校找他。
    以前他不是总抱怨她不肯主动找他,那现在她去了,他是不是很惊喜意外。
    想着想着,她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兴奋又期待。
    也是那一刻,她彻底正视——沉觉在她的青春,早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只是,当她赶到学校时,却看到他正在目送一个女孩。
    风吹乱他的短发,一身松松垮垮的校服。
    他侧脸含笑,比漫天的彩霞还温柔可意。
    她的心被刺痛,却还是用最大的音量,用饱满的自信和深情,叫他的名字。
    可他转身的瞬间,霞光骤然变暗般。
    他微微蹙眉,眼睛里有怒意。
    他没有去追那个女孩解释,因为面对她时,一身凛然。
    而且告诉她,他们结束了,让她不要再来找自己。
    后来她听说他那个女朋友劣迹斑斑的过往,鄙夷的同时满是不甘的恨意。
    她这么美好,曾经这么热烈喜欢她的沉觉,怎么可以去喜欢一个不洁身自好的女孩。
    但年少的她终究太骄傲。
    高考她考取高分,后来又保研,人生如她名字的寓意——一帆风顺。
    她身边从来不缺献殷勤的追求者,偶尔觉得孤独了,累了,随便从中挑一个有点感觉的交往。
    可结果总是不尽如意。
    那些男人都太平淡,乏善可陈。
    她总是不自觉想起遥远记忆里,那个狂傲不羁、风华正茂的坏小子。
    老天似乎感受到了她隐秘的夙愿,让他们在同一所大学再次遇见。
    这一次,她是学生眼中年轻漂亮的辅导员,他是建筑学院最英俊的“男神”。
    有关他高冷不近女色的传闻频出,周意帆心怦怦直跳,梦里那些有关他的温情时刻变得越发清晰。
    可第一年,她在篮球场和他偶遇,他却目不斜视捧着球走过去。
    “沉觉,当年是我错了,不是你不成熟,是我们都太年轻。”
    不知不觉,她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己。
    沉觉皱了皱眉,忽然想到这个时候,她怎么会独自出现在校园。
    可他的确没有多余的念头去关心,只是转过身对她说:“你也知道是过去了。你说得对,我们都太年轻,根本不懂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所以你不用太纠结往事,没必要。”
    她拽住他的手,仍旧不死心。
    “她们……她们都说,你心里有个人,所以这些年身边才没有别人。”
    沉觉静静看了她许久,只觉得一张姣好的脸很陌生。
    怎么搜索记忆,都捡不出太多有关她当年的片段。
    他到底是没有对自己的初恋露出嘲讽的笑,只是拿开了她颤抖用力的手。
    “我是心里有人,但不是你,十五岁那年就不是。”
    话足够冷情,受伤的却是他自己。
    没有宋阮的消息。
    根本无处查起,怎么会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