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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为了小裙子! 第6节

      眼见着一大一小进去找李琰了,他泄力地趴到在办公桌上。
    然而不等他放松,李芃芃又提着一只塑料小南瓜的篮子跑到外面,楚瀛替她开的门。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方,从小篮子里抓住一枚枚糖果,分发给每个办公桌。
    “谢谢芃芃!”“小甜妹今天穿得好美哦!”“芃芃来接妈妈下班吗?”“懂事的小乖乖,阿姨这里也有巧克力要送给你。”
    此起彼伏的哄孩子声如浪涛般一波波扑向丁厌。他正襟危坐地控制着鼠标打开文档,开始撰写新一周的工作总结。当李芃芃的糖果发到他这里时,他才刚打完“结”字。
    “小丁哥哥,这个送给你。”李芃芃穿着红彤彤的小斗篷,配一条层层叠叠的黑白蛋糕裙,头发卷卷的,脸蛋红润。
    无论按辈分还是年龄她都该叫丁厌叔叔,但第一次见面起她就固执地管丁厌叫哥哥,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啊哈,还记得我喜欢橘子味的,谢谢芃芃。”丁厌不露破绽地笑着接过,揉揉她的小脑袋。
    楚瀛无微不至地跟随在她后面,此时忽然俯身问:“elsa,为什么别人都是叔叔,只有这个是哥哥?”
    这话一出,丁厌无可避免地与楚瀛四目相对,他的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了。
    “嗯……”李芃芃扭捏着,拉着楚瀛的袖子,靠拢她小叔的耳边小声说,“因为他比别人好看。”
    丁厌脑子一短路就会乱说话,他慌张地口不择言道:“那我好看,还是你小叔好看?”
    “你们好看的不一样。”李芃芃嬉笑着跑掉了。
    楚瀛跟她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掉头回来;丁厌为掩饰细微的感情流露,剥了那颗橘子味的硬糖塞嘴里,假装淡定地收回视线看电脑。
    “你……”楚瀛欲言又止。
    “什么啊?”丁厌目不斜视地凝视着文档标题的四个大字。
    楚瀛:“请问,你是不是有姐姐或妹妹之类的?”
    完了完了,他真的看出来了!!!
    丁厌左腮包着糖,绷着脸道:“我有堂姐。”
    “小叔!你快来!鱼缸里的乌龟不见了!”小天使李芃芃的呼喊支走了楚瀛,及时拯救丁厌于水火之中。
    丁厌的耳朵根还红着,又见婷婷站在他对面的女同事桌子边,两人凑着头窃窃私语。
    女同事压低了音量,可丁厌仍听的一清二楚:“什么?李总这次要待三个月才走?”
    ……三个月。丁厌的手指一顿,原地石化了。
    第7章 连衣裙07
    一到下班,丁厌逃跑似的离开了公司。坐到车里他又想,他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楚瀛是李芃芃的亲小叔,但和李琰没半毛钱关系,他总不会在前嫂嫂家里待三个月不走吧!
    老板阴魂不散神出鬼没带给公司众人的心理压力从周三起逐步减轻了。李琰不坐班,除了周一,她都是上午来,中午走。丁厌踏实地扮演着勤勤恳恳的老员工,不让谁有机会挑他的刺。
    熬过漫长的一周,迎来美妙的周五,丁厌一身轻飘飘的回到家,却接到了来自老妈的电话。
    “丁厌,你别是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吧?怎么到周五了还电话都没打一个?”
    额……丁厌急速转动脑筋,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明天,也就是这周六,是他大伯的生日,老人家的60大寿!要不是他妈特地打电话提醒,他全给忘了……
    他不吭声,他老妈轻哼,毫不意外道:“就知道你脑子不记事,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丁厌摸摸鼻头,说:“我工作忙……”
    “少找借口!你那破工作有什么可忙的?”他老妈对他了如指掌,不吃他这套,语重心长地说,“丁厌,你大伯那人的脾气你是清楚的,爱热闹、好面子。他就想要个儿子,结果生了女儿,所以你打小啊你大伯就把你这侄子当亲生儿子养,疼你爱你;你念大学、买房、找工作、相亲,哪样不是你大伯帮的忙?还有你茵茵姐和姐夫,那些年咱家日子不好过,人家帮扶了多少?咱们家、你,能有今天,是受了你大伯家天大的恩惠,你做人可不能忘本的哟!”
    丁厌被他妈念叨得头皮发麻,想这父母一旦到了快退休的年纪,无事可做,就要开始折腾儿女了。
    他妈说的这些事情里,有一部分是真的,但不乏夸张的成分。他念的大学是他自个儿真材实料考进去的,只不过大二换专业有他大伯出力;他毕业买房,他大伯送了大红包,那笔钱够他装修厨房。
    那会儿看他应届生找工作实习太辛苦,家里人想让他到堂姐的公司上班,他不乐意,最后没去。说到相亲就更一言难尽了,他大伯给他介绍的那些女孩,没一个是他中意的类型,条件巨好的大小姐也瞧不上他,基本吃了顿饭就没后续了。
    他妈这个人说好听点是善良体恤、懂得感恩,说难听点是讨好型人格;每年他大伯大婶过生日,都是他妈忙前忙后地操持。丁厌看不过眼,屡次三番想发牢骚:过个生日而已,人家亲女儿女婿都没你们老两口积极。
    一想这话忒刻薄,怕是要把他老爸老妈气得犯病,罢了。
    “好好好……我这就给我大伯他老人家打电话,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多子多福、长命百岁……”丁厌拖长声调,不情不愿道。
    “你早就该打了!”他妈叮咛他,“明天别睡懒觉,早些回来,你要是起不来,我就让你爸去接你,有你的苦头吃!”
    “别呀,哪用得着我爸接……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不会开车……”丁厌费神费力地哄好了他妈。挂了电话,立即又拨通了他大伯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中老年男性洪亮矍铄的嗓音震得丁厌耳廓发麻。他把手机拿远了些,先问候他大伯的身体近况,又问茵茵姐和姐夫怎么样,再祝他老人家生日快乐,净拣好听的说,最后再讲,自己工作忙还没下班呢,今晚赶不回去,但明天上午就能到家了。
    大伯体谅他年纪小,跟他说,你人回来就成,可别买什么礼物了,我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哪儿用得上那些花里胡哨的高科技玩意儿。
    丁厌嗯嗯嗯地敷衍着,在老人家喋喋不休地嘱咐他工作再忙也要记得吃饭的关切声中,终结了长达半小时的通话。
    “啊……”打完电话,丁厌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跟通宵嗨了三天三夜一样精神虚脱、面色惨白。
    他还想今晚找个地儿松快松快,这下好了,还是就近找家商场吃饭,给他大伯精挑细选一份礼物吧。
    k市是省会城市,近些年的房价水涨船高,因不用付房租,丁厌每个月会多出一笔可支配收入,这份钱他几乎花在娱乐和购物上。爱美的成本是很高的,裙子衣鞋、彩妆护肤、包包首饰,哪样不要钱,供养一位光鲜亮丽的美女是笔不小的支出呢。
    好在他穿女装的时候不多,平均下来换衣裳的频率远比不上普通女性,所以用不着每月都买,卡里多多少少有些闲钱;虽送不起贵重的奢侈品,但准备一份拿得出手的心意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吃过晚饭,丁厌在商场第三层徘徊闲逛,他路过一家中高档的按摩仪品牌,站在门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播放广告的电子显示屏。
    他妈是天底下最了解他的人。他的脑瓜子是不大记事,只记得清父母、曲荷和自己的生日。他大伯喜欢什么、爱好什么,他妈跟他说过不止一遍,但他每次听过就抛诸脑后了。
    丁厌走进店里,在导购的热情招待下,选购了一款价格小千的按摩仪;说是肩颈、腰腹、腿脚全都能按,轻巧便携,是居家出行的不二之选。他也没用过,只能姑且相信那封产品介绍书上的功效,选好了让店员用礼盒精心包装,他掏钱付账,终于了却一桩心事。
    提着礼品包装袋坐电梯直达负二层停车场,丁厌的手中多了一杯新品冷饮,他是贪嘴的人,喜欢用美食美酒犒劳自己。
    坐在车里,他登上微信小号,看到了40分钟前楚瀛给他发的消息。
    扬声器外放语音,沙沙的环境噪声背景下,李芃芃软萌的童音奶声奶气道:“姐姐,今天周五了,明天我不用上学噢。”
    丁厌以惯常用的女声回道:“姐姐知道啦。宝贝这周有乖乖听老师的话吗?”
    很快,李芃芃又发来:“有噢。我好听话的!”
    “姐姐,老师说听话的小朋友能得到奖励和表扬……那姐姐会奖励我吗?”
    丁厌盯着手机傻笑,嘿嘿好可爱,好想要女儿。
    “嗯……”他按着录音键道,“姐姐明天有事走不开,宝贝想要什么?姐姐送你好不好?”
    语音发过去,李芃芃回:“那、那后天呢?姐姐每天都有事吗?”
    这可把丁厌难住了。看样子小姑娘也不好糊弄啊,他能找什么借口推脱掉见面呢?
    总觉得无论怎么拒绝,都显得非常的刻意和无情……
    他苦恼得抓耳挠腮,决定先开车回家,洗个澡再从长计议。
    脑子不记事的人通常在生活中活得比较马虎。丁厌回到家洗完澡,大熊已夺命连环call催他速速上线开黑。
    他大学时期沉迷过网络游戏,但他水平菜,认清现实后那股瘾就淡了。相较于游戏本身,他更爱和大熊唱双簧,扮演电竞美少女戏弄游戏里的傻缺玩家。
    看那群二逼网瘾青年的为他要死要活的样子,简直是其乐无穷,他乐此不疲。
    不过近一年和曲荷谈恋爱,剥夺了他大半的精力时间,如今分了手,又能找回曾经的快乐了,丁厌哪有不应邀之理。他坐到电脑桌前,戴上耳机,一头扎进了游戏世界,忘乎所以地畅玩到了半夜。
    夜深人静,丁厌吃了宵夜的舒服地躺在大床上,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回复李芃芃。拿起手机一瞧,小姑娘又给他发了一幅自己的简笔画创作。
    画中主体是一个大女孩和一个小女孩,两人牵着手在公园里捉蝴蝶,画面远处有一辆红色的冰淇凌贩卖车。
    然后是一条语音:“天好黑,连月亮都睡了,小叔说我也必须去睡觉了,姐姐晚安啦。”
    丁厌的心顿时化成一滩水,咬着下唇反省自己真是太过分了。是他有言在先,如果反悔食言,那他和所有言而无信的肮脏成年人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宝贝,姐姐晚上遇到点事,没能回复你……画的好漂亮,这幅画可以送给姐姐吗?”丁厌斟酌着用词和语气,“这周日姐姐带你去玩怎么样?我们去公园玩小狗,吃冰淇淋。”
    “宝贝睡醒了再回答姐姐想不想去哦。”
    丁厌以为这么晚,人肯定都睡了。然而很快又收到回复,仍旧是语音,他有预感地点开,在惴惴不安中接收那道低沉的男声划过寂静的夜色。
    “她想去,很想。”讲话的人不知是感冒还是困了,疏朗清爽的音色附加了沙哑感,声调沉缓,透着若有若无的虚弱。
    随后又是第二句。
    “谢谢你,晚安。”
    这两句话很短,丁厌却像被击中了,直愣愣地坐在床上。
    他如梦初醒地打字追问道:周日是只有我们三个人去吗?
    信守诺言是一回事,是否要冒巨大风险付出惨重代价又是另一回事。
    nathan:嗯,她爸妈很忙,这段时间都是我带她。
    丁厌心直手快,又发道:她很喜欢你吧。
    nathan:她也很喜欢你。
    丁厌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普遍的年轻人,包括他自己,乃至是许多已为人父母的人,都没有足够的耐心去应对小孩子。
    照顾小孩太难了,何况还不是自己的小孩。要做合格的监护人,稳定的情绪、充足的耐性、良好的教养,缺一不可。
    或许楚瀛这个人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浪荡公子哥?
    就算让对方发现了他其实是个男人,也不会被当作变态歧视吧……
    不……不能用片面的认知和一厢情愿的猜测去衡量一个人的底线。还是要谨小慎微,步步为营……
    啊啊啊,又是一个充满挑战性的周末!饶了他吧!
    第8章 连衣裙08
    周六的一天丁厌过得极为凄惨,因为他和曲荷分手的事被暴露了。
    事情是这样,他妈昨天给他打完电话,转头就给曲荷发微信,邀请她周六一块到家里吃饭。
    丁厌妈妈知道曲荷工作很拼,是个有上进心的孩子,故担心她周六要加班,打算问好了她的意愿,再通知丁厌去接她;谁知消息一发出,曲荷回复:谢谢阿姨,明天我就不来啦,我和丁厌已经分手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丁厌从k市开了1小时的车,回到在榆城的父母家,一开门就被他妈甩了脸色,他想着老妈估计近日太操劳,更年期发作,不惹她生气就是了。
    结果中午的生日宴,下午的家庭聚会,他妈愣是全程没给他好脸子。一直到夜里宴席散去,亲朋好友各回各家,丁厌开车载着父母回自家小区。
    清冷的停车场内,他妈突然拧着他的耳朵质问:“你小子好好给我说清楚,你和小曲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分手的?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