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睁开眼睛之后缓了一会儿，回忆起发生过什么之后看向旁边。
    嗯，做了。
    顾风忍不住地抿起嘴唇，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很放肆，但眼神还是出卖了自己，如果现在面前有一面镜子那镜子里的人一定又快乐又放肆。只是……他看向手指上的咬痕和胸口的抓痕，过程虽然很美妙，和队里解释起来却很麻烦。
    如果要是其他运动也就算了，他们一旦换上泳裤，那可是什么都瞒不住。
    陆水在感觉到有人给自己盖被子的时候醒来了，首先看到的是鱼，好多好多鱼。
    玻璃钢里的鱼和珊瑚鲜艳又活泼，如同活在真实的海洋里肆意畅游，但是昨晚自己好像都被它们看光了……陆水往被子里面缩一缩，下半身在挪动时才察觉出不舒服，他看着天花板不禁思索，这就是哥哥的感觉吗？
    好吧，这应该就是哥哥和屈南在一起之后的感觉。这样一想，陆水的眉头开始往中心聚拢，好想找机会打屈南一顿。
    “不舒服？”顾风这时靠过来，将他紧皱的眉心理解成别的意思，“是不是……还很疼？”
    陆水缓缓地眨了两次眼睛。“队长，你以前总是早早睡觉，很容易犯困，是不是都是你装的？”
    “不是啊。”顾风无辜地说，“我就是很容易犯困。”
    “你骗人。”陆水砰砰给他两拳。
    顾风自愿挨打，笑着将两个人藏进被窝里面。陆水的后腰很酸，有个地方一动就有很强烈的牵扯感，于是在被子里掐起顾风的侧腰来拧：“我决定今天不理你。”
    “这个惩罚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顾风倒吸一口凉气，陆水下手还是挺狠的。
    陆水在他胸口埋脸，从今天开始和自己最亲密的人又多了一个，虽然没法和哥哥相比，但带给自己的却是不同领域的感受。“那以后请你不要再这样了。”
    “这个比刚才还残忍，你还是今天别理我了。”顾风也开始皱眉头，反省夜里的自己是不是太过火了。
    陆水没有回应他，但显然是在享受这个时刻，大腿还是习惯性地压在他的大腿上，脚尖时不时地动一动，蹭一蹭。
    过了一会儿，顾风都快重新睡着了，像是用身体力行证明自己真的很容易犯困，朦胧之间听到陆水在说话。
    陆水戳着他胸口：“咱们得起床了，不然赶不上早练。”
    早恋？什么早恋？顾风将人搂紧：“对啊，早恋。”
    “那咱们得抓紧了。”陆水说。
    顾风忽然睁开眼睛，现在再来一次？倒不是不可以，主要是担心累着四水。“等晚上吧。”
    “晚上？晚上就是晚训了……但是，好吧，休息一会儿也没事。”陆水回答，偶尔逃练真刺激。
    柏雅和严刚并不觉得刺激，只觉得困，好不容易睡着结果7点半就被吵醒。尽管阿风主动去对面早餐店铺买了油条、豆浆和包子，但是两个人的黑眼圈还是在进行无声控诉。
    “你俩怎么不吃啊？”顾风说着分了半根油条给柏雅。
    柏雅叼着勺，目光在阿风和妹妹头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因为困。”
    严刚也跟着点点头，同样的答案，相似的命运。
    “那你俩白天补觉吧。”顾风笑着说。
    “一会儿就该来客人了，我就该蕾丝女装大波浪了，怎么补？”柏雅痛饮半杯豆浆，“今天我是丧气萝莉。”
    “这个风格不错，你可以试试。”顾风完全没有始作俑者的自觉，顺手给陆水夹了一个小包子，“你写什么呢？”
    陆水正在《人类观察手册》上记录自己和队长的第1次，同时划定最喜欢的姿势。“我在总结。”
    柏雅和严刚差点同时喷出一口豆浆。
    “咳……”顾风虽然不确定他在总结什么，但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一会儿再写，咱们先吃饭吧。”
    “好吧。”陆水在“面对面拥抱”这个姿势后面画了九颗星，这才拿起筷子。
    整个早餐氛围变得微妙又尴尬，柏雅和严刚总是看好戏似的给顾风眼色，顾风倒是有点不自在，吃过饭就赶紧带着陆水走了。早高峰时间，各条环路都堵成深红色，但考虑到陆水的身体状况顾风还是选择打车，慢慢悠悠地回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顾风又去给他买了一个甜甜圈。
    “队长。”陆水咬着草莓甜甜圈说，“你这是不是贿赂我呢？”
    “贿赂你什么？”顾风有点心虚。
    “你是不是怕我告诉我哥，或者北哥？”陆水将他一眼看穿。
    “啊？没有啊，当然没有。”顾风心虚地摇摇头，转过身说，“先别告诉他们，不然我觉得我活不到下周。”
    吃完甜甜圈，第1节 课直接跳过去了，赶在课间时陆水才溜进教室，一落座，a队和b队同时围了上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潘歌先给他一瓶酸奶，自己屋里的崽自己心疼。
    陆水还没开口说话，顾风先说：“昨天我带他去找朋友了，又有一个朋友过生日，然后……”
    “然后你朋友的生日晚宴吃到很晚，干脆就在外面休息了？”潘歌替他补完。
    顾风深吸一口气。“没错，就是这样。”
    “那你朋友可真多啊，而且过生日也太凑巧了。”林鹿显然不相信，进行第二波的质问，“那为什么不带四水参加早练？”
    “因为……昨晚睡得太晚，没起来。”顾风脸色不变地撒谎。
    陆水也点点头，直到今天才确信队长和顾云是很像的，他们都有不着调的基因。
    “那为什么你们都有黑眼圈啊？”童嘉开动脑力，妄想从队长的话里分析出什么来，“下次你们再有朋友过生日，能不能带上我啊？”
    不同于b队的态度，a队那两个人都在偷偷给顾风比大拇指，顾风则看向水泊雨。
    水泊雨目光闪躲，不会又来了吧？他又要问自己什么？
    “可以，下一个过生日的人就是水泊雨了，到时候咱们一起。”顾风说。
    “对哦。”童嘉马上反应过来，“下个月就是你了，咱们怎么庆祝啊？”
    “到时候……再说吧。”水泊雨也没想到话题再次回到自己身上，刚好上课铃打响，大家各回各位，他拿着笔袋和书本坐到了陆水旁边，认认真真在他身上巡视。
    陆水被他盯得很不好意思。“怎么了啊？”
    “你昨晚干嘛去了？”水泊雨警惕起来，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自己必须第一时间告诉陈双。
    陆水想了想。“给队长的朋友……过生日。”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哦。”水泊雨掀开他的高领看了看，确定什么痕迹都没有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好吧，暂时相信，但是以后一定要看好四水。
    顾风坐在陆水的右侧，拿出笔记本开始认真听讲，时不时碰四水一下，给他看手指上的咬痕。陆水看过后很生气，自己并没有咬人的习惯，一切都怪队长。想到这里，陆水拿出一个可以撕纸的本子，写了几句话之后将纸条传到右边去。
    水泊雨用余光偷偷观察，他们在聊什么？可恶啊，看不清楚。
    顾风将纸条拿到桌斗里面才打开。
    [昨晚一共消耗5个套套，我记下来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有点疼，你让我疼了，我也记下来了。]
    [换第2个姿势的时候你没有亲我，第4个姿势的时候你也没有亲我，记下来了。]
    [我睡着的时候不要把我弄醒，你可以先把我叫醒，但是叫醒我的过程不要太快，否则我会生气。而且我现在还没有答应你，你还要继续努力才能追上我，请加油。}
    顾风看得一阵脸红一阵脸白，最后拿起圆珠笔，写下自己的总结，然后再把纸条传回去。
    陆水将昨晚的详细过程记在手册上，躲着水泊雨的偷窥视线打开了纸条。
    [接受批评，下次改进。]
    很好，陆水对队长的态度重度满意，然后给他们的第1次性行为打了个90分，满分100吧。
    一上午的专业课让人昏昏欲睡，陆水好几次都趴在桌上睡着了。到了下午开始训练时顾风以“最近感冒”为由跳过了今天的水下训练课程，明后天都是陆地练习，那么等到周五，他身上的抓痕应该不那么明显。
    明志鸿在下午3点半时叫他去办公室一趟，顾风听到消息之后有点疑惑，为什么单独叫自己去？
    如果是因为逃了早练，应该是当面批评，最好是有队员的情况下。单独叫自己去？是不是训练进程有变？
    预感不太好，但是顾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教练，找我什么事？”
    “你觉得我找你会有什么事？”明志鸿坐在椅子上。
    顾风装作思索。“因为今天早晨我和陆水都没有参加早练。”
    一定要点头，一定要点头，顾风多么希望他直接肯定，然后对自己劈头盖脸一通批评，说自己带坏了队员，居然连早练都跳过了，这是心浮气躁的体现，回去写深刻5000字检查。但是事与愿违，在他看到明志鸿摇头的瞬间就明白一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你和陆水平时的出勤率都很好，偶尔逃一两次，只要不是学校点名批评，我和其他教练都不会说你们什么。”明志鸿很慢很慢地摇着头。
    顾风往前走了一步。“您说，是不是我和陆水……”
    “4月份的比赛你怎么看？”明志鸿忽然问。
    怎么看？这是直接问自己比赛计划了？好在顾风心里早有答案。“和陆水报名男台双人，这一次争取拿回一块牌。”
    “男台双人，这个项目确实很适合你们。”明志鸿先肯定。
    顾风的心凉了半截，欲盖弥彰，欲扬先抑。
    “但是学校开会分析过，你们两个还有更适合的发展。”明志鸿还在犹豫，“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怎么样。”顾风干脆明说了，“学校要拆搭档了？是这个意思吧？”
    但凡参与了双人项目的人，最大的噩梦无非就是拆搭档。拆还是换，永远都是最上级领导一句话的事情，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运动员反抗的机会相当于没有。即便是配合多年的组合也有被拆的可能，特别是队伍里青黄不接的时候，老带新、老让新是一种常态。
    目前北体院的跳水队并没有出现这种状况，所以顾风猜测是后者。
    因为自己和陆水在波士顿的表现，学校认为他们不稳定，或者确实没有身高优势。在一个大项目上同时押上两个人，似乎对于金牌的获得率有些不划算了。
    明志鸿点头更慢了，顾风这孩子很聪明，瞒不了太久。
    “学校其实也是为了你们好，如果你们分开，一个去男台单人，一个去男板单人或混双，发展会比现在好。”
    “您觉得呢？”顾风对明志鸿很客气，因为他知道明教练只是传话筒，即便心里并不认同这个更改方式，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明志鸿发出叹气的声音，尽量不让学生注意到，免得激起顾风的逆反心态。“我觉得……”
    “您也觉得学校的决策太武断了，并且很不公正，对不对？”顾风用了很严重的词。
    公正，他相当于当面掀桌子，说学校急功近利不要脸了。
    明志鸿皱了皱眉头，好在办公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要是多几个学校领导，顾风下个赛季能不能上都不一定。“学校自然有学校的安排。”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顾风反问，“是卢教练的决定么？”
    肯定是卢永光的决定，除了他，全校没有人有如此大的决策权。
    “也算是上头开会的集体决定吧。”明志鸿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顾风开口，“但是还没有定下来，只是有这么个苗头。”
    还好，顾风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敲定，这件事就有转机。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不能当面和学校杠。”明志鸿说，“如果只是失去一次比赛机会就和学校冲突，这很不上算。当然，我这边已经把下赛季的计划递上去等着审批了，我会为你和陆水争取。”
    “谢谢教练，请您务必帮我们争取。分赛站的事明眼人都知道是如何发生的，我和陆水虽然参赛经验少，但请学校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哪怕让我们跳到夏季赛季。到时候我们会给出一份满意的成绩。”顾风说完离开了办公室，虽然表面上很冷静，还能和明志鸿说出一大堆漂亮话，但心里已经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