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怎么了？”顾风一边问一边往肩膀上拍水。
    陆水不说话。
    “红地毯是准备给冬季运动会准备的，校工说先让我帮忙带上去，结果又滚下来了。”顾风解释说，“我是下水捡地毯。”
    “我没有问，你不用告诉我。”陆水用热水拍拍脸，“这水好热……热得我的脸都红了。”
    “哦……那是挺热。”顾风点了点头。
    “我刚才也没有想救你。”陆水强调。
    “嗯。”顾风再点点头，“训练完有时间么？”
    “没有。”陆水不看他。
    “你哥又不让你和我出去了？”顾风这下笑了。每次陆水提他哥，其实顾风都不会生气，甚至有些跃跃欲试的成分，想要看看自己还能带着陆水做点什么“他哥不让干”的事，心里有隐秘的窃喜。
    “训练完去抓娃娃吧，没玩过，试试运气。”顾风也不等陆水回答，直接做了决定。
    “我不会去的。”陆水小声地说。
    两个小时后，陆水站在奶茶店的门口，怀疑自己的cpu今天真的出了问题。
    “就是这里！”水泊雨熟门熟路地带他们进去，一看就是常客，“你们先玩，我今天请你们喝奶茶。”
    “我来吧。”张钊在这种时候就要显摆，“我和我对象有情侣卡。”
    “还有情侣卡啊……我看看。”水泊雨好奇地凑过去看。
    “对啊，积分换礼物。”张钊将卡片展示一番，看出水泊雨眼里的羡慕之情，“要不你也办一张？”
    “可是我没有情侣啊。”水泊雨颇为沮丧，他真的很想要那几个巨大的玩偶，于是默默转向了陆水。
    张钊一看，来了，他终于要挑明了，借着办情侣积分卡的由头出柜。
    “四水啊，要不你看……”水泊雨走到陆水的面前，“要不咱俩伪装情侣，这样的话……”
    “他没法办理。”顾风忽然打断他的话。
    水泊雨皱着眉头看他：“为什么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和我……”顾风还没说完又一次被陆水捂住了嘴，这一次捂得很用力，可以看见陆水手背上的青筋。
    “因为他和我都在减重，教练让我们减的。”陆水赶紧将下半句话圆回去，完全不知道队长下一句会爆出什么来。
    “是这样吗？”水泊雨半信半疑。
    顾风的下半脸还被捂着，看了看旁边的陆水，随后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去问问能不能单人办卡。”水泊雨也不强迫，其实也是，自己这个身高偶尔还能喝一杯，他俩那个身高，接下来的时间估计只能喝水了。等到水泊雨去了前台，陆水才将手收回来，刚才掌心和队长的嘴唇接触过，这感觉让人上头。
    安静了几秒，顾风突然转过来耳语，“要不要去办张卡？”
    “你以后不要瞎说。”陆水持续警告他，“你再这样我就要打你了。”
    “为什么不能说？”顾风反过来问。
    “因为我没准备好。”陆水回答。
    “好，我等你准备好。”顾风淡淡地说。
    陆水松了一口气。
    “那你希望我怎么追你？”顾风忽然又问。
    一个巨大的回马枪，陆水的心脏像是早搏了，瞬间心律不齐，炸得欢蹦乱跳。
    “你是希望我明显一点，还是不那么明显？”顾风的身体稍稍偏向他，明明是说着这么秘密的悄悄话，他的表情却十分淡定，好似两个人真的在商量训练计划。
    “你不要明显……”陆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忽然间，才发觉自己上了一个当。
    “好吧。”顾风毫无预兆地答应了，“我不那么明显地追你。”
    陆水转过身，不去看他了。自己的身体好像还停留在10米跳台上，产生了强烈的失重感，头重脚轻。他幻想过和顾风搭档，但是没幻想过他追求自己，可冥冥之中又有一种感受让他忍不住想要去试试，尝试那些哥哥尝试过的而自己还不懂的禁区，如同极乐园。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站在树下看着的那颗金苹果是禁果，时时刻刻诱惑着他咬上一口。故事里没有夏娃，只有两个亚当。
    正在陪同水泊雨在前台询问的张钊这时转过头看，看到顾风和陆水两个人谁也不看谁，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像是闹了什么矛盾。干，现在关系十分明了了，这俩人是不是都喜欢水泊雨啊？吵架了？
    被好多人喜欢的水泊雨一脸失望，得知单人不能办卡，于是绞尽脑汁想着能把谁拉过来办张卡。
    奶茶店并不歧视同性伴侣，关系很好要的普通同性朋友也能办，旁边有好多女生都办了这种卡，闺蜜一样拉着手进来。4个人各点了喜欢的饮料，陆水和顾风的全是不加糖的柠檬茶，一行人到了娃娃机面前，水泊雨自告奋勇，第一个施展技巧。
    可能是反应灵敏再加上经验足够，第3次的时候水泊雨就有了收获，夹上来一个毛茸茸的小香蕉。陆水的注意力被旁边的娃娃机吸引，里面全部都是盲盒。
    这个店的老板好舍得下血本啊，要是多遇上几个水泊雨这样的，肯定要亏本了。陆水心算着这里能不能赚钱，右手摸着娃娃机的操纵杆，跃跃欲试。
    但是他不想花哥哥的钱。
    “队长，你怎么不玩啊？”于是他看向了顾风。
    顾风刚刚充值完毕，很顺手地拍了下陆水的后腰，像他们无数次催促对方上台。“想要哪个？”
    “这个。”陆水拉着他走到自己看上的盲盒前面。
    “好的，等我一下。”顾风研究了一下使用说明，低下头开始检查操纵杆的灵活性，并且学着方才水泊雨的动作流程晃了晃机子，检查金属爪的稳定性。
    “你好专业的。”陆水暗暗给他加油，看他这么胸有成竹，一定没问题。
    顾风再次点了点头，按下手机上的投币按钮，操纵起遥控杆来。
    陆水不知不觉嘴角翘起，满怀期待，轻轻地捏起他的大臂。
    20分钟后，顾风手机里的币全部花光，一个都没夹上来。
    陆水的嘴角翘不起来了，眼睛里全是委屈的目光。
    “你原来不行啊……”陆水使劲地捏他的大臂，还以为他好厉害。
    “你等一下。”顾风先让他捏，等他捏够了照直走向了前台，“您好，请问娃娃机里面的盲盒卖么？我家有一个发烧的孩子……”
    “你家孩子又发烧了？”店员看了他一眼就认出来，上次买长脖鹿那个，“走吧，我陪您去拿。”
    满载而归的水泊雨看着他们走过去，好怪，双胞胎都这么不行。
    盲盒被拿出来了，顾风按照原价买下，最后将它交到了陆水的手里。陆水摸着它漂亮的包装，不太好意思当面拆。
    “你买的什么啊？”水泊雨好奇地问，同时把一个小毛球钥匙链挂在陆水的运动包上，刚好紧贴生气小水母。
    陆水慢慢地打开包装盒，很珍惜，这是他的第1个盲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红丝绒礼盒。
    “干，不会是戒指吧？”张钊一眼认出盒子，他去年也给对象买了一个。刚才顾风还和四水吵架呢，现在又不小心抽到了戒指，这水泊雨还不生气？
    陆水顿时不敢打开了，戒指太过贵重，他打开之后没办法处理，更不能戴上。
    “打开看看啊。”水泊雨见他不动，干脆替他打开了。礼盒的盖子翻开，露出了里面的小礼物。
    一条棕色绳子编成的手绳，底下挂着一个透明的小鱼吊坠，像是淡蓝色的玉。可陆水知道这不可能是什么玉，大概率就是玻璃，但不妨碍它十分精致漂亮。
    “哇，好看好看，我帮你戴上。”水泊雨赶紧替陆水张罗，想到他习惯站左侧的跳板，于是将手绳戴在了他的左腕口。陆水抬着手臂仔细观察，人生第1次拥有了饰品，感觉很新鲜。
    “这个……应该可以戴着参赛吧？”几秒后陆水问。
    “可以啊，你看女队那边还戴项链呢。”水泊雨说。
    “那就好。”陆水放心了，抬头看了顾风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拿着这个可以参加活动么？”顾风看向门口的海报，情侣行为可以打折。
    “咱们几个里面应该没有情侣吧？”张钊问，不确定，再看看。
    “是么？好吧。”顾风笑着点了点头。
    返校的路上，陆水一直在惦记自己的手绳，生怕一不小心把它碰坏。他拍了照片，发到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里，心里已经想好了说辞，如果哥哥和北哥问起来就说是水泊雨送的。
    走到半路，张钊被长跑队叫走，水泊雨被金武教练叫走了，临走时将一口袋的战利品交给陆水，拜托他拿回宿舍去。现在只剩下顾风和自己，陆水拎着塑料袋，手里的柠檬茶喝下去一半。
    两人并排而行，像是校园里再普通不过的队友。
    “刚才我不明显吧？”谁料顾风一开口，他俩的关系就不普通了。
    陆水安静着，只是低头摆弄着手绳。
    顾风没再追问，继续往前走着，半晌，突然又开了口：“今天开心么？”
    “嗯。”这个陆水得承认，毕竟队长给自己花钱了。
    两个人又走了一阵，陆水看向他：“你今天开心么？”
    “不是很开心。”想不到顾风却摇头了。
    “为什么？”陆水很正经地反问。
    “因为没有参加情侣打折。”顾风说。
    陆水就猜到他肯定要逗自己，但是没想到是这样的逗法，每一次都能让自己心跳加速。他不准备理他了，却不由自主地捏起了小水母玩偶，将生气的那一面翻过去，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到宿舍楼门口时学生会的人刚好给顾风打了个电话，说各队的队长都要去开会，核对冬季运动会的名单。于是陆水先回去，走到5层时没有马上停，而是继续往上走。他先回601，手里一大袋子的玩偶要先放好。水泊雨的床上还是有很多玩偶，比上次来的时候还多。
    真奇怪，陆水看着它们陷入思考。
    公开训练赛结束后，水英姗和袁浩瀚是肯定会来宿舍找儿子的，他们肯定能发现这些玩具。就算藏在衣柜里也不行，因为以自己对他们的了解，水泊雨是一个没有隐私的人，他的父母掌控了他的训练以及一切，翻起他的柜子来从不认为有错。
    可是到底怎么回事呢？陆水想不明白，同为运动员，水泊雨的社会交友面也窄得可怜。
    算了，先不想了，只要他开心就好。陆水将大塑料袋塞进他的衣柜里，轻轻带上门，再回510去休息。不知道这时候的宿舍里有没有人，要是b队不在，他现在想看完那封告白信。
    昨晚因为太过害羞只看了第1句，下面还有很多没有看。
    这样想着，陆水已经走到了510的门口，但是看到门缝虚掩时就灰心了，屋里肯定有人，只能等到晚上再看。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刚想进去，可是又莫名其妙有种预感，觉得屋里的人穿着其他学校的队服。
    仅仅是一瞥的功夫陆水已经发觉不对，有人潜入了他们的房间。
    没功夫去探究他们到底在做什么，陆水放开了门把手，笔直地站在门口。如果放在以前他可能会进去，问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并且说自己不喜欢这样。
    可是现在，自己不一样了，不想把事情私人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自己将来还要去美国参加比赛，他们不能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于是陆水拿起了手机，报警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又：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昌子：默默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