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话 如愿以偿(4)
公司派的专车已经抵达季家楼下,随时等待季子旻准备就绪,就可以直接前往机场。
大清早的,只透漏一点点阳光,空气还有些沁凉,很不像那熟悉的酷暑,季子旻拖曳着沉重的行李缓缓从社区大门走出,季子昇也跟在后头帮忙拿着其他要託运的箱子。
司机一看到季子旻立刻前去帮他拿行李放置到后车厢,示意他先行入座,他微微的点头,在打开车门的那一刻,手撑扶在车窗上缘,回头看了一眼季子昇,瞇起眼笑了起来。
「那我走了,子璐再麻烦你照顾。」
手中的沉沉箱子被司机接过,剎那间的失重感让季子昇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瞥向季子旻,「好歹我也是哥哥,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
「那我就放心了。」淡淡的一抹微笑,没有一丝牵掛,季子旻扬起手挥别了季子昇,那黑色的轿车就这么长扬而去,一点轮胎经过的痕跡都没有留下。
季子昇佇立在原地看着车影逐渐变得模糊和渺小,慢慢消失在视线范围,好似早已习惯这场离别。
他的班机改期了,从傍晚提前到早晨,让季子昇还来不及通知其他人,就这么让季子旻一个人远去。
其实也不是来不及,经过昨晚和徐可欣那般折腾,说出种种口是心非的谎言,她眼中对他充满不解的怨恨眼神,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恍如被千万尖锐的匕首直线穿心,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难以抹灭,在心底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无法怨谁,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所以到欢送会结束回家才突然想起班机改期这件事,很唐突的告知季子昇。
「子昇,我明天的班机改成早上八点了,公司会派车来接,你们就不用送我了。」
季子昇微皱起眉,将脱到一半的衣服给穿回去,「喔,反正一大早我本来就会起来晨跑,还有――。」
顿时,季子昇口中原本要接着说下去,却微微的吞了口水,好让刚刚脑袋闪过的念头硬生生被移除,不自然地转移话题:「还有――我要去洗澡了。」
「嗯去吧,洗完早点休息。」说完,季子旻就安安静静的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没发现门在被关上的过程中,季子昇逐渐凝重的表情变化。
「还有黄天瑜也来得及送。」这是他本来要说的话,可是却贪心的、自私的隐藏起来,当作没发生过。
当然洗完澡后,也故意没有早些告诉黄天瑜,到了三更半夜确定她早已入睡,才随意的发了讯息告诉她。
一想起曾经有一丝念头希望大哥一直待在国外出差不要回来,现在才发现这不过是赌气和忌妒作祟罢了。
因为只有季子旻不在,黄天瑜的眼神才会多看他一眼。
徐徐的风吹过他的耳鬓,夹带着细沙让他不禁将眼眸垂下,以手抵着鼻口,偋住呼吸。
昨天黄天瑜留下的那句话,他甚是不解,失眠辗转反侧都未可知。
真心总是要补偿?谁的真心?又是要补偿谁呢?没头没尾的。
「啊,子旻哥走了吗?」
从背后传来一句听起来有些喘吁的话语,季子昇倏地转过身,看着头发凌乱、衣衫狼狈的黄天瑜,整个人从远方奔向他,停在季子昇的旁边呼吸急促的样子。
那凉风又再次颳起,撩起黄天瑜的发丝一路延伸至早已看不见季子旻车尾灯的方向,此时此刻恍如明白了些什么,眉间不由自主的紧锁着。
或许季子旻不在,黄天瑜的眼神还是只会注视着季子旻吧。
觉得鼻头被那风骚痒的难受,他擤了一下鼻子,俐落戴起耳机准备去晨跑,一如既往地平淡说道,「嗯,刚走。」
「啊……我太晚看到讯息了。」
有股罪恶感涌入,他强行将冰冷的面具戴起,不发一语,快速踮起步伐,原地踏了几步暖身就头也不回的离开现场。
「欸!季子昇!」黄天瑜大喊着他的名,远远的看见他好像边跑边回头瞧了一眼,她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留一份早餐给你,回来记得吃喔!」
对黄天瑜而言,日子只不过是再次轮转,更替成季子旻不在的时日,不过不同以往的是,这次季子旻的离开似乎没有让她这么难过了。
轻轻地,任由那即将高掛的暖阳映照着她的侧脸,直直地望着前方逐渐朦胧的影子。
会回来的影子。
***
「辛苦你了,还特地来我家接我到机场。」直挺着身坐在汽车右后方的位子,季子旻撇了一眼司机,浅浅的笑。
「季特助您太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的份内工作,您先在后座休息一会吧,长途飞机可是很累人的。」
「还行,我上飞机再休息就好。」从后照镜接过季子旻的眼神后,便点头静静的专心开车,行驶在畅通无阻的高速公路上,疾速而去。
季子旻盯着手机的黑频,彷彿在等待着什么,犹疑了一会,反覆的按下手机开关让它亮了又关上、亮了又关上。
仰头,深深吐了一口气,闭上双眼降低繁杂琐事造成的眼压,待思绪渐渐平稳,才缓缓睁开眼睛。
窗外的景色一道一道闪过,来不及仔细察看就消失在窗缘,所幸将目光落在白白的云朵上,至少它不会从视野中太快游走。
如果可以的话,季子旻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朵浮云,悠游自在,逍遥快活,能无忧无虑徜徉在蓝蓝的天空,无拘无束过着幸福的日子,再也不会绑手绑脚,想做什么、想去哪里,都没人能阻挡,多得意啊。
登愣。
一阵讯息声伴随着手机震动扰乱了季子旻如止水的心境,他立刻拿起手机解锁,看着那一条短短的讯息显示着刚刚传送,打从心底哼笑了一声。
「慢走,不送。」
简洁有力,像极了徐可欣现在的风格,很不意外是这样的结局,倒让季子旻觉得自己非常可笑,无法控制自己地,一直耻笑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