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十二 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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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是类似荣誉职,主神是不会给薪水的,花用的金钱通常都家族里支付。而各家族发展事业的同时,也会雇用大量别族作为劳工,这也是浑沌星系农工商分外兴盛的原因。
不过,不是所有死神都能有强大的家族支撑。因此绝大部分死神,同时也接着任务、做着有如佣兵杀手一般的工作,靠自身实力赚取佣酬,以平衡生活收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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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么走了。
一觉过后,和幽萨在一起的日子,回想起来果真就像一场大梦。梦醒了,现实却也面目全非。
她回到神殿报丧。
死神,似乎短暂地造成了人们的恐慌,但泱却表现得平静异常,甚至在隔天便和其他惶惶不安的神殿见习生去苹果园进行採收的工作。
在次神殿的大祭司有找她过去慰问了一番,也问了许多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泱也如实回答了……她毫不意外对方听完后当下反应是一片沉默。
『辛苦你了,孩子。回来就没事了,一切都会好好的……』
这样的安慰说出来连那位智慧的祭司都觉得空泛。但泱只是微笑点了头,行礼告退。
毕竟都是死过一次、见识过血腥的人了,她现在只想静静过完剩下的、幽萨为她偷来的日子。
对于遇上死神、被迫妥协同居这件事,上层似乎认为她仍有其他隐情,故作体贴的没多问,对她眼神中却总不自觉的流露出某种同情与些许探究……
而泱也没对此多作辩解。
其实,她很感激自己遇到了他。至少在死之前,明白了爱恋的甜美、嚐到了为一个人心痛的滋味,最后学会了放手。
不圆满,已弥足珍贵。
*
幽萨正耐不住烦躁地在驾驶舱来回踱步。
三天,他已经独自生活三天了。
那个性格恶劣的主神难得像是突然睡着一般,没有接到任务的他也就只能随意在宇宙飘舶。
泱的离去让他的生活再度回復平静无波的规律,是有些无聊,但真正令他烦躁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这个──
两天前,他的魂器再度沉寂了。
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倒也没太慌乱,只是觉得很烦,烦到能压下其馀盘旋在脑海的各种念头。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他试着去找两次事件的共通点,却仍一片茫然。
连魂器都无法控制,幽萨觉得自己能在七刀这么久没死还「升官」简直是种奇蹟。而那个选了自己的主神也真他马瞎了狗眼还被矇了良心,连辞职都不给!
想到最后,他从浮躁变成暴躁,简直想摔东西。
随着情绪暴烈的起伏,内心隐隐的渴望又开始嚣叫……他想要血腥!
突然,一道银蓝色的光影从远方掠过,流星似地划出一条俐落的轨跡,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眼中闪过一分讶色,幽萨瞇起眼,很快就确定了目标物。
那是一架轻航机……
深深皱起眉头,幽萨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分。
这种样式的轻航机他再熟悉不过了。想当年,伊莎瓦尔的座机就是另一款银红色的……
神使鬼差地,他向那艘轻航机送出了通讯要求。
没过几秒,一个坚定冷硬的女音便从通讯系统传来。
『好久不见,幽瑟斯殿下。别来无恙?』
他闻言有些感慨,「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亚基瓦尔。」
『请问,有什么事吗?』
面对这样机器人般生冷的语调,幽萨忍不住微微苦笑。
自从他杀了伊莎瓦尔、而弗里妲又砍半了拉喀尔家的俸禄后,原本跟他甚是亲暱的亚基瓦尔一下子待他有如路人。
「没有,只是来问候一下。正在进行任务?」
『是。』
「目标位置?」
『目标是光明星系。』
他突然莫名感到有点不安。
「……说明任务内容吧。」
通讯系统令一端沉默了一下。一会儿,平板的报告声才传来。
『卫星卡嘉达的人数超过重力平衡载量,奉命杀死所有原住民以外的其馀神族并进行清除,否则卫星恐逐渐偏离轨道坠毁欧德兰。』
幽萨瞬间愣了一下。
杀死所有原住民以外的其馀神族?
泱,她也在那……
『幽瑟斯殿下,极限通讯距离快到了。请容小的先行切断通讯。』
幽萨唇张了张,最后还是点头。
「嗯。打扰了。」
『哪里。您客气了。』
系统几乎是在尾音消散的那一瞬被切断,足见对方连一秒鐘都不想和他多谈。
幽萨微微苦笑。
现在,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再度落到这种地步。
一个小时内,完全魂不守舍,满脑想着的都只有一个短句:该怎么办?
这次没有了他、没有了银曦,泱是必死无疑了。
早知道当初就把她扔回欧德兰去,省得才回去没几天又被那个巴不得将她抽筋剔骨的原追杀者找到。
「……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那丫头啊?!」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眷恋一般的情绪?!搞得好像他很捨不得她一样……
幽萨倏然僵住。
……捨不得?
一时间,恍然大悟、哭笑不得、苦涩、焦虑、挫败、懊悔、无奈……大杂烩似的全搅进心里,孕育出一种自弃的感觉。
他放弃了。
连宠物养久都会养出感情,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重设了新座标,幽萨指尖迟疑了一下,还是压下推进钮。宇航船掉过头,紧随着远方的银蓝色轻航机之后向卡嘉达而去。
他不能肯定自己对泱到底是怀有什么样的情感,但他有点确信,若知道那个曾抱着自己说不想离开他的女孩死去,他会阴鬱好一阵子。
有些无奈地笑了,幽萨看着宇航船外掠过的碎石,随手从空间中抽出一把镰刀拎在手上轻轻掂了掂。新月的复製品是纯粹的墨色,漆黑的刀面像是能吸去所有生气。
他从其上看见了自己的面孔,却看不清自己的心。
*
泱惊慌地穿过神殿后廊向神殿后的果园逃去。
她看到了……!
两位初阶祭司倒在不起眼的长廊底端,头颅被整齐割下,带着生前最后间聊的愉快表情,被安放在不住淌出鲜血的身体旁,断口浸在一片艳红的血泊中……
从祈祷室出来的泱看到这个画面,被恐惧定格在当下动弹不得足足三秒有。
死神!
这次的目标是谁?有哪些?她已经被发现了吗?
她理智地逼迫自己将尖叫声闷死在喉口,确认四下无人后,向外逃去。
她承认她自私了。
这时候尖叫的确可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与警戒心,但更有可能引来的是死神灭口的镰刀。
神殿后排平时人不多,她只在经过祈祷室门口时,隐隐听到其他同僚对主神虔诚的祝祷声。
……听起来真是讽刺!
见识过世界的真相后,泱对主神的崇敬基本上早已灰飞烟灭。
但,就算明白了事实真相,也不代表她愿意接受。
「开什么玩笑……要死,也只有幽萨能杀我!」
太阳已经西斜了,吹过苹果林的风有点凉。
神殿突然传来警鐘沉重的鸣响。也不知道是死人被发现,还是发现了死神。
听着鐘声,泱却是突然想起了回来后大祭司对她说的一句话──
『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
……能有什么机会呢?
泱不知道。
只是,当死亡再度敲门时,她终于认清了──她还想活下去!
「人,到底在哪?!」
焦躁地藏身在阴影中,幽萨看着散落在地的尸首,内心越发不安。
该不会已经……
「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亚基瓦尔的实力甚是优秀,百年不见,也不知道又长进多少了。
想到这,幽萨就不禁担心:要是泱已经遇难了怎么办?
她是绝对斗不过亚基瓦尔的。
这块小小的土地,今天的风似乎格外血腥。
跑出苹果园,前方出现一座湖泊。倒映着天空的顏色,呈现一片镜像般的橘红。
这是整个卡嘉达的水源地,乾乾净净,面积大约两百多平方尺。湖边的小山坡上长着一人高的白芒草,现在正是花开的时节,雪似的一片银白,盖过整片山坡。与霞光相互辉映之下,倒有几分凄绝的味道。
默默在心底向不存在的神明祈祷,泱将自己藏入芒草原中,缩成一团。
纯白的纱裙完美的融入环境,她一再确认已经看不见外界后,终于稍稍感到安心,将下巴靠到膝盖上。
风吹过,芒草轻摇,柔和的沙沙声掩去了远方村落隐隐传来的哀鸣与悲泣,像是安抚人心的催眠曲似的。
而她只能对此沉默。
随着时间流逝,夕照彷彿又更艳红了一些。
泱暗自猜测着时间,决定躲到第一颗星星出现的时刻。
到时一切就都结束了吧?
不会有人想到她在这的。
但就在渐渐深红的天空越发坚定她的想法之际,她面前的芒草突然被拦腰斩断,东倒西歪落了一地。
泱傻住,内心漫上的恐惧支配了她所有反应,一时间全身僵硬,只能机械式的缓缓抬起头。
以成片的白芒为背景,一个穿着黑色连身皮衣的红发少女佇立其中,手中拎着一把染了血的长镰,斜瀏海遮住半边脸,一隻宝石般闪动着无机质光泽的美丽绿眸冷冷逼视过来,嘴角勾起一弯轻视的笑。
「我想说任务怎么没完成,原来是还藏了一个在这。而且……我似乎找你很久了。是吧?殊音之女。真以为自己能躲过吗?」
清脆娇嫩的声音从那张鲜红如玫瑰花瓣的唇间传来,轻轻的,却像是在泱耳边鸣响一阵惊雷。
「我……我的家人……难道……就是被你……!」
「嗯,是我没错。不过别担心,只要一刀,很快你就可以去见他们。而我,任务也终于能完成了。」
异样满足残酷地微笑着,少女举起手中的镰刀。
泱绝望地仰着头,雪白脆弱的项颈毫无防护地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只能眼睁睁看着代表自己末日的刀锋在自己瞳中放大……
眼前一黑,泱只感到一股大力将自己从地上扯起。
身旁的空间似乎在一瞬间扭曲,体内成千上万的细胞腾空,身体下一瞬感觉到的是吹拂的风……
「妈的,报应来得真快!」
紧接着是那最不可思议的声音。
「……幽萨?!」
「别吵。能停止呼吸就更好了。不要產生任何存在感,也不要引起任何注意力。」
将镰刀搁在臂弯,幽萨将泱整个拦腰抱起,在空中再度加速。
看着那张烦躁却满是认真的脸,泱内心突然一阵被揪紧似的痛。
「我……」
她只说了一个字就接不下去了。
要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什么的,根本是骗人的。
她完全、完全没想到,甚至也没怎么期待过,一向对她这样漫不在乎的幽萨会在这关头出现。
本来她最大的奢望,也就是由他了结自己的生命而已。
颤抖着,泱握住偎在身边的镰刀,将自己的颈子凑到锐利的刀锋下……
发现自己终究没有勇气自裁,泱颤抖着开口。
「请你……动手。」
只要他一个使力,这一切就结束了。
但幽萨撇了她一眼,却是面无表情地转回视线后,将镰刀收回空间中。
「如果这么做就好的话,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
眼眶涌出泪水,泱终于抬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感觉到那双环着自己的手臂也在颤抖,幽萨更加抱牢她,终于放柔了语调低声安慰了一句。
「别怕……上次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死的。」
所以,不会让你被杀!
勉强用空间扭曲在最后一刻劫走了泱,但接下来呢?
亚基瓦尔可不是吃素的!
只要使用身为「追跡者」的能力,她不用多久时间就能找到他们!
最后他们停下的地方,是他们当初分别的那片草原。
黄昏的漫天飞霞此时完全是一望无际、血一般的红色,瑰丽的惊人。
一架银蓝色的轻航机就停在那儿。
草原上,和那头热烈燃烧似的焰红色的长发成了明显对比,少女的表情冷到不能再冷。
「原来是您……幽瑟斯殿下,请问您这是……?小的正在执行任务,还请您将您身后那个女人交给我。」
「别动她,亚基瓦尔。」
「抱歉,那女人是小的的猎物,也是主神下了死令的目标。种族的使命,以您的身分应该比小的明白才对吧?所以,就算是殿下您命令,也恕小的无法从命。」
「不准动她,亚基瓦尔。她是我的人。」
幽萨的声音放低了,带着严重警告的意味。
从小认识这位少爷,亚基瓦尔知道他是动真格了。
「……竟然是您的杰作吗?幽瑟斯殿下。小的一直以来找不到她,就是被您藏起了?」
「只是意外罢了。」
「那就当作是个意外吧。」没有要追问的意思,亚基瓦尔的语调倒也乾脆,「殿下,时候到了,就当缘分尽了,请把她交给小的吧。」
「……要是我愿意这么做,我也不用出现在这了。」
两人相对沉默着,刺探的淡淡杀气在两人之间交流,一时间四周彷彿只剩下草原吹拂的风。
好一会儿,亚基瓦尔才重新缓缓开口。
「抱歉,殿下。您已经违反规则,小的会上报给家主知道的。不过在那之前,恕小的失礼了。」提起镰刀,亚基瓦尔仍有礼貌的没有直指他,而是斜斜向着身前的地面。而目光,则盯着他身后的泱,「小的是死神,杀死目标完成任务是天责。」
妖精似的两对薄翅出现在她背后。
和他平日所幻化的黑翼不同,拉喀尔家族天生就有能在天空飞翔的翅膀。而且轻巧、灵敏,速度称不上最快,动向却十分诡譎难测。
而且,亚基瓦尔的武器可不止镰刀一种。
幽萨动了动刀面,挡下了一枚无声无息射向泱的黑针。
「你这是要与我为敌了?」
亚基瓦尔优雅地笑了,但接着就变脸一般拨开斜瀏海,将眼睛微微睁圆了些,笑容转为极其明媚灿烂,连声音都清亮起来,学舌鸟似地说了一段话。
「不是你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在不合宜的地点,介入错误的事吗?幽瑟斯。」
幽萨一见瞬间变了脸色。
亚基瓦尔仍是那般灿然笑着,却转回了自己的声调,「抱歉,我一定要杀了那女人。她太柔弱,您不适合。」
*
泱看着幽萨一阵,最后只是沉默地低下头移开目光,熟门熟路的从一堆储藏柜中找出药品,走回沙发前替他处理左臂几个鲜血淋漓的伤口。
窗外还是那片空无一物的宇宙。
幽萨似乎仍静静注视着她。
在消毒水滴上伤口时,她终于听见他的声音。
「抱歉……当初不该丢下你。」
泱手顿了顿,发出一声听不出情绪的淡笑。
「我不介意。看看那个女孩为了杀我,连死都不怕了。这就只是你们的种族使命,不是吗?」
「我是的一次反抗这样的规则,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
「或许你不该杀她的。」
「她是我家臣却对我的命令如此不从,我不能放任这样的叛逆留着。」
「没什么好叛逆的。我一死,就什么麻烦也没有了,不是吗?何况她是……」
断成数截落地的还是那把黑色新月的碎片。
背景是铺天盖地、不祥的血红色霞光。
握在幽萨右手、格开亚基瓦尔魂镰的,是银白的新月;而刺穿她腹部的,是一把火焱幻化、燃着狂暴兇焰的长剑。长剑的起点,是他的左手……
亚基瓦尔的魂镰闪了两下,无力地消失了,但那双碧绿的眼中却出现一抹妖异的明亮光芒。
火焰灼烧着内脏的剧烈痛苦折磨着那美丽的红发女孩,她抓住身前男人的手臂,十指深深剜入,像是想逼着他承受自己百分之一的痛楚。
『你杀了我姐姐,现在又杀了我,滋味如何?』看着幽萨眼中伤疤一般被硬生生揭开的回忆,她咳了两口血,突然大笑起来,笑到笑出眼泪,『当初姐姐就是为了避免自己成为你的弱点,才设计让你亲手杀掉她的。结果现在呢?你竟然又选了这么一个柔弱的跟老鼠一样的女人!那笨蛋姐姐,现在我竟然真为她感到不值。』
『……』
那就是那个美丽女孩的遗言了。
歪了歪头,她看着他笑着,眼睛眨呀眨突然落下几串晶莹的泪珠,终于再也睁不开了,手无力地从他臂上掉下、垂落到身侧……
烧了亚基瓦尔的尸首,幽萨带着她搭上了那架银蓝色的轻航机回到他飘舶在宇宙的宇航船。
而那架银蓝色轻航机最后也在宇宙中被炸毁成无数残片……
回想起那段记忆,泱顿了顿,叹了口气。
「你不该这样对她的。她姐姐……就是你爱人对吧?」
静了几秒,幽萨才低低回应。
「都百年前的事了……再让我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选择。」
「但,你看,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伤口这么不规则,很难完整癒合吧?」
「那个,就先别弄了。你,让我,抱一下好吗?」
泱一愣,还是温驯地放下手中的药物,任由他手环过自己的腰将自己拉向他,把头靠入她怀中。
迟疑了一下,泱还是伸手温柔环住他的肩,羽毛似地,轻轻抚过他的发稍。
「其实,还是很难受吧?」
这种好听的安慰话谁都会说。但幽萨闻言,身体却是微微震了一下,似乎有种滚烫的液体要从眼眶涌出来,鼻子酸得难受。
有多久?他有多久没有这种反应了?
而另一种温柔的、有些熟悉的感觉随着泱的动作悄悄浮现……像是能安抚那种孑然一身的孤寂,直达灵魂。
那副躯体依旧柔软温暖,幽萨更加抱紧她,挡住自己所有表情,沉默地流下几点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
爱人死在自己手中,孤身将自己放逐在宇宙中执行杀戮,现在又杀死了曾经亲如妹妹的亚基瓦尔……他很想就这么压着、假装不在意,但真得很难受。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终究还是有一颗心在胸膛跳动。而除了这个被他视为奴隶玩物般存在的女孩,此刻的他竟然如此一无所有。
泱静静陪着他。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好一会儿他才再度开口,极力压抑着鼻音的声线有些沙哑,甚至有几分几不可察的颤抖,语调却比任何一次训斥她都来的肯定坚决。
泱听着,无奈笑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了。」
「跟着我。我会护着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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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又是那个噩梦。
亚基瓦尔最后的遗言是唇语,泱不知道,只有幽萨看得清楚。
那是她对他最深的报復与诅咒了吧……
『我和姐姐长得很像吧……?为什么,当初您选了她,不是我?』
她看着他,像是只瞧了一瞬,又像是看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