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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庭

      庄严的法庭总是令人肃然生畏,就好像想屏住呼吸又怕吸不到空气的那种紧张氛围。即使如此,旁听席上仍坐满了人,在当中除了关心案件的人,更有很多是动员来的人,因为这并不是一般人的诉讼,被告人谢添帅是当地权倾一方,家大业大的议长公子,而这次被起诉的罪名是掳人性侵强制餵毒等多项罪名。
    谢添帅老神在在精神奕奕的坐在被告席上,脸上不时露出诡譎的笑容,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模样,会如此淡定是因为他并非第一次上法庭,先前也曾经因为酒驾撞死人,恐吓叫唆杀人等多项罪名被起诉或控告,但家世和钱财都帮他完全的摆平,所以经验丰富的他根本不需要担心害怕,又或者他早已知道审判的结果了。
    然而在另一边的起诉席上,被害人方可忻神情尽是紧张恍惚,身体还不时的哆嗦着。这也难怪,她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大二学生,来到法院自然是头一遭,而且还是个受害者,儘管面容憔悴无神却不难看出她姣好无瑕的脸庞与不凡的仙女气质,如此强烈对比更令人有万般不捨的疼惜与爱怜。
    最关心这件事的除了被害人外当然还有其他家属,可忻的父亲方宇骏和哥哥方浩哲就坐在离起诉席最近的旁听席上,他们是最普通的平凡百姓,当然也是第一次坐在法庭内。
    宇骏虽然才50岁正值壮年,但身心交瘁满脸哀愁的他却显得格外的老态,唯独眼中还透露着希望之光,彷彿深深期许今日就能伸张正义还他女儿清白,那可是他一直以来用生命保护疼爱的宝贝女儿啊!浩哲大可忻5岁,兄妹俩感情好到无话不谈,如今最疼惜的妹妹遭此不幸,自然是满身的仇恨怒火,一双凶狠燃烧的眼光狠狠地瞪向谢添帅。
    家属关心旁听再正常不过,但是添帅并没有任何家人到场,这也难怪,堂堂的议长一但来到,必定造成更大的震撼,必定是头条中的头条,如此不光彩的事情当然是避之唯恐不及。但他当然不会不关心,谢添帅可是他的独生子啊!所以他动员了一些人坐在旁听席上,其中当然也有高官要角,为的就是要对法官监视与施压,而且或许他根本也不用来,因为可能他也知道最后的结果吧!
    检察官义正严词的诉说起诉的内容:被害人可忻收到好友高玉珊传来的讯息,相约到一家ktv唱歌,并说会有学姊顺道搭车过去载她,可忻满是疑问,因为玉珊从来不会用这种方式约她,所以试图打了几通电话,但都没联系上玉珊,不到5分鐘真的有一辆车驶来并要可忻上车,但可忻很犹豫因为她并不认识这所谓的学姊,而且旁边还多坐了一个男人!但学姊一方面安抚说两人是同校而且和玉珊感情相当好,另一方面又带着不耐烦与威胁的口气说:怎么?好心来接你还被你当成坏人?快上来!可忻不得已的上了车。一上车,坐在学姊旁边的男子也就是被告谢添帅就将她迷昏,再醒来时已经被拘禁在一个房间里。拘禁期间,被告不时的对她性侵,只要反抗就会被施打毒品,注射后便无力的任其毒害了,就这样一直反覆的被施虐与性侵。
    另一方面辩方律师的陈述内容:我方当事人原本和可忻就认识,虽然相识不久,但彼此意爱交往着。那天接到可忻后原本要和玉珊碰头的,但玉珊临时又打电话取消,两人都有来电纪录可作证。随后两人就回到谢添帅的郊区住处,两人正热恋,相处再多天也是正常,但这些日子我方发现可忻有一个很糟的坏习惯,就是吸毒!我方也多次规劝,因为我方当事人是最痛恨毒品了,本身也是绝对不碰毒品的,当然作过的毒品检验也呈阴性。但因为我方确实深深喜欢可忻,也想尽力的帮助她脱离毒品,所以才会陪了这么多天,只是最后还是无奈的放弃并将她送回家。后来觉得既然改变不了她吸毒的恶习,也就忍痛的不再联系了,对方因此怀恨控告我方。
    两方陈述完毕,当然不免有些杂音,但都被法槌制止了。但是制止得了声音却制止不了旁听者的怒气。谢添帅前科累累,平时又嚣张跋扈,早是地方的恶霸,大家敢怒不敢言,但总是望法律能制裁他,旁听的况且如此,更不用说当事人了。可忻再一次被凌迟,伤口被割开化成流不止的眼泪!宇骏由哀愁转为愤怒,眼球更是被割下了几滴眼泪!年轻气盛的浩哲更是紧握双拳,恨不得将眼光化作利刃砍碎对方!
    检察官听了对方荒谬的论述后,也不免火冒三丈迫不及待的请出证人高玉珊。高玉珊是可忻最好的朋友,两人从高中便是同班同学,一路相扶持考上同一所大学,虽然不同科系但好交情一样日久弥新。而她的陈述是当天那段时间,她在学姊的住处休息,睡了很久的时间,全不知为何会从她的手机发出讯息给可忻,更不知有打过电话,但可以确定的是可忻不可能会吸毒而且和谢添帅也绝对不认识,因为谢添帅曾经要求她要介绍可忻与其认识,但她从未答应过。
    玉珊会出现辩方律师早有预知,所以老神在在不慌不忙的提问,眼神鄙视语带嘲讽:「这也不知那也不知,如此恍惚,难不成你和可忻一样在吸毒?」
    「抗议!抗议辩方用假设诱导性的言辞质询。」检察官反射性的抗议。
    辩方律师提高声量:「我方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证人也有吸毒。」
    底下一阵譁然!
    法官槌了三下法槌:「抗议无效,证人需要回答。」
    气氛瞬间冻凝,似乎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心跳。
    玉珊羞愧到了极点!声音似有似无的回答:「是。」
    底下又是一阵譁然!
    辩方律师趁势再问:「你是否和被告曾经交往过?」
    检察官听后又是一愣!但还是毫不思考:「抗议!抗议..」
    不等检察官说完,法官直接否决:「抗议无效!」
    玉珊的头更低了,低到已看不到脸,颤抖的说:「是。」
    辩方律师问完了,检察官也彷彿被刺了两刀。因为吸毒及和谢添帅曾经交往过,这都是他不知道的事,瞬间像洩了气的皮球,完全无力招架。最有把握的证人却变成最致命的武器,当然也没啥好问了。
    到目前为止,明显检方已居弱势。但辩方可没因此作罢,律师请出了自方的证人,可忻口中的学姊名叫柳媚。她确实是玉珊的学姊,也和玉珊同科系,交情也很好,既然会做辩方的证人,当然是辩方律师认为有利于被告。柳媚的陈述内容大概是说:她受玉珊之託,偕同可忻的男友谢添帅,并坐他的车一同去接可忻,准备一起去唱歌..说词大致和辩方律师刚开始陈述的没有什么不同,但她的出现却更证明了被告与被害是男女朋友的关係。
    「她说谎!」可忻按捺不住委屈的嘶喊着。
    庭内又是一阵骚动!但马上就被槌静了。
    宇骏浩哲父子俩是又心痛又愤怒的咬牙切齿。
    检察官曾经侦讯过柳媚,她的証词毫无破绽,所以当然不愿她出庭,如今只能强作镇定,短暂的细心思考,小心翼翼地问着:「前位証人说我方当事人与对方当事人完全不认识,而你却说两人是男女朋友,是否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辩方律师站了起来:「抗议!抗议检方对证人说的事实作出提问。」
    事实?什么时候柳媚的说词就一定是事实?检察官迫不及待地要反驳,但还没开口就听到法官说:「证人可以不用回答此问题。」随即又对检察官说:「检方的证人有毒癮,说词也不可完全採信。」
    检察官又是一愣!心里也相当清楚法官根本完全偏颇别被告,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整理思绪提出另一问题:「方才我方证人说当日在你家休息,她并没有传简讯更没有约被害,难不成简讯是你传的?」
    辩方律师这回激动了:「抗议!抗议检方对我方证人做出不实的假设指控。
    检察官自知这个问题问得相当无理,也知道辩方律师一定会抗议,但他实在想不出还能问些什么?所以就试着乱枪打鸟碰碰运气。
    不用说,法官当然会制止,只见他对被告说:「证人可以不用回答。」然后又严肃的对检察官说:「检察官请注意你的问辞。」
    正当检察官失落绝望之际,柳媚却说:「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随即接着说:「玉珊在我家睡得很熟,我一个人无聊,便去找添帅,然后提议一同去唱歌,添帅原本不肯,但看到我打电话约了玉珊,又知道玉珊约了可忻,所以才同意和我一起去载可忻。我和玉珊说完电话大概5分鐘就到学校了,我家到学校大概要15分鐘的车程,如果简讯是我传的,我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到学校了?」
    柳媚说的从容,有条有理,彷彿事先就背好似的,顺畅到那么真实,完全找不到怀疑的破绽。
    检察官员被这么详细的回答吓到停了好几秒,但还是本能的又挤出一个问题:「后来是谁说不去唱歌?而你又到哪里去?」
    柳媚依然镇定:「玉珊说不舒服,我们就取消了,所有通讯纪录都可以证明。」然后眼光看向被告席,接着说:「我还能去哪?他们小俩口恩爱,我还留着干嘛?当然是回家了。」说完后,觉得在法庭内这样的措词有些轻浮,随即扳起了正经的脸:「我的意思是说我就直接回家了。」
    检察官完全被击溃了!他不敢再问,其实根本就不应该向柳媚提出问题,因为她的回答完全有利被告,心理也相当明白自己是彻底失败了。
    法庭结束,择日宣判。其实应该不用等到宣判吧!别说检察官,可能就连庭内大部分旁听的人,都应该看得出被告一方是完全的获胜。所以结束时又是一阵的鼓譟,鼓譟声中隐约透露的强烈不满的怒吼声!
    可忻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她强力挺着柔弱的身躯,抱着再一次的摧残伤害,勇敢挺身控诉,无非就是希望讨回公道还她清白。但如今落得这种下场,她完全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整个人瘫软在地,在旁的检察官很快地将她搀扶。
    宇骏父子俩见状也飞奔过来,浩哲恨意爆发!用力的将检察官推开,用动作诉说强烈的不满。随即换他搀扶可忻,宇骏则是不停的唤着可忻,按抚着她的头额。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段令人发指的事!谢添帅带着阴冷的笑容,得意洋洋的走了过来,刻意的停在可忻的眼前,他收起了笑容板起了脸,眼光凶狠的瞪向可忻,随即又哈哈大笑的扬长而去。
    如此受欺凌,浩哲当然受不了,他握紧拳头立好弓步,恨不得向前将这人渣大卸八块,但他不能,因为还扶着可忻。只能把行动化成言语,破口大骂:「禽兽!禽兽不如!」
    但这时谢添帅笑得更大声了。笑声无情的回盪在庭内,锥剌着可忻一家人。
    谢添帅和律师先走了出来。一群在外等候的媒体记者蜂涌上来,团团的包围着他,还来不及发问,谢添帅就抢了离最近的一名记者的麦克风,开怀地说:「你们是不是要问我对这次的官司有没有把握?哈哈哈!当然有!我是被冤枉的,我..」
    话没说完,在不远处就传来响亮的骂声:「你如此丧尽天良,难道不会良心不安?」
    这时所有记者的眼光都像发声处投去。
    叫骂的人也是一名记者,名叫林志原,会如此气愤,除了不满今日的结果,还有就是因为他长时间以来追踪报导谢添帅的案件,看他坏事做尽却总是能全身而退,长久以来累积的憎恨在今天宣洩了出来。身为媒体人,立场应该中立,他也知道不应该如此,也知道得罪此人必定遭来横祸,但无奈义愤冲脑克制不了。
    想当然,谢添帅哪受的了如此谩骂,他狠狠将麦克风摔在地上,大声回呛:「干!死狗仔!不要走!」随即示意身旁的跟班,自己也准备向其奔去。但律师眼明手快的强拉住,一面摇头一面轻声地说:「不行!不能再出事。」这才制止住。但他还是愤恨难消的大骂:「死狗仔!别让我再看到你。」然后就气愤的大步离去。大批的媒体也紧紧的在后方追问着。
    林志原侥倖逃过了这一劫,但接下来可没那么幸运了。
    没多久,可忻一家人也走了出来,志原没有跟着谢添帅,所以他是第一个跑向可忻一家人的。可忻都已经这么可怜了,志原还这么残忍的想访问她?当然不是,他只是关心并鼓励的说:「加油!你要加油!」
    但这同时大批的记者也簇拥上来。志原关心的话被掩盖了,反而是「你和被告在交往吗?」「你现在的心情如何?」「对这次官司可有把握?」「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一大堆刺耳的问题一齐剌向可忻一家人。
    浩哲再也受不了,他将所有的怒气完全爆发,用没有搀扶的另一隻手化成不长眼的拳头,向前方挥去,而这拳不偏不倚的打在志原的身上,无辜的受了一拳,但志原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可忻一家人所受的创伤远痛过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