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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级医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214节

      族长浑然不知厅外又多了一个人,还在振振有词地说着:“族谱也要改!”
    “这世上哪有把元配的独子记在继室名下的道理。”
    族长心里暗暗觉得顾宣这事做得有些莫名其妙,其他族老们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可现在顾宣早就不在了,计较这些也于事无补。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亡羊补牢。
    顾太夫人头上的五翟冠又是一阵激烈的乱颤,激动地反驳道:“我不是继室!”
    “戚朝宁是……”
    “替身”这两字到了嘴边,但在她嘴里转了三转,终究没出口,最后硬生生地换成了另外两个字:“媵妾!”
    “她是我的庶姐,不过是一个媵妾而已。”
    这几句话,顾太夫人说得咬牙切齿,脖子上凸起一根根细细的青筋。
    她已经很久没有提及长姐的名字,此刻念出口时,感觉是那么生涩,就仿佛上一次喊这个名字是上辈子的事了。
    戚朝宁。顾燕飞在心里默默地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与顾渊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原来他们的亲祖母名为戚朝宁。
    顾太夫人高傲地昂着脖子,语声如冰,满含轻蔑,看着族长以及族老们道:“戚朝宁是贱妾所出,你们顾家真要认一个庶女为嫡妻元配吗?”
    顾太夫人的身板挺得笔直,那双苍老浑浊的眸子里迸射出异常明亮的光芒,神色间明显带着高高在上之意。
    这是她身为世家嫡女的骄傲!
    在戚家,她是主,长姐也不过是个奴婢罢了!
    族长气定神闲地拈须,只略略挑了下眉头,反问道:“为什么不行?”
    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把顾太夫人梗了一下。
    “……”顾太夫人的脸色再次僵住了,唇角绷如铁,再次被族长堵得哑口无言。
    顾太夫人出身颍川戚氏,最讲究嫡庶尊卑,在她心中,像庶女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没资格成为侯门宗妇。
    可族长压根儿不在乎这些。
    顾家起于微末,族长小时候长于乡野,家贫时,连树皮都啃过,后来战乱时,易子而食的事也见过。
    娶个庶女为正室又算什么?
    族长懒得再与顾太夫人多说这些有的没的,对着族老们又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开祠堂,了结了这件事吧。”
    族老们皆是没有异议,纷纷颔首,全都起了身,根本就没有人在意顾太夫人是赞还是反对。
    顾太夫人嫁进侯府三十几年,这些族人从来就对她敬着、尊着,陡然间,像是天崩地裂,她瞬间从云端跌至深渊。
    这些顾氏族人的眼里再也没了她的位置。
    就像是她活着,却又没了存在感……
    对于顾太夫人而言,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不……”
    顾太夫人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愤慨、不甘、屈辱等等的情绪交织成一股熊熊燃烧的心火,再次直冲向脑门。
    她起得太急,眼前又是一阵发黑,晕眩感席卷全身,脚一软,身子也摇摇晃晃的,踉跄地往前倒去……
    第256章
    “祖母!”门口的顾云嫆像是一阵风似的从厅外冲了进来,裙摆飘起。
    她急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顾太夫人,满脸焦容地看着这个形容憔悴的老妇。
    “您没事吧?大夫说过,您不能动怒的。”
    顾云嫆一边轻抚着顾太夫人的背,一边看向了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的顾燕飞,目光沉沉。
    直到现在,顾云嫆才明白了,为何顾燕飞对顾太夫人不念一丝祖孙之情,甚至带着隐隐仇视。
    原来如此,顾燕飞早就知道了顾太夫人不是她的亲祖母。
    甚至于,她还觉得是顾太夫人夺走了本该属于她亲祖母的一切。
    所以,她才要搅得侯府不得安定!
    顾燕飞也在看着顾云嫆,杏眸如一潭静水,那么明澈,那么清冽,波澜不惊。
    两个人目光静静地相对。
    顾燕飞盯着顾云嫆的眼睛,只平静地说了一句话:“这才是物归原主。”
    这句话意味深长。
    说完,她便笑吟吟地招呼顾渊道:“大哥,我们走吧。”
    众人井然有序地离开了正厅,只留下二房的几人面面相觑,每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众人簇拥着族长去了位于侯府西路的顾氏宗祠,接着就是开祠堂,改族谱。
    由族长亲自主持,对着祖宗牌位焚香行礼,又义正言辞地说了一番“正嫡庶,明尊卑,方可正家风”的言辞,算是告知顾家列祖列宗改族谱的前因后果。
    接着,族长郑重地将顾氏族谱请了出来,平铺于长案之上。
    本来应该由族长亲自来修改的,见顾渊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族谱,便转而把手里的狼毫笔递给了顾渊:“渊哥儿,你来吧。”
    对其他人来说,这也就是一件小事,根本没人提出异议。
    顾渊没有客套地推托什么,坦然地对族长道了谢,又坦然地接过笔,亲手在族谱上添了一个名字——
    戚朝宁。
    这才是他们兄妹的亲祖母的名字。
    顾渊把这个名字加在了祖父顾宣的名字旁,随后,又把父亲顾策的名字移到了祖父祖母的名下,再然后,是母亲和他们兄妹的名字。
    这寥寥数字,顾渊执笔写得极慢,一笔一划,心情随之激荡,莫名地从这几个文字中感受到了重若千钧的力量。
    顾燕飞拿出了早就备好的牌位,也让顾渊提上了祖母的名字,将牌位放在了老侯爷顾宣的牌位旁。
    到了这一步,就算是给他们的祖母大戚氏正了名。
    顾燕飞眉眼含笑地看着前方祖父与祖母的牌位,目光最后定在祖父顾宣的牌位上。
    那道“替身符”还在这个牌位里。
    普通人是肉体凡胎,看不到任何异常之处,但是顾燕飞不同,她的眼睛有灵力滋润,能够清晰地看到一缕淡淡的白光从祖父的牌位中逸了出来,慢慢地萦绕在这道新牌位的周围。
    顾燕飞扬唇笑了,笑靥浅浅,那澄澈清亮的双眸在这间略显昏暗的祭祀大堂中散发着眩目的清光。
    她知道这缕白光是魂魄。
    上一次,她还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在拿到祖父的牌位时,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魂魄气息。
    而现在,祖母的魂魄已经明显比上一次要凝固了一些。
    真好。
    顾燕飞唇畔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眼尾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作为替身,祖母戚朝宁明明活过,却是一个“不存在于世”的人,她的生命、机缘、气运,全都是为了成就顾太夫人戚朝安。
    死后,替身就会魂飞魄散,消散于天地间,不得轮回。
    每个替身的命运都注定是一出走向魂飞魄散的悲剧。
    “妹妹。”顾渊低低地唤了一声,手里抓着几支香。
    香柱已被点燃,一缕缕白烟缓缓飘起,映得顾渊那冷峻的眉目有些朦胧,平添几分柔和的感觉。
    顾渊把其中三炷香递给了顾燕飞。
    兄妹俩一起走到了两个蒲团前,齐齐地跪下,郑重地对着前方的祖父母的两道牌位喊道:“祖父,祖母,孙儿(孙女)给两位请安了。”
    兄妹俩对着牌位跪拜,磕头,最后依次把手中的香柱插入前方的三足铜鼎中。
    气氛庄重肃穆。
    “好!”族长在一旁拈须,一副尘埃落定的豁达,呵呵地笑道,“你们祖母在天有灵,看到你们兄妹俩和和美美,兄友妹恭,渊哥儿前程似锦,她想来也能瞑目了。”
    族老们纷纷附和着,围着顾渊叮嘱了一番,让他莫要辜负先祖的期盼云云,气氛其乐融融。
    顾燕飞立在香案前,抬手在前方那道写着“戚朝宁”名字的牌位上轻轻擦过,指腹擦过那萦绕在牌位上的白光,细细地感受着那缕微弱的魂魄。
    她可以想象,祖父势必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心血,才能留住这缕魂魄,为他们的亲祖母寻得这一线生机。
    原本,祖父应该是想让子孙的香火一点点地温养祖母的魂魄,这是个好方法,但至少要百余年才能让魂魄凝实。
    而更好的方法是“正名”。
    让原本不存在于世的替身获得属于她的名位与身份,让她的名字堂堂正正地出现于世间,记录在族谱中、牌位上,让后人记住她的名字。
    唯有如此,才能让替身摆脱“替身术”的禁锢,获得真正的新生。
    就像现在。
    只需要再温养些时日,祖母就能重归轮回了。
    当顾燕飞收回右手后,转身时就对上了不远处顾渊那双含笑的狭长眼眸,剑眉星目的青年在几步外对着她招了招手:“妹妹,走吧。”
    顾燕飞嫣然一笑,快步跟上了顾渊一行人,衣袂飞扬,步履闲适。
    众人出了祠堂后,夕阳已然落下了一半,彩霞漫天,如织似锦。
    “今日真是劳伯祖父以及众位族老费心了。”顾渊对着族长以及一众族老们拱了拱手,举止得体,不卑不亢,“还请诸位留在府中帮忙主持分家事宜。”
    “如今长房只有我和妹妹相依为命,很多事还得仰仗族里。”
    顾渊平日里寡言少语,但不是木讷,他在军中那么多年,见过的上峰同袍各色各样,也经历过各种场面,他又怎么会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呢,从前不过是懒得为之罢了。
    看在族长以及族老们的眼里,只觉得顾渊从前是少年桀骜,如今经历过这一番风风雨雨,顾渊长大了,也成熟了。
    族长满口应承,心里略有几分唏嘘,更多的是赞赏。
    落后了两步的顾燕飞走到了顾渊身旁,落落大方地说道:“堂伯祖父,顾家出了这样的大事,以后族中应当守望一心。大哥跟我说过,从小蒙族中长辈照看,时刻铭记于心。”
    她先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然后才转到正题,“大哥一直叨念着,想为族中置办族田,修建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