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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噩梦

      注意,本章含有少少少许有关性暴力的内容,请慎入,阅读过程中若感到不适请立即停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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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雨啊,怎么不多吃一点?」夏妈妈体贴地问,她看蓝千雨和夏小暖明明是坐在一起,离得最近,但两人之间,却感觉横亙着一座密不透风的高墙,谁也看不见谁。
    零肢体互动就算了,还零眼神、话语交流。
    他们只不过是出去玩了几天,怎么这两个人就变成这样了?
    要是放在普通家庭,夏妈妈可能会认为只是个性不合,或是没有人肯踏出第一步跟对方打好关係而已,然而这里可是夏家,她的女儿可是夏小暖。
    那个最自来熟、最容易相处的夏小暖!
    且依她活了五十几年的火眼金睛来看,两人之间肯定不是打从他们离开就是这个冰封状态,在他们位于日本的这段期间,铁定发生了什么关键性的事。
    何况蓝千雨现在还浑身是伤,按理来说,夏小暖对伤患特别照顾,不可能会一句话不说。
    夏妈妈暗暗揣测。
    「我吃饱了。」蓝千雨说,她拿着自己的碗筷,离开餐桌。
    一看蓝千雨的身影走上阶梯,消失在他们面前,夏妈妈便开口:
    「你们怎么了?」
    「对啊,你跟大美人怎么了?我记得我们走之前,你还挺勤奋的想跟人家打好关係的?」忍很久的夏瀚承也道,手中还疯狂扒着刚盛的第三碗白饭。他出国一星期,基本上都是在吃日本料理,但在吃了那么多特别的料理后,他果然还是觉得姐姐做的家乡味最香。
    「虽然说人家大美人现在都是绷带伤口,没有一开始那样的神仙感啦。」夏瀚承补道,但他记得他的姐姐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嘟起嘴,他拧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话说回来,大美人是怎么受伤的?」
    「你姐还做了泡芙给人家吃呢。」夏妈妈忽略了自家儿子的话,随便搪塞了句,她眼角瞥了眼楼梯,没有看见任何身影。
    夏瀚承听到吃的,当即就将姐姐和美人的事拋到九霄云外了,急切地望向貌似从开始吃晚饭,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夏小暖,「蛤?这么好喔?靠,我都没有这种待遇!被抓到了齁,姐你不公平!」
    「不要骂脏话。」夏小暖拧眉,伸手敲了一下夏瀚承的头,瞅见弟弟摀着头,可怜巴巴的模样后,又叹气道:「之后我再做给你吃。」她勉强扬起一抹微笑。
    「耶!」对夏瀚承来说,姐姐那样轻轻的打一下,根本一点都不会痛,他就是恃宠而骄,就算姐姐知道他压根不会痛,也还是会答应他。
    夏亚琪从头至尾都沉默不语,默默看着她哥日常耍白痴,人在台湾,她的心却好像还留在日本,在书店的那个晚上。
    这场饭吃得特别尷尬,明明是夏家人回来的第一个晚餐,本应该热闹腾腾的餐桌,却显得格外静默。要不是夏妈妈的问候与夏瀚承看出气氛的奇妙,适时的吵闹,这顿饭可能会剩下碗筷碰撞出的声响。
    而这才不是他们家的吃饭风格。
    楼上。
    蓝千雨进了房,把自己小小的鹅蛋脸埋进双手,忍不住地沮丧,她以为夏小暖对她的感情,也不只是友情而已?
    可不过是以为。
    但是,她却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仅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能说,她还不想结束,人家现在的确拒绝了她的告白,不过只要她还没有对象,都意味着她的机会还没有完全消失?
    毕竟就连她的父母亲年轻时,由恋爱开始一路走进婚姻殿堂的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毫无障碍的。
    爱情这东西,即便是神碰上了,也会变得和凡人一样啊。
    蓝千雨在小的时候,就很常听母亲说她和父亲从相恋到结婚生子的故事。而故事中,父亲年少时的所作所为,似乎都和她所看见的有很大出入,那个会不小心让母亲生气,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父亲,简直和现在这个沉稳、不苟言笑的父亲,大相逕庭。
    也就是因为父亲年轻时这种不细心的个性,导致了追求蓝沁──也就是蓝千雨的母亲的过程,可说是相当不易,告白失败是基本的事,更别说在一起之后,分分合合的频率了。
    蓝千雨父亲受到打击挫折的次数,从她母亲的口述来看,绝对不低于十次。
    可最后,她的父亲仍是执起母亲的手,走入婚姻,现在也已是天界数一数二幸福恩爱的夫妻。
    忆起这故事,蓝千雨不那么沮丧了,她怎么能沮丧呢?她的追求时间和行动跟当年的父亲一比,根本不足一提。
    何况,她总觉得夏小暖在拒绝她时,脸上的神情很不对劲,并非厌恶噁心,比较多的竟是黯淡忧愁。这一点都不符合常理,哪有人被告白会失落?
    「无论如何,我会让你喜欢我的。」她望着房门,彷彿看的并非阻隔外界的房门,而是对面房里的夏小暖似的,眼神坚毅道。
    而对面的房内,夏小暖当然丝毫未闻蓝千雨的宣言,她蜷缩着身体,坐在床的角落,泪流不停。她的脑海里不止地浮现十七岁的那个夜晚所发生过的事,夏小暖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却也发不出任何的求救。
    她紧紧攥住棉被,大口的喘气,希望能藉此让自己不要那么痛苦,但都毫无效用。是被蓝千雨说对了,她的确恐惧着,就算是此刻已经脱离那个空间,那个男人也不在她的眼前,可已被翻起的回忆,是无法如此轻易地再被埋藏起来,一旦那被封藏在心底的片段重回心上,它便会不罢休地继续迫害夏小暖。
    当初究竟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让她的生活重回正轨?她已经忘了,但她清楚,再重回当时那个最糟糕的状态,仅仅需一分鐘,乃至一秒。
    『你凭什么过得那么舒适?』
    『你不配吧?』
    低沉的嗓音响起,依旧是那个耳语,夏小暖摀起耳朵,却抵挡不了声音的传播。
    『恨吧?为什么你会遇到这种事?』
    它的声音无孔不入,夏小暖用棉被包裹住耳朵,那道声音却像是不屑般的笑道:『没用的,你再怎么挣扎,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因为我才是你真正的心声,你真正的想法。』
    夏小暖紧闭双眼,不想让这所谓的「心声」影响自己,她不想听,不想再被任何话语干扰想法。
    可心魔哪是这样容易就能被抵挡的?它可怕之处就在于,它是一般人不会去特意想到的,即便身边紧伴着神、除魔师,也不能像是对付一般鬼魅那样,轻易发觉到心魔的存在,并且它的攻击方式很简单──话语。就如现在,虽然一句话无法让夏小暖被催眠,但十句、一百句、一千句,总有一天,夏小暖会被它说服,而另一头的它不过只是费了些口水。
    『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你其实没有错?』
    此话一出,夏小暖身体一怔,而敏锐的心魔立刻就捕捉到了这点,他暗笑自己说对话了,又道:『你会再遇到那个所谓的学长,是因为蓝千雨吧?』
    『若不是她,你本来应该可以继续过你平凡的每一天。』
    『你本不可能再遇见那个男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他的脸。』
    夏小暖听到这些话,反应更加激烈,她喃喃着:「不是……不是她的错,你不要乱、乱说……」
    微弱却坚决不相信的意念,令心魔微微吃惊,它前头针对夏小暖进行了一番自信心摧毁,都没得到一句反驳,可当它将癥结点转移到了蓝千雨身上,这个女孩竟会马上反驳?
    太有趣了。心魔在另一头摩娑着下巴些许的鬍渣,充满恶意地笑着。
    自卑到了极点,把问题全部往身上背,还一点都不想波及他人。在心魔看来,这种人简直愚蠢到了极致。
    『她确实捣乱了你生活的一切。』它又道。
    「不是她的问题!」被回忆和脑内不断传来的负面话语,折磨到几近崩溃,夏小暖的情绪无法再保持温温顺顺,她颇愤怒地驳斥道。
    心魔透过与纸人之间的联系,它听见女孩的声音时而软弱,时而凶怒,它清楚女孩的神智此刻已被逼到了界线,只需稍稍再刺激……
    心魔忍不住将嘴角往上扬,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也往前坐直了起来,摩拳擦掌,它仅剩的右眼闪着恶劣又兴奋的光芒。一个目标的理智溃堤、精神失常,对它来说,无疑是最直接的褒奖。
    『你错了。是蓝千雨害你的,害你会遇到鬼怪,想起这一切。』
    『都是蓝千雨的错。』
    配合着字句,心魔藉由吸收夏小暖恐惧、愤怒、慌恐的力量,它能够使夏小暖此生最大的噩梦,重新于她的脑海上演。
    『小暖,放轻松,不会疼的。』学长说。
    夏小暖挣扎、哭叫。
    『干!臭婊子,居然打我!』
    『啪!』
    男人的大手往夏小暖的小脸上打去,立刻就留下红色的掌印,这一掌打得夏小暖头晕目眩,学长没有停手,她还来不及缓过来,紧接着又是火辣辣的一掌。
    头晕之际,她听见拉鍊拉下的声音,然后便是由自己下身传来,像是要将身体整个撕裂的疼痛。夏小暖耳边都是男人急切又令人作呕的粗喘,她也听见自己嘴上发出的微弱叫喊求救,可那声音远得不像是自己发出的。
    『救……救我……』
    夏小暖仍想逃,但学长整个身体几乎是压在她的身上,她躲无可躲,身体被打得虚弱无比,她更无法挣脱。
    冰冷的雨水没有半分怜悯她,只是滴答滴答地落在她的脸上,淋得她意识模糊,沿着脸廓淌下的,早已分不清是雨珠还是她的泪水,她的脑袋只剩下两个想法。
    好痛、好冷。
    恍惚之中,她听见自己在歇斯底里地疯狂尖叫,满是尖锐石子的地面消失崩裂,她向下坠入一片虚无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