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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茂怜当然知道禅院甚尔问的是什么,在两面宿傩说完那几句话后,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格外绚烂多彩,男人这么敏锐的观察力察觉不到才是怪事。
他拉开拉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靠着门慢吞吞地说,“你也听到了啊,两面宿傩说自己吃人,并且吃了我好多祖宗。”
加茂怜觉得这样说有些奇怪,换了个说法,“吃了好多和我一样拥有孔雀瞳的术师。”
“嗯?”禅院甚尔示意他继续。
“你可能也听说过,孔雀瞳在加茂家一直都是被人视作传说的存在,就算是在秘密文献中,只出现过有关孔雀瞳的只言片语,其他资料少得可怜,更别说有名有姓的孔雀瞳术师,这在我的记忆中根本没听说过。所以我的出生才那么轰动,不仅和六眼一样被称为神之瞳,后来即便加茂家知晓我看不见诅咒,没有继承任何术式,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我的监视——因为孔雀瞳的罕见性,我的存在对于加茂家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男人抬起那双绿幽幽的眸子,“你是说,你是有记载的第一个孔雀瞳?”
“可以这么说,但不完全正确。”加茂怜顿了顿,反问他,“你觉得孔雀瞳为什么不被记载?”
禅院甚尔抿起嘴,他当然知道正确答案,但他没开口,而是静静地同加茂怜对视。
“因为每个孔雀瞳都逃不过惨死的下场。”青年笑了笑,脸上没什么其他情绪,就好像那段经历对他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孔雀血液的天赋能够让普通人成为咒术师,让咒术师觉醒更为强大的术式,让整个日薄西山的家族一跃成为咒术界之首,以此获得无穷无尽的权势。”
他打了个响指,一滴鲜血从他的指尖溢出,像红润的珊瑚珠,静静地悬在空中,流光溢彩。
“族人的贪婪使他们将孔雀瞳术师剥皮抽筋,吸干他们身上每一滴血液,这种肮脏的历史当然不能留下来遭后人诟病,所以他们删除典籍中的相关记载,抹消一个人的姓名和存在,将原本天资卓越的术师埋葬在一己私欲中,终于让加茂家成为御三家之一,享受着地位带来的非比寻常的乐趣。”
加茂怜收回话题,“总之,孔雀瞳的特殊体质就像是中国神话《西游记》里的唐僧,吃了就能实力翻倍,轻松变得强大,其实这种诱惑不仅是对咒术师,对诅咒来说也是如此。”
“两面宿傩的手指体内蕴含的强大咒力,曾经发生过吸引各级诅咒前仆后继争抢吞食的事件,甚至在虎杖悠仁上一次任务中,就出现过普通诅咒吞下两面宿傩手指成为特级假象咒灵咒胎的情况。”加茂怜沉思,“我原本以为是那家伙本身就很厉害,但重新来想想,诅咒吞食诅咒增强实力名正言顺,但虎杖悠仁那小鬼为什么吞掉手指,也会爆发出强大的咒力?”
“毕竟人和诅咒的内部结构根本不一样,拿自愈来举例,诅咒本身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因此简单使用负面情绪构成的咒力,就能够像蚯蚓一样无限重生。但术师如果想要自愈,必须将负面属性的咒力反转,形成正面属性的能力,才能将伤口修复,这也就是反转术式最简单的定义。简而言之,人体是正面的,诅咒是负面的,二者水火不容,术师能够使用的也仅仅是自己内部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咒力,而无法直接使用存在于外界的咒力。”
禅院甚尔一下就抓住了重点,“所以人类吞食负面属性的诅咒,是不可能直接吸纳对方的咒力的。”
“对。”加茂怜点头,“虎杖悠仁的容器天赋是一回事,但这只能保证他不会被咒物极强的毒性侵蚀,并不能保证他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咒力。要解释这一点,只有两个方面的可能性,要么这家伙本身就是诅咒——我看了,他不是——要么两面宿傩手指增强咒力的能力并不是源于他诅咒这个身份,而是源于他吃掉太多孔雀瞳术师,身体残留了部分孔雀血的能力。”
他的血液不仅对于术师有用,对诅咒也有用,甚至吃多了还能重复利用,简直就是食物链最低端的一格。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加茂怜将陷入无比危险的困境之中。
青年挠了挠柔顺的金发,偏过脑袋去看禅院甚尔,“所以在听到两面宿傩那家伙企图的瞬间,我才意识到,说不定这辈子要将我置于死地的并不只是咒术师,还有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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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
穿着僧袍的长发男人单独一人就占据了四人座位,指尖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只长尾巴卡通小鸟,圈了个圈。
在小鸟的前面,已经有一个类似羽毛球的图案被正方形框住。
“这是什么,鸡?”漏瑚火山嘴形状的脑袋上冒着白烟,铁黑色的牙齿龇开一条缝,“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夏油杰不慌不忙,又在鸟后面画了四只眼睛才抬起头,眯起幽黑的眼珠,“不要着急,漏瑚,这里会变热。”
四周的服务员已经察觉到了温度的升高,以为冷气坏了,正一脸茫然地调整遥控器。
夏油杰用手扇了扇风,“大夏天的,你稍微让我凉爽一点可以吗?”
火山头脑袋烟雾更浓,偶尔闪烁着一两点火星,漏瑚暴躁得想把这地方全部烧掉。
座位另一头,一个眼插树枝的咒灵开口:“¥(*¥……%。”先听他讲完,漏瑚,别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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